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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認輸,她字典裏沒有

  那一晚,簡瀾睡得極不踏實,幾乎說是不能入睡,記得頭一次來時,鄒凱勝命令她同旁的士兵共住一處,她死活不肯,便說自己身患潔癖,必須自己住一處。


  若然換做常人,鄒凱勝肯定不管‘他’是否有潔癖,便是驢皮鞭抽的也要強製他同旁人一處,可惜…..他心知肚明,華爵瀾是皇子,遂…..格外優待些。


  如今,她自己在一個稍小一些的營帳,外麵狂風暴雨,似是還有冰雹,打得營帳簿子叮叮作響,帳簾子被狂風猛然吹開,勁風夾雜著雨珠一並被吹進來,瞬間的,那混著雨水草香的清新泥土味幽幽飄來…..

  她坐在榻上,思及今日華爵天如神嫡一般霍然降臨時,一顆心歡呼雀躍,似欣喜、悸動,無盡的思想想念幻念,亦是她的執念,曾無數次,她腦海中總幻想著,再次見麵時,她該同他言些什麽?

  如“你…..最近可好?”


  又如“好久不見!”


  最最想說的還是“甚是想念!”


  可是,自從見了他,思及他如今同允樂公主被賜婚,心下針紮一般痛楚,活了這麽多年,這種痛楚絕望的感覺,她是端端頭一次,既體會到了排山倒海的強烈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分分鍾渴望見他一麵,又端端排斥見麵,怕是見了,僅剩下傷心難過。


  許多時候,午夜夢回時,他會將她攬進懷裏,對她說“瀾兒,同你玩笑的,此生此世我心思隻在你一人身上。”


  可醒來時,便是痛徹心扉,她想,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轉起來,亦或許,忘記,她才能真正的快樂起來,做回從前的自己。


  又一日,鄒凱勝的練兵項目,便是讓士兵披著雙甲爬山,還有穿甲背沙袋圍軍營跑圈。


  且先說穿甲背沙袋圍軍營跑的一段。


  簡瀾當時抬頭,瞥了一眼那灼熱的高日頭,再瞧瞧自己手上重的直往地上墜的鎧甲,丫,這幫人沒問題吧!這身鎧似乎千斤重的重量,且乍一看上去就像棉大衣一般,此番尚且不算,厚實的布料中密嵌著鐵甲葉,天,若然穿著這一身,不是中暑便是熱暈,這‘鄒魔鬼’還真會想著法的訓人。


  那時,她嘴角抽抽,瞥了一旁已然穿好鎧甲的年輕士兵,瞪大眼睛道“天,你真敢穿?這酷暑天的,穿在身上十成十的中暑。”


  “小兄弟,你是頭一次來吧!”他拭去額角的汗漬,又捋了捋那一身棉襖一般笨重厚實的鎧甲,歎息道“今日尚且算好的,僅是穿鎧甲背負著沙袋圍軍營跑圈,你該謝天謝地。”


  “算好的?謝天謝地?我為啥謝天謝地?奧,身著鎧甲還不算,你瞧瞧這身鎧甲厚實的同棉襖一般,且還要背沙袋圍著軍營跑?”簡瀾瞠目結舌,僅覺那時候,嘴巴裏似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不錯。”另一名小士兵點點頭“你的確該謝天謝地。”


  簡瀾皺眉,抱起棉襖一般的鎧甲湊近他一些,揚唇一笑道“為何?為何該謝天謝地呢?”


  那娃娃臉的小士兵瞥了一眼不遠處那三三兩兩的帳篷,聲音壓得極低,小心翼翼道“鄒將軍不知自哪裏學的項目,便是讓士兵身披雙甲爬山衝鋒,且後來自馬上摔下來的,全都按軍規處罰,全全斬首了。”


  “靠!”簡瀾一把將鎧甲摔在地上,訝異驚懼的問“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自是真的。”那圓臉小士兵說得認真鄭重“那被斬首的….還是同我一道過來參軍的兄弟——竹子。”他歎息了一聲。


  他同她說了關於竹子的事,據說竹子的爹娘在兵慌馬亂的年代死得慘烈,據悉當時竹子僅有三歲,他爹爹隨同娘親因著戰亂逃荒,去鄉下避難,途中遭遇一夥劫匪,他爹娘也都被那幫劫匪雙雙殺害,他娘親在死前趁人不注意時,一把將他推進幹樹枝遮掩的一處泥洞子裏,及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據他說,竹子最最記得娘親那日的模樣,嘴角含血,發絲淩亂,那一抹微笑確格外動人,她用口型無聲的告訴他“竹子,活下去。”


  最後,竹子被一鄉下農婦所救,那農婦便是圓臉小士兵的娘親,自此之後,兩人形影不離,兄弟之情如血濃於水,感情相當深厚。


  一眾的士兵著好鎧甲趕場一般快速的集合,簡瀾確僅穿著那一身米袍子,尤其是在一隊隊列,顯得格外搶眼突出。眾士兵偷偷瞧了她一眼,本想規勸她一番,豈料尚未開口,鄒凱勝便步履蹁躚的走來。


  “你,站出來。”方才站定,他便伸出手指,指了指隊伍裏羊群出駱駝的簡瀾。


  “指我嗎?”簡瀾瞪大雙眸,指指自己。


  眾人確嘴角抽抽,不指她才怪,如今橫列縱列的隊伍,僅她一人未著鎧甲,似乎過於突出了一些。


  鄒凱勝點點頭,說“自然是你。”僅四個字,確字字刮著一股森森冷風。


  簡瀾自隊伍裏慢騰騰的走出來,在眾人唏噓默哀的眸光中,大搖大擺的走向他,至近前,方才發覺自己矮的很,於是,踮起腳尖,睜大雙眸,咬牙,一字一頓道:“就你高是不是,爺踮起腳尖也不矮嗎?”


