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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灼華,不是糟老頭?

  她皺著眉頭,方才恍然大悟,貌似,自己進了灼華的房間,向前看,是一道荷花碧水圖屏風。


  荷花開得正值嬌豔,大朵大朵的實屬靚麗,但形狀花色大致不同,有紅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再加以層層巒巒的荷葉襯托,簡直是綠葉襯紅花。


  還有兩隻蜻蜓在荷花上駐足,一隻停在荷花上,一隻飛在綠葉上,兩隻活物雖不起眼倒生生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她光顧著欣賞那若隱若現的好看屏風,絲毫未注意屏風後若隱若現的人兒,朦朧夢幻的背影。


  她睜大眼睛,方才瞧見屏風中隱約一男子坐在太師椅上,此刻,正背著她。


  她咳了一聲,企圖引起他的注意,爾後,慢慢繞過屏風,刹那,一個趔趄,險些栽倒,見那男子一頭烏絲靚麗齊腰,後脊背相當健壯寬闊。


  “煙雨,是你嗎?”


  他背對著她,瞧不見麵容,僅幽幽的歎息一聲,似是問候一許久未見的老友,裏麵流淌的是數不清的情義。


  她未開口,僅是好奇,這年輕聲音下是有一張如何模樣的容顏?


  許久未開口,他便慢慢的轉身,簡瀾瞧清了,他身材高大修長,且有一張英俊的臉蛋,一雙滿是故事的墨色眼眸,僅是那隻戴著黑皮手套的右手讓人眼前一怔,滿腦袋都是疑問,為何….他右手會?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又有怎樣的故事?他口中名喚煙雨的又是何人?


  灼華瞧見她時,皆是愣怔了片刻,原以為是煙雨回來了,不成想,根本不是?他墨色眼眸中那一抹失落同擺在桌麵上一般,清晰可見。


  簡瀾又是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且一雙眼眸睜得極大,灼華不應該是又老又醜的老頭子嗎?如何大變活人,將一大爺變成了一年輕俊朗的小夥。


  且方才她為了吸引他見麵,尚且大言不慚說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


  現下裏,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耳根一紅,僅想尋個地縫鑽進去。


  失散多年的兒子,貌似,他們之間的年齡也差不了幾歲吧?還好,還好,雖丟臉,亦不至於當著眾人。


  “我聽柱子說,你是我……”簡瀾眼睛一閉,聽他繼續說“失散多年的兒子?”


  她屏住呼吸,腦袋裏百轉千回,心想著,如何替自己挽回些顏麵,爾後,睜開如星雙眸,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不,他聽錯了,我是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長!”她說著,化作一腔傷悲狀,努力的擠擠眼睛,半晌擠不出一滴眼淚來。


  灼華見麵前唇紅齒白,容貌俏麗的小子表情實屬滑稽,竟破天荒的,沒將她趕出門去,饒有興趣的聽她認認真真的胡說八道。


  本來,覺得‘他’能編些好詞來糊弄他,誰曉得她上來便道“我們的爹爹此番讓我來尋你,一道回家吃飯。”


  他瞠目結舌的盯了她半晌,爾後,緩緩的說“爹爹在我十一歲那年,便被山匪殺害,所以,這位小公子,還要繼續編下去嗎?”


  見丫拆自己的台,簡瀾自是說得慎重些,噘嘴道“沒錯,我都聽說了,爹爹他被山賊殺害了,哎!可憐哪!可憐,兄長,相信我,我真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灼華左手敲打著太師椅,有一搭無一搭,兩隻眼睛滿是探究的盯了她片刻,方才道“可我從不曾有個弟弟。”


  “有的,有的。”她笑吟吟的點頭,眸子裏確裝作認真滿滿,臉皮厚的讓人欲上前忽上一巴掌,她指指自己,咧嘴一笑“我不就是你弟弟?”


  她訕訕一笑,豈料他一句話出口,她差點撲到地上“那麽…你倒說說,我爹爹叫什麽名字?他臉上有何疤痕?”


  “大哥,這便是你的不對了,爹爹的名諱豈是咱們隨口稱謂的,如今他老人家已然命歸黃泉,咱們便更不能….褻瀆了不是?”見八仙桌上堆著新鮮的水果及瓜子,她毫不客氣的上前,伸手抓了一撮,正欲往嘴邊送,他便抬手擋住她的胳膊,邪邪一笑道“我倒不怕你褻瀆,隻怕你連褻瀆都不能?”


  簡瀾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嘴饞的順手將一粒瓜子扔進嘴裏,嗑著瓜子含糊不清道“咱們爹爹姓灼,單名一個…..永字。”語氣相當的肯定。


  灼華確搖搖頭,滿眼的笑意。


  簡瀾那丫見他搖頭,確絲毫不慌不忙,聳聳肩,將瓜子皮‘啐——’地一口吐出來,認認真真的胡編亂造“那沒辦法,當年他同我娘好時,便是借用‘灼永’這兩個字,聽及我娘親說當年逢旱災,無依無靠,偏巧咱們爹爹經過,救下了她,二人一見如故,便有了今日的我。”


  灼華左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撐在太師椅上,那分的慵懶悠閑,眸子裏散發著興趣盎然的光芒,仿若在聽戲文,半晌,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說實話。”


  方才扔進嘴裏一粒瓜子,因著他低低冒出的三個字,差點兒卡在喉嚨,所幸有驚無險,她啐的一口將瓜子吐出來,方才眯眼道“他們如何認識的,我也不知曉,因著那時候我尚且未出生。”


  “說實話。”他再說,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僅是眸子閃了閃,似乎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她歎口氣,垂首道“實話就是…..我並不是你親弟弟,我娘親同你爹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他換了個舒適的姿勢,一雙眼睛銳利的掃視著她的頭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仍堅持道“說實話。”


  那時,簡瀾將手上的瓜子重新放回那油亮亮的八仙桌,又信手拍了拍渣皮碎屑,爾後,自懷中掏出早已備好的圖紙,將圖紙展開後,方才笑眯眯道“圖紙上的新鮮物件起名‘籃球’,而我其實是華爵國的七皇子華爵瀾,父皇六月十二生辰,我想著以這籃球為賀禮送上,也或許….當日會秀些花式籃球的技藝,灼華大師,請你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便勉為其難的幫我這個忙吧?求求你了…..”


