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梳頭,你我之間約定
那晚上,偏逢雷滾滾雨綽綽,狂風呼嘯,龍卷一般的風尚無一人敢走在路上。
嶽淩連及油紙傘都未撐一把,迎著狂風暴雨,手裏僅提了一把農田時的鐵鋤頭,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甚至分不清淚水亦或是雨水,咬牙切齒的唯一信念便是為她女兒報仇。
來到許府門前時,他及門口大喊大叫,讓他還他女兒性命,其實那時,他往前邊走,婉兒的娘親仙露同嶽英便在後麵一路尾隨,瞧著嶽淩那倔強決絕的身影,她們便未露麵,隻悄悄跟著,盡管手裏撐著油紙傘,可偏偏因著風雨太大,仍舊渾身濕透。
她們不知道的是,當時曲兒也跟著,隻躲在一角落裏,將所發生的一切瞧得清楚。
那時,許德昌雙手負在身後,因著狂風暴雨尚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屬下在他身後點頭哈腰的殷勤撐傘。
他們說了什麽,風雨太大,她根本沒聽清,隻估摸著發生了一番爭執,她舅舅剛欲動手時,許德昌的手下已然拿起棍棒,那棍棒啊!分明是實心木頭,威力極大,那群惡魔確惡狠狠的抽在他身上,雨水濺起,舅舅的低吼謾罵已然吞沒在鬼哭狼嚎的狂風暴雨中。
她掩唇,渾身濕透,低聲嗚咽,眼眶全全濕潤,已然分不清哪裏是雨水哪裏是淚水?
眼前模糊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拚命的拭去眼淚雨水,再瞧時。
嬸娘已然踉蹌的走至許德昌一行人麵前,耳畔中霍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畜生,許德昌你就是畜生,老娘,老娘今日同你拚了。”
那時,她藏在一棵大樹後麵,渾身冰冷,周身瑟縮,有幾次,她胸口竄起的那團火欲呼之欲出,可終究…..終究膽怯將那團火壓下去,她隻知道流淚,未上前一步。
最終,她眼睜睜的瞧著嬸娘躺在地上。
那群畜生最終將二人活活打死,直接扔進青縣附近山頭一處亂葬崗,曲兒喚來當初及他們幫助許多的天奇哥,泥土混著雨水,一步一滑,每走一步走小心翼翼,途中天奇哥同他爹爹差點滑下土坡,但終究迎狂風暴雨,咬牙將二人的屍首抬回來。
一路上亦是咒罵連連,罵那群人是畜生,不僅做些強盜劫匪的勾當,尚且欺男霸女的事情亦不在少數。
“豈有此理!”簡瀾聽及這些不公,氣得咬牙切齒,一巴掌打在地上,因著地上實屬太硬,除卻濺起的塵土之外,便是痛啊!一股鑽心的痛自她手掌蔓延。“這許德昌太過可惡!”她右手疼得吸氣。
抬頭時,確見曲兒同珠子一般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雙眸子紅腫若核桃一般。
簡瀾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再搖頭,再歎息。
這一晚,定要苦思冥想,思慮一個反擊的方法。
第二日,一大早便被雞鳴聲喚醒,那時,天空露出魚肚白,簡瀾在地上鋪著柴草睡了一晚,起來,腰酸背痛,連及伸懶腰亦覺得疼痛。
就在昨晚,她企圖說服青玉著女裝。
便說一切為了幫助曲兒。
可那家夥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除卻搖頭再無旁的。
可眼下裏,除卻青玉的模樣尚且周正一些,旁人的臉蛋遜色許多。
今日一早,他倒堪堪想通了,提及交換條件,便說“你幫五皇子梳過頭,幫二皇子梳過頭,我的條件便是,回皇宮之後,幫我梳兩日的頭發。”
“僅此簡單?”她挑眉,不太信任的問道。
“不錯。”
他回答“兩日的頭發。”
“我同意。”簡瀾答得爽快,不就是兩日的頭發嗎?這還不簡單。
曲兒亦不知他們打得什麽如意算盤,僅將她自己手上唯一的銀鐲子當了,換來一身女兒家的衣服,一枚普通銀簪。
她包袱裏,尚且有一盒脂粉,舍不得用,僅逢節年氣時才用。
還別說,青玉這一身的綠紗衣,自發仙氣縹緲,別有一番韻味,這一頭的青絲披散下來,倒透著幾分天生麗質,他裝扮起來,是恰到好處的美麗,除卻額間的那一道疤痕,盡管遮了許多脂粉,仍然遮掩不住,最後,零落了幾許青絲掩蓋。
當他裝扮好了,站至眾人麵前時,阿翔發自內心的震驚感慨“完美,青玉,我覺得吧!你還是女裝完美,倒不如…..”
青玉微微皺眉,一記白眼瞪過去,阿翔瞬間閉嘴。
簡瀾也誇讚“青玉,好看,我說真的,你適合女裝。”
“是嗎?”他瞬間拽住‘他’的胳膊,頭一次失禮,一把將‘他’帶進懷裏,在‘他’驚詫的眸光中,半晌,方才及‘他’臉上噴了一口氣,微眯起雙眼,呐呐道“小子,我倒是覺得你更適合女裝。”
“不可。”簡瀾瞬間搖頭,瞪大眼睛,一副極認真的樣子說“你瞧瞧你,這番仙姿綽約,閉月羞花,最重要的便是高雅貴氣,這些方麵我自是不能同你比。”
“但你這番的禍國殃民之貌,不更適宜?”那家夥未有半分鬆手的意思,隻將她箍緊在懷裏,如同泄憤一般,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抓著‘他’的。
為什麽?那時候眾人眼裏恍然出現幻覺,這兩人分明是主仆,為何堪堪透著絲絲曖昧不清在裏麵。
似斷袖,亦或是….?