  腳尖著地,踮起落下,落下踮起,如此三番五次,倒讓一眾士兵拚命忍著笑意,最後全全憋得臉蛋通紅。


  “為何不穿鎧甲?”他眯眼,眸子裏閃爍著一絲危險氣息,聲音幾分陰鷙。


  提及鎧甲,眾人都替她捏一把汗,等待她接下來的回答。


  “那個……”簡瀾瞧他一雙眼時而眯起,時而瞪圓了,眸中閃爍著一絲瀕臨爆發的怒火,確有模有樣的歎口氣說“鄒將軍,若然你不知曉,方才有一隻半人高的大狼狗闖入我營帳,我當時在同旁人聊天,我說鄒將軍訓練的辦法實屬不錯,穿鎧甲背沙袋果真鍛煉人的體質,豈料,我進了營帳,方才發覺那條黃色的大狼狗將我這身鎧甲撕扯的零零碎碎,如今,便是穿也穿不得,若然不信,我可以前去拿來,讓你看看,那可惡大狼狗的傑作。”


  他審視了她幾秒,直瞧得簡瀾發慌,爾後,一字一頓道“去營帳拿,我瞧瞧。”


  簡瀾雙手捧著那撕得七零八落的鎧甲站至他麵前時,若然佩服起自己的膽量來,竟然還能笑出來,瞧他一張臉越來越陰鷙,越來越鐵青,眾人滿頭黑線一頭霧水的模樣,她竟然笑得如此無辜。


  鄒凱勝捧著那件已然撕扯的不成模樣的鎧甲,聲音冰冷的似乎欲凝結成霜,他低吼道“華爵瀾,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這分明是,分明是出於人為,棉布部分是用鋒利的匕首所割,這幾處割口,即便是傻子都能瞧出來,更何況是尚且正常之人。”


  若換作平常,興許簡瀾會堂而皇之的努力去圓這個謊,可如今,她不想圓,不樂意圓,因著她心裏替那名喚作‘竹子’的年輕人憤憤不平,僅是一次演練,何苦,又何苦斷送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他盯了她半晌,粗糙寬闊的大手將撕得粉碎的鎧甲捏得緊緊的,且咬緊牙關,而她確雙手叉腰,昂首,不卑不亢的回視著他,無半絲心虛。


  盯了片刻,她方才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不錯,鎧甲是用匕首一刀一刀劃壞的,可縱使我劃壞了鎧甲,也沒傷一人性命,我且問一句,性命同鎧甲哪個重要?”


  “自是性命重要。”


  隊列中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怕死的,飛快的說了一聲。


  “這位兄弟說的極好。”簡瀾忽略掉了他噴火的眸子,倒是扭頭,巡視了一下隊列中的士兵,眼眸中是一抹短暫的讚賞。


  爾後,她轉過頭來,仇敵一般的盯著他,昂首間脖頸有些酸痛,丫,這一個個的,沒事長這麽高幹嘛?

  “我且敢問鄒將軍一句,”她抬頭,在他麵前停駐,身上的衣袍似乎碰觸到了鎧甲“軍隊紀律同性命哪個重要?”


  “自是軍紀,軍紀大如天。”他一張臉慢慢的低下,低下,爾後慢慢的靠近了她,語氣陰鷙嚴肅認真,說“若然犯了軍規,輕則杖刑,重則斬首,所以,煩請殿下謹遵軍營紀律,不然的話…..我醜話說在前麵,若是殿下犯了軍規,也一並接受嚴懲處罰。”


  最後,那一眾的士兵背著沉沉的沙袋,穿著似棉襖般的鎧甲,圍著帳篷跑了一圈又一圈,簡瀾亦是被罰了,旁人跑八圈,她便是二十圈,旁人二十圈,她便是四十圈。


  直至所有人都紛紛離開,忙著去就近的一處小溪旁洗澡時,簡瀾仍然背著沙袋,蝸牛一般慢吞吞的跑著,與其說是跑,倒不如說是走,她扛著麻袋,連及走都成問題,更不用說…..

  怎麽著,作為女子身體的她,在體力方麵輸於男子。


  鄒凱勝嘴角上揚,邪魅一笑,笑中摻雜著幾分陰鷙,他跟在她身後,散步一般悠然自得,在一旁偶爾說一兩句風涼話。


  “呦!我瞧著殿下這體力不濟,連一個沙袋扛在肩上都如此費力,若然如此,還是莫要訓練了,尚不如回宮過得輕鬆,回宮吧!宮裏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知比這裏強上多少倍?”


  他偶爾站至她麵前,雙手環在胸前,一派怡然自得,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而她確是大汗淋淋,仍然咬著牙,背上如同背了一塊極重的大石頭,每一步都步履蹣跚,端端費勁,她咬緊牙關說“在我華爵瀾字典裏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她語氣極端堅定,仍然咬緊牙關,一步一挪的往前走去,墨眉緊皺,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往下落,直至滴落到衣領裏,黃土地麵上,那時,她霍然明白了一句詩‘汗滴禾下土!’


  鄒凱勝愣怔在原地,雙手依然環胸,眯眼,瞧著她倔強的、步履蹣跚的背影發呆,總覺得如此熟悉,那份倔強的不服輸的精神,熟悉的像是許久之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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