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替身七皇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傳聞,痛的空氣稀薄

第一百一十六章傳聞,痛的空氣稀薄

  回到宮中的那晚,她胃裏仍然翻騰,臉色煞白煞白,酸水直往上湧,連及晚膳都未用一口,腦海中不斷浮現的便是他親手將黑色手套一寸一寸的取下來。


  一遍一遍取下來,一遍一遍的展現,若撥開雲霧的秘密,一層一層的浮出水麵,他右手猙獰的很,同白皙修長的左手形成了鮮明對比,黑乎乎的小指僅剩下枯枯白骨,整隻手若覆蓋著一層黑色鱗片,連及那一層黑枯的鱗片都是那般的單薄,似是被燒焦了,除卻大拇指同食指尚且完整,隱約中能動彈幾下,其餘的灼燒的關節不剩,甚為慘烈。


  作為雕刻的手,現下裏明顯的殘疾,她那時忽然後悔,自己讓他做‘籃球’的想法無疑是對他的侮辱,或者確切的說是在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那時,她倒寧可冒著不做‘籃球’的想法,也不讓他舊傷疤並新傷疤的心裏不自在,不舒服,種種的難過也僅有自己知曉。


  他優雅貴氣的將手套重新戴回去,同方才不曾發生過任何事,半晌,才幽幽道“‘籃球’我會努力去完成,不過,在此之前,你且聽….且聽….聽我講….”


  當時她如同催眠,聽他聲音發顫宛若隱忍的講述那日滔天大火,據說他一個叫同真的徒兒也思慕於煙雨,因此縷縷及她告白,追得執念瘋狂,甚至…..已經發展成了偏激。


  他執念,煙雨亦是執念,拒絕的相當冷冽徹底,絲毫不給他丁點機會。


  據說有一次,煙雨正在後堂廚房做飯,他便跪在外麵,聲稱若然她不同意同他一起,那麽…..他便是死在那裏也不起來,結果是,煙雨及他不理不睬,任他在地上跪了一晚。


  再後來,他因著餓了兩日,再加以跪了一夜,體力不支暈倒在地。


  醒來之後,又是一通不死心的窮追猛追。


  結果的結果,可想而知,還是原來的結果,他愈是這般,煙雨愈是反感,甚至因為他偏執的追逐,將他罵的體無完膚,一無是處,甚至拔劍,因著過激的行為將他刺傷。


  那一晚,同真提著一壺酒,仰頭,站在她寢殿的外麵,抬頭時,已然淚流滿麵,他近乎癲狂的笑,瘋了一般的笑,爾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滿臉斑駁血點兒,甚至嘴角上沾染著黃泥土,黃泥土裏亦混著血漬,但是…..他踉蹌的爬起來,瞧著不遠處已然摔得七零八碎的酒瓶。


  爾後,眸子愈加陰鷙晦暗,同將一切都豁出去的模樣,火把子燃了她寢殿時,她正睡得酣甜,而他已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她寢殿之外,他嘴角鮮血不斷流出,抬手間,已然目光迷離,那時火勢已然極旺,他抬起顫抖的手,眼眸裏除卻淚水模糊之外,還有一絲懊悔,是的,他懊悔了,悔不當初的是自己癲瘋的偏執,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那扇門火勢越來越旺,他依然維持著那番姿勢,雙手打顫,仿若觸摸她微笑的臉龐…..再後來,他失去了知覺,再然後….

  灼華發覺滔天的火勢時,若然為時已晚,裏麵微弱的聲音確讓他心如刀割,她說“灼華…..灼華救我,咳…..”爾後是接連不斷的咳嗽聲,愈加微弱,愈加微弱….