最後,他在‘他’耳畔呼出一口熱氣,聲音低沉透著一絲沙啞曖昧“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語閉,方才放手。
眾人簡單的吃了一些,方才出去。
那時,那瘋女人便蹲在半人高的雜草裏,同不知名的野草自言自語“兄長啊!你尚且好幾日都沒吃飯了,不過沒關係,我做給你,做給你吃。”
她說完,便拔起兩棵似地丁草的野草,將那些草撕成一片一片的,然後,扔掉,笑嘻嘻的說“吃呀!飯做熟了,你麽吃呀!可好吃了。”
她說完,竟然放到了自己嘴裏,似美味一般的咀嚼,曲兒趕忙上前勸阻,那瘋婆娘連連說“婉兒,別搶,我一會兒做給你吃,先讓你爹娘吃飽了。”
那時,她發絲淩亂,衣著不整,滿臉髒兮兮的,如同大街上討飯乞丐。
眾人看了,隻得沉默,緩緩搖頭,爾後,默默離開。
經過一路打聽,好不容易來到許府。
光看許府的門口便是不一般,兩隻漢白玉麒麟威武的站立在門口,著陽沐的光芒竟然無比通透。
門口有一塊威風凜然的匾額,上麵龍飛鳳舞的僅兩個字‘許府’。
巨大的紅漆銅門上,有兩隻一般模樣的獅子頭,鋒利的牙齒裏,各咬著一隻鏽跡斑駁的鐵環。
守門的侍衛一旁四個,且人手一把銀月鋼刀,僅站在那裏,便威風凜凜,即便是一張無表情的麵癱臉,依舊氣勢殺氣騰騰,讓人不敢靠近半步。
簡瀾一眾人行至門口的時候,她瞬間捏了青玉一把,小聲道“青玉,你的戲該上場啦!”
亦是在一瞬間,青玉扶額,微閉雙眸,優雅不失體麵的坐在地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醒醒啊!”簡瀾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眼淚仍在框框裏打轉,作勢欲哭的模樣。
那時,青玉悄悄睜開一隻眼,瞥見簡瀾那副作勢欲哭的羸弱模樣,真想及她的演技豎起大拇指,這丫頭搞怪撒謊有一套,想不到,這演戲更是一流高手。
不過,瞧她那雙纖細手指握著自己那隻大手時,竟同昨晚一般,電閃雷鳴,擦出不一般的花火,且一股電流竄進周身四肢,直至…..如暖風吹進心坎。
接著,便聽阿翔上前,及那門口守衛的對話。
“這位兄弟,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能否同你家主子通融一下,讓我家小姐進去歇息片刻。”
“去去去,滾遠點兒。”守門侍衛明顯的不耐煩,皺著眉頭直接攆人。“許府的地,豈是你說來便來的,趕緊滾,若不然,將你們亂棍打死。”
“哎…..你這人?怎麽沒一點兒同情心?”
阿翔驚叫,不悅的同他翻個大白眼。
所謂腰杆硬,後備力量硬,誰讓自家主子是華爵國身份尊貴的五皇子殿下呢?
“我瞧你這人,擺明了來許府送死,既然這樣,那我便也不客氣了。”他說完,正欲提刀,便見一輛奢華的馬車疾馳而來。
大約行至門口時,馬車夫拉住韁繩‘馭——’了一聲,馬兒一聲嘶吼,昂首前蹄,激起一方塵土飛揚。
待站穩了,那紅綢緞的轎子裏,瞬間躍下一男子。
男子一身深藍,是上等的絲緞錦袍,隻覺體態勻稱,側顏一副貴氣十足的翩翩公子形象。
尚未瞧清他的臉,便見一女子自馬車上下來。
他將其圈進懷裏,尚不知同馬車夫說了些什麽?隻須臾間,馬車調轉了方向,那車夫揚鞭,一把抽在馬兒身上,爾爾之後,快馬疾馳,漸漸的,聽不清馬蹄聲時,便也消失無蹤。
那女子一派的庸脂俗粉樣,纖細腰身扭得若靈蛇,那一身的紫色羅紗裙著實的晃人眼,裏麵的膚色隱隱若現。
話說,這氣溫真如那般?她穿的太過涼快了吧?
那分的烈焰紅唇,除了俗氣,簡瀾尚且想不出旁的。
見他們行至許府的門口,她大概知曉了,若然不錯,那青衣男子便是許德昌。
亦是不管三十二十一的上前,在門口守衛驚歎的眸光中,伸手,一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許德昌抬頭,濃墨的眉宇下,掩藏了一雙笑裏藏刀般利眸,現下,眸子裏閃爍著一絲驚豔,及那股子揮之不去的風流。
他雙眸微眯著,甚至忘卻了懷中尚且有一妙齡女子。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不適,能否自府上歇息片刻?”
他僅盯著‘他’,甚至忽略了‘他’方才問話。
麵前明明是一男子,可那番傾城之姿,明眸皓齒,好看的簡直無法形容,可謂禍國妖孽。
相較於懷中的這位,名叫杏兒的舞姬,可謂強煞十萬八千裏尚有餘。
都說俊俏小生,俊俏小生,果真的,麵前的男子何止是俊俏形容,簡直是傾國傾城乃世間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