  她思慮著,成功的機會並不多,瞧他右手那副德行,再加以那副怪癖的脾性,多半不會答應,半晌後,他終是伸出左手,大掌寬厚粗糙的展現在她麵前,破天荒的聲音幽遠傳來,呐呐道“圖拿過來。”


  幾許喜色燃上她的眉梢,他肯瞧便是最好的開始不是嗎?將那張泛黃的紙握在手中,他眉頭緊緊攢起,眼眸裏滿是認真專注,有句話說過‘男人認真專注的時候便是最好看的!’這句話果真不假。


  似是研究了許久許久,四周死寂一般的靜默。


  “請問….”見他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攢起,表情時而僵硬時而舒展,她等不及,終是忍不住問“這‘籃球’能做出嗎?若然不能的話…..”


  她問話,他並不急於回答,愣怔了片刻,那抹掩飾不住的激動和喜悅終是浮上他臉頰,他‘騰——’地站起身,將圖紙攥緊一些,因著激動聲音有些發顫,道“你是….你是如何想出的?奇跡,奇跡,真是造物界的奇跡,若然將此物件做出,定……定然會引起轟動。”


  簡瀾見他如此激動,亦是覺得相當自豪,無法啊!誰讓咱們是地地道道的現代人呢!她能說這古代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嗎?

  最後的最後,灼華同意了幫她做‘籃球’之事,僅是條件苛刻了一些,便是陪他一日。


  簡瀾無法,厚著臉皮去求皇上,當時皇上正在晨起漱口,聽及灼華提出的荒謬條件,竟活生生的將漱口水盡數咽回肚子裏。


  便是說出大天來亦是不得同意,這條件貌似太過荒唐,讓堂堂一皇子陪同他一日,這話若然傳出去,豈不是讓他皇家顏麵盡失。


  可反過來一琢磨,據說那玩意兒相當的‘特殊’!連及灼華都三呼叫好,那小子又相當神秘的說到時會送給他一豐厚大禮,他思慮來思慮去,再加以何淩在一旁吹耳邊風,最後,明著未答應,暗地裏也不想嚴管,隨她去了,自此,她倒得了自由,最後,仍是由老六陪同,一起去了物雕坊。


  那日,豔陽高照,藍底舒色的白雲團子也格外的清爽,一路上,老六則是皺著眉頭道“縱使如何也想不到你這小子能入了他的眼,隻胡編亂造了一通,便輕而易舉將他說服,小七呀!小七!怪就怪,咱們小七太過惹人垂青憐愛,若然是女兒身的話,六哥便第一個動手,將你搶來收入囊中,以免其他人愾視。”


  “六哥。”簡瀾眯眼,笑嘻嘻的說“便是我這般的你也敢揣入囊中,不怕我將你袋子捅破?”


  “若然是小七,我便不怕,捅破了再換新的。”


  他信誓旦旦的認真,簡瀾以為自己瞧錯了,其實那信誓旦旦的認真實則是開玩笑的玩笑話,再揉揉眼時,發覺他仍是如初的認真鄭重。


  這讓她撓撓頭,順勢一笑,僅僅也是一笑帶過。


  那日,灼華穿著及上次幹淨清爽了許多,也頗為俊朗了許多,真可謂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那一身湖藍色的袍子,舒適清爽,他站在物雕坊的門口,似是等待多時,除卻右手那黑色手套仍然搶眼之外,其餘的…可謂倜儻風流。


  他一眾徒兒在他身旁打轉轉,不斷的誇讚道“原不成師父打扮起來,真可謂說不出的英俊瀟灑,道不出的倜儻風流,此番打扮可是等待哪位女子不成?”


  那時,他嘴角始終揚著笑意,即便是一眾徒兒說上兩句調侃的話,他未見半絲的動怒,站在那裏,如同等待心上人,滿臉焦灼的不斷左右張望,並未言語半句。


  那些未出閣的千金閨秀途徑此處時,亦是驚呼出聲,何時,這物雕坊來了一位模樣周正的俊俏小生?


  直至馬車不偏不倚的停在物雕坊的門口,那駕馬小廝‘馭——’地一聲拉住韁繩,馬兒前蹄揚起,激起一地黃土飛揚。


  簡瀾正欲撩簾子出去,嗆人的黃塵土便直接撲麵到她臉上,她被嗆得幹咳了幾聲,立馬縮回了轎子,老六瞧著她連連幹咳,道“不用著急,稍等片刻再出去,亦是不遲,小七,還用六哥陪你下去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去便可,六哥,一定記得傍晚過來接我。”她掩著鼻子,一手撲著麵前仍未落下的塵土。


  “小七,到時六哥會來接你的。”他眸光閃了閃,一字一頓道“莫要惹事,莫要亂跑,最重要的,好生照顧自己,外麵太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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