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轉身,我不會再信你
允樂樣貌清麗脫俗,傾城靚麗,再加以眉宇間那抹血紅血紅的朱砂痣,更是無可挑剔的好看,可即便再好看,她譏諷的言語,嘲弄的眼神,傲嬌的臉蛋,在簡瀾眼裏,心裏,如同吞了一隻死蒼蠅的難忍。
恨不能立即馬上撲上去,一把抓花她的臉蛋,將那張偽善的麵具狠狠的扯下來。
“華爵瀾,讓我告訴你,爵天是我的,”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緊咬著朱紅的唇,麵目些許猙獰,一字一道“他是我的,是我的,我不管你是男是女,你永遠都搶不走,搶不走…..”
她麵目猙獰,近乎癲狂,簡瀾瞧得目瞪口呆,這好端端的一美人,如今怎的變成了這番?
血腥味四下蔓延,簡瀾以為她將自己的手抓破了,再抬頭望時,便見她剛才的猙獰麵目已然蕩然無存,那種惡毒陰鷙的眸光立即消失無蹤。
換上的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楚楚可憐,那盈盈大眼中閃爍的淚光,連及她都信以為真,她的手突然顫抖,頻頻後退,嘴裏嚶嚀,呐呐道“不要,不要,殿下,你不能這般?”
這是什麽節奏?簡瀾心下訝異,莫不是這允樂心理疾患重重,且時長幻想,時而將麵前的人幻想成仇敵,時而幻想成親人,或是友人之類雲雲。
方才的強勢蕩然無存,手上還印有她方才的力道,這女人力道不小,可現下裏若斷了線的風箏,亦或是一灘泥水,如廢棄的葉子,飄然滑落。
終究是心下某處善念被觸動,她伸手扶時,便見旋風一般的黑影帶著一縷特特的桃花香,在她耳畔呼嘯而過,似乎已然觸及她的耳廓。
那嬌嬌弱弱的女子立即同抓到浮萍一般,以淚洗麵的撲進他懷裏,朱唇微微顫動,說不出的委屈,道不盡的楚楚可人,“爵天….”纖細柔弱的身子縮進他懷裏,似極端害怕的瑟縮抖動,她仰頭,淚眼於睫“七殿下,七殿下‘他’…..‘他’非禮於我。”
‘當——’簡瀾聽見自己的心似一塊石鐵,重重的沉落沉落,娘的,這是啥戲碼?如何眼熟的緊,好像是陷害,她被這允樂公主下計陷害,僅為了自己傾慕心儀的男子。
刹那,四下無聲,簡瀾愣怔的瞧著華爵天緊緊的擁著她,眼眸裏帶著沉沉的擔憂,她無聲的瞧著那蛇蠍美人抬起右手,又無聲的瞧著她右手已然鮮血淋淋,她可真敢….即便是將自己的右手狠辣的掐出一個洞亦是在所不惜。
那時,她什麽都聽不見,緊緊的瞧著他帥氣的臉龐,眉頭深鎖,尤其是那一雙眼眸,瓊宇仙姿,墨色沉沉,若維深的漩渦,帶著近乎絕望的憤慨、淩厲…..還有一絲失望,那一絲失望讓她胸口如針紮一般的痛。
她永遠不能忘,不能忘記,永不能忘…
模糊中,她嘴角上揚起一抹端端慘淡的笑,僅聽他疾言厲色道“華爵瀾,為何?你這是為何?”
她仍然笑得慘淡,眼眶了若蒙了一層晨霧,極力克製自己淡然,極淡極淡的問“你相信我嗎?”若然他問為何?她不想作何解釋,僅想回問一句,你相信我嗎?
見他蹙眉不語,似是在痛楚中徘徊糾結,允樂確抬手,疼得皺眉“爵天,莫要問了,我不怪罪七殿下,隻是,現如今手掌傷成這般,恐怕是…..”
“不….不是我,我根本沒有做。”她頻頻搖頭,頻頻後退,那隻手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那片袖袍,仍然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何其驚悚觸目驚心。
“二哥,相信我,我沒,沒有做,沒有。”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他將她攔腰抱起的時候,轉身,僅輕飄飄的一句話,頓讓她胸口襲來千萬支箭,那絲哽咽聲卡在喉頭,堅強的隱忍著,硬是不讓懸在眼眶裏的那一滴淚水落下來。
那一句,冰冰涼涼,不帶絲毫感情,決絕中透著讓人死寂的絕望。
另一邊,她確看到允樂那女人眼裏自帶的笑意、陰鷙、狐狸一般得逞的意味。
自那日回來,簡瀾變得有些恍惚,她時長做夢,夢到華爵天一身紅喜服加身,英姿颯爽、倜儻風流,而他身旁的女子擁有一張傾城國色的容顏,他牽著那女子的手,在眾人的矚目之下,唏噓聲、喝彩聲中,一步一步的走向殿鸞,直至蹬上王座。
兩個人天造地設、端端登對的礙眼。
那女人走至她近前,手裏握著一把閃亮亮的匕首,森森一笑,道“瞧瞧,瞧瞧,他最終選擇的還是我,還是我……我才是皇後,我是皇後…哈哈哈….”她近乎癲狂的笑,入魔一般的笑。
爾後,他穿著一身紅袍子走過來,眸子裏滿是絕望,他及她搖搖頭,再搖搖頭,痛心道“瀾兒,我終究不是斷袖,不是斷袖,因此,我放手,放手了….”爾後,在她瞠目結舌中,他奪過身旁美人手裏的匕首,一把戳進她的心窩。
那震驚的瞧著那把匕首已然穿透自己的心窩,胸口處鮮血淋淋,她痛得呼吸不得,一直未落下的淚水,終是順著臉頰緩緩的落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結果,終究未說出口。
被噩夢驚醒,醒來之後,寢殿內黑漆漆一片,窗棱處耀進的皎皎月色霧蒙蒙的,她拭去眼角落下的淚痕,雙手抱著雙腿,心下從未有過的失落無窮無盡的蔓延……
有黑影子如鬼魅般一閃而過。
“誰?”她立即自榻上跳下來,正欲追時,便見那高高大大的黑影子瞬間自窗子躍出。
那一縷桃花香實屬過於熟悉,熟悉的讓她眉梢染上一絲欣喜,但一陣微風順著窗子吹進來,連及那一閃而過的桃花香味都煙消雲散,再聞時,任何味道都沒有…..