  他不顧一眾弟子的阻攔,掩著口鼻,飛身躍入,心裏焦灼萬分,僅聽一聲低吼‘師父——’


  他方才闖入火裏,濃滾滾煙霧嗆得幾乎窒息,煙雨正躺在床榻邊沿,微閉著眼,僅偶爾發出微乎其微的咳嗽聲響。


  ‘砰——’地一聲,燃著熊熊火烈的橫梁木瞬間坍塌,他快速玄身,那橫梁木燃得極旺,此刻…..便在近前,嗆得他幾乎不能睜眼,僅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


  可那時,迫在眉睫,眼見著火舌子已驚人之速點燃了榻前的幔子,那幔子又神速燎原之勢,立馬燃到她的衣袍,他自是顧不得許多,將長袍子打了活結,勒緊,又迅雷掩耳之勢,跑上前去,他咬咬牙,方才將奄奄一息的她護進懷裏。


  警覺勢頭不對,抬頭時,屋頂的一塊燃著火舌的木料正撲簌簌下落,他抬起右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那塊火舌子紅漆木板,隻是,他右手鑽心一般的痛,且手上燃得火苗不易撲滅,他咬牙,痛得躺在地上,爾後,僅聽狂吼一聲‘師父——’便痛得失去知覺,再然後,暈倒在地。


  僅那一次,便傷了手,蝕骨之痛即便再痛,亦是及不過失去煙雨之痛,煙雨走了,他右手變得麵目全非,代價相當慘烈。


  那一日下著小雨,淅淅瀝瀝,他坐在煙雨的墓碑前,手裏提著一壺酒,二十郎當歲似是淪落到五十郎當歲的模樣,臉上長密的胡渣若雜草叢生,身上的袍子破落的到處是洞,眼睛布滿紅血絲,有砍柴的人經過,皆是無奈搖頭,以為自己瞧見了路邊乞討的,如今一路乞討竟來到了墓前邊,這番境界….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那些時日,他僅知道喝酒,物雕坊的生意全全靠那些可信的徒兒一路支撐。


  他其實一直心懷愧疚,愧疚自己未能將煙雨自那場火裏救出來,可他那些徒兒時常規勸他,人的命途自有定數,你已然竭盡所力,並不是你一人知錯,怪便怪,同真已然心裏扭曲,動了殺念,若然早一些將他逐出物雕坊,興許煙雨便能活下來,不會倉促的在那場火海裏喪生。


  這幾日,簡瀾昏昏沉沉,著實無精打采,便是那日見過灼華之後,已經幾日沒了音訊,他的故事太過坎坷,思及他思慕的女子實屬無辜的在那一場大火中喪生,嬌豔的花朵,無端摧殘,便是渾身雞皮疙瘩豎起。


  那日,她正懶洋洋的刷牙漱口,蓮兒便對她說“何公公讓我問問,你同二殿下如今相處如何了?”


  她皺皺眉頭,眸子中是掩飾不住的落寞,含糊不清道“完了。”


  蓮兒毫不客氣的將她手中的牙刷奪下來,道“完了?作何完了?二皇子不是一向對你…..”寵愛有加她覺得不對頭,思慕傾心又覺得是在她身份未暴露之前不太可能,最後,索性不說,空白處讓人遐想連篇。


  她又重新奪回牙刷,自杯中涮了涮,故作淡然道“甭提了,二哥說厭惡我這般陰不陰、陽不陽之人,哦!俗語便是‘中性人’,通俗一點兒‘娘娘腔’,再通俗一點兒是‘娘炮’。”


  蓮兒皺眉,正在‘娘娘腔’‘娘炮’之間回味打轉,忽然想起,這丫頭片子擁有一口伶牙俐齒,且無一句實話,不僅無實話,極端容易將人繞進去。


  蓮兒那丫頭噘著嘴,雙手環胸的盯著她,直盯得她發毛,最後,她拭去唇角的髒汙,極是認真鄭重的說“蓮兒,我說真的,二哥真得不理我了,哎…..”她搖搖頭“我們絕交了。”


  這幾日,宮裏傳得沸沸揚揚,便說那墨冰國的允樂公主又來了,據說是為了準備皇上的生辰壽宴提前而來,這其中,刮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說是皇上似乎要賜婚,且有意將墨冰國的允樂公主賜給華爵天。