是夜,沈天通在涼亭等候,便見他一身黑衣款款而來,在那盞搖搖晃晃的燈籠下,黑影子端端清晰,他撩袍坐下來,抬眼,便見沈天通手裏的折扇正敲著青石桌麵,茶水已然涼透,他將茶水推遠了一些,及身後侍衛吩咐道“豪雲,將那瓶杏花釀拿來。”
沈天通敲著石桌的手一滯,皺眉,言語間透著那絲苦口婆心“七皇子有什麽好?如今將允樂傷成那樣,你還不死心的夜半探望,允樂才是同咱們一起長大的,那什麽…..華爵瀾的,‘他’算老幾?你當時便應一刀剮了‘他’,替咱們允樂…..”
“別說了。”他緊緊皺眉,低吼一聲“你放心,便是允樂的手殘了,我會照顧她的後半生,亦會遵從咱們師父的意願,我知曉如何該做,如何不該做,這一點兒,煩請二師兄放心。”
沈天通住了嘴,僅盯著他蒼白的俊容,那雙若星辰一般好看的眼眸裏閃爍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讓人發自內心的心痛,眸子中呼之欲出的霧氣似乎感染了他,他滾動了一瞬的喉結,將青瓷杯中涼透的茶水潑灑在地上,接過豪雲方才提過來的杏花釀,打開瓶口,將兩隻空空如也的青瓷杯倒滿。
華爵天拿起杯子,似喝水一般,仰頭便是一杯。
“哎….你慢點慢點兒。”沈天通扇子敲著桌麵,倉促提醒“你慢點兒喝,這又不是白水,喝如此快作甚?”
他方才停了敲擊,話音剛落,便見他直接拿起酒瓶,口對口的仰頭,僅見喉結不斷湧動,白皙的脖頸有酒灑溢出,甚至….袍子的領口上都浸濕了些許。
隻稍片刻,石桌上已然滿了五六瓶,皆都是空空如也,沈天通抿了一口酒,瞧著麵前倜儻風流的佳公子,如今已然成了酒量驚人的落魄鬼,真是感歎‘孽緣啊孽緣!’
如今他醉的不省人事,即便是盡數吐了一地,口中仍然喊著那兩個字“瀾兒,瀾兒——”
沈天通同豪雲搭著他,往回走時,他又吐了一次,這一次,一頭栽在沈天通身上,恰巧吐了他一身,他嘴角抽抽,極端震驚的瞧著自己胸前那一片惡心的汙漬,亦是掩唇,反胃,差一點兒蝴蝶效應,隨著吐出來。
豪雲暗自慶幸,心裏念阿彌陀佛,得虧沒吐自己身上,正暗自竊喜時,他家主上偏頭,不斷上湧,最終,自己亦沒能逃過一劫,他萬分驚恐的抬頭時,換來的確是沈天通的肆無忌憚的哄堂大笑,言外之意是,瞧見沒,你也沒逃過這一劫?
老六來時,發現那丫正在自己院落中跑步,不僅自己跑,還拉上了一幹的丫鬟太監,那時,正值上午,豔陽高照。
他方才進了爵瀾殿的院落,蓮兒正叉著腰,停在一旁喘氣,滿頭大汗順著臉蛋直流,一張臉亦是紅潤潤的,她顧不得形象,用袖子拭汗,見華爵青到來,喘息的行禮,“殿….下….殿下吉祥。”
“你們這是作甚?”老六好奇,眸子裏有一股玩味。
“殿下,你快去勸勸我家主子吧!這幾日,除卻吃飯,‘他’便拉我們跑步,我們的身子倒是小事,我倒是堪堪擔心‘他’的身子。”那一副淒苦樣讓華爵青愈加好奇。
如今的小七這是發得什麽瘋呢?
“嗯,你瞧瞧去。”帶著那十分的訝異,他匆匆邁腿,大踏步的往裏走。
爵瀾殿的院落倒是不小,且除卻院落,還有一個碩大的後園,後園中滿是鮮花植被,曲曲折折的小路,據說是乘涼的好去處。
在前院尋了一圈,見除卻幾個忙活的小丫鬟,倒沒甚人影,於是,他踩著青石小路,直接去了後園。
因著灼灼烈日當空,這後園亦耀人發燙,遠遠的,他便瞧著一群人正往一個方向跑,在最中央,擼起袖子,半點兒形象全無的,可不就是他那人見人愛的七弟——華爵瀾。
那時,她擼起袖子,正在對一小太監疾言厲色的訓斥,那小太監叉腰,累得脫水狗一般模樣,擺手道“殿下,你便是一刀砍了奴才,奴才都跑不動了,你再讓奴才休息一會兒,成嗎?”
“不成。”她一腳踹在他身上,指著他的鼻子道“小瘦子,瞧你那慫樣,這才跑了幾圈,你就熬不住了,你啊!是不是男人?”
小瘦子一句話,讓華爵青差點失笑出聲,他很是認真的說“殿下,奴才…奴才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