  簡瀾一聽,當下覺得腦袋頂數隻蒼蠅呼嘯而過,腦袋瓜裏一高一低的嗡嗡作響,那時,她正在躺椅上舒適愜意的嗑著瓜子,聽樂兒如此一說,那噴香噴香的子仁似乎變了味道,她如何咂麽都不是滋味,最後,竟若吞了隻死蒼蠅一般難受。


  結果,她竟把手裏的瓜子盡數扔在地上,喉嚨裏卡的子仁竟生生的吞下去,便是何淩各種威逼利誘,用她老娘的性命威脅,她都不曾動搖半分,如今,僅是聽了賜婚的消息,她便同著了魔障,似是有何珍貴似寶的物件正慢慢流失。


  直至氣喘籲籲時,她終是跑到了爵天殿,那時,豪雲便站在殿外,瞧見滿臉通紅,氣喘籲籲的她,先是眨眨眼,愣怔了片刻,方才道“殿下,可有何事?”


  “我二哥在嗎?”她叉腰,穩定了一下淩亂氣息,緊走幾步,借著朱紅的大門往裏望去。


  豪雲忙伸出粗壯的胳膊,一把擋住她的去路,道“我家主上不在府裏,殿下,且先回吧!”


  簡瀾無法,叉腰站至殿外破口大罵“華爵天,你丫滾出來,我有事同你說,說完我便走,不耽誤你多大會兒功夫,如何?今日我便問你一句‘我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七弟,你還要不要?啊!你倒給句痛快話,你這一天天躲著我這是作甚?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哪?我告訴你,爺膩了,不陪你玩了,拜拜、再見。”


  殿內的一幹丫鬟太監嘴角抽抽,這七殿下烏泱泱的竟說些他們聽不懂的話,且一番氣勢磅礴,明目張膽的叉腰的門口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恐怕普天之下,僅有她一人。


  豪雲聽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幾個字時,更是一個趔趄,他撇撇嘴,及想說的是,七殿下,你還能再自戀一些嗎?再說了,何為貓捉老鼠的遊戲?

  “殿下,我家主上真不在府內。”他再次強調。“你且先回吧!”


  簡瀾兩隻大眼骨碌碌一轉,望著門口的兩尊雕刻得栩栩如生、靈仙靈活的麒麟,那扇敞開的紅漆大門,琢磨著如何偷摸進爵天殿。


  琢磨了半晌,亦是沒琢磨出所以然來,當然,那時她亦是帶著幾絲猶豫,若然他不想見她,自己又厚臉皮的貼上去作甚?哎!他娶了便娶了,愛娶誰娶誰,又關她何事?


  雖然心裏一直碎碎念自己同他沒半絲關係,他傾慕於誰便娶誰?可最終,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心裏仍有不甘,為何一思及他要娶那允樂公主時,胸口處針紮一般的刺痛。


  痛的空氣稀薄,痛得呼吸困難,痛的眼圈發紅。


  心口一陣陣抽痛,她實屬忍耐不了,最終,摸著胸口的位置,步履沉重的往回走去。


  那時,允樂蓮步款款而來,一身的粉色花邊羅紗裙,一頭齊腰的青絲烏黑亮麗,鬢邊別了一朵羊脂玉蘭花,她額間一抹妖豔的朱砂痣,盡顯魅惑張揚。


  允樂還是從前的模樣,隻是瘦削了一些,見著‘他’遠遠走來,臉上那一抹痛楚清晰可見,手掌如今還捂著胸口,‘他’臉色蒼白蒼白,似是發生了什麽?經曆了什麽?

  她微微的揚了揚下巴,嘴角那一抹譏諷分外刺目。


  “呦!我當是誰?原不成是七皇子殿下,殿下,別來無恙啊!我們緣分不淺,如今…又見麵了。”她伸出白皙嫩滑纖細的手指,習慣性的撥弄了一下耳垂下的珠貝耳飾,接著道“我同爵天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從前便有婚約在身,如今,皇上賜婚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殿下可要送上大禮,以表真誠才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