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坐莊(2)
“莊家不是那麽好坐的。”華仔不但不安慰我,反而一頓奚落,氣得我真想海扁他一頓。之後,他又對我說了一句:“……不過,我們不會坐莊,可以‘借莊’嘛。”我知道,華仔所說的‘借莊’,實際上就是把坐莊的機會臨時租出去,讓外麵那些想要和客人對賭的人來坐莊(澳門有許多這樣的個人和群體),而我們隻是從中撈一個好處費,大概也就是十個百分點,遇上好說話的可能還會給多一點。這種方法對於遝碼仔來說,是一點風險也沒有。但是,沒有風險自然就沒有什麽收入。在澳門賭場,遝碼仔靠碼傭生活其實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你想想一個月幾千塊錢薪水,如果你每月洗碼金額很少或者沒有的話,基本上日子很難過,因為遝碼仔每月的花費太大。比如我,每月光電話費就是好幾千塊,還有那麽高的招待費用,僅僅靠碼傭,行嗎?其實,真正混的好的遝碼仔是靠貴賓廳分給的股份,其次就是私底下坐莊和賭客對賭。相對而言,高風險、高投入自然會有高收入、高回報。我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機會。更何況,金老板分給我的股份,又被允許在貴賓廳坐莊,這種機會對於一個內地來的遝碼仔,實屬難得。我為什麽要把坐莊的機會借出去?不就是輸了一次嘛,三百多萬而已,再來,我給自己暗暗打氣。李蒸的幾位朋友,一位是王老板,一位是譚老板,另一位是徐老板,還有一位是書呆子,整天就知道泡在澳門的免費書屋裏啃那些古代的詩詞曲賦,還美其名曰: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呸!要照我的想法,這兩句話在澳門要改過來,把它變成:賭場自有黃金屋,賭場自有顏如玉。不是嗎,你看看,李蒸李老板贏了錢,撇下他的朋友們,心急火燎就帶著兩個“顏如玉”去了香港。“重色輕友”幾個字用在李蒸身上那是再也恰當不過了。王、譚、徐三位老板最初都玩的很小,因為他們還不太熟悉澳門貴賓廳的博彩規則,我隻好在一旁時不時提醒一下。當然,這三個倒黴蛋沒有李蒸那麽幸運,幾天下來輸多贏少。最後,三人帶來的錢幾乎輸了個精光,又打電話朝李蒸借回程的路費。正玩的不亦樂乎的李蒸,匆匆忙忙從香港趕回來,一聽說朋友們輸得一塌糊塗,發誓不撈回本錢絕不回河北,其言其狀慷慨激昂,著實令人感動。我都感動的眼淚汪汪,想哭的樣子。“媽的B,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老子能夠贏那麽多錢,你們這些笨蛋輸的也忒慘了。瞧我的,我今天讓他貴賓廳立刻變成‘賤B廳’,你奶奶咯蛋,兩斤半……”賭台上,李蒸咿咿啊啊像喝醉酒似得,一邊下注一邊嘴裏也不知道嘟噥些啥玩意,荷官幾次提醒他保持安靜,以免影響其他賭客。可這家夥愛答理不理的,氣得荷官要叫保安請他出去。還是我出麵製止李蒸的吵鬧,又居中調停,賭局才得以照常進行。私底下,還是由我坐莊。我聯係了場外十幾個參賭人員,這次按照李蒸的意思是一開十,也就是說,如果李蒸台麵上贏一百萬,我們私底下還要賠給他九百萬,相反,如果他台麵上輸一百萬,那他就死定了。看來這家夥是和我們卯上了。我不免有些擔憂:如果還是我輸了,豈不是冤枉死了。“天後娘娘保佑,天後娘娘保佑!”我在心裏暗暗祈禱。同時,我急忙和荷官打了暗語,讓她發牌注意點。荷官心領神會,每次發牌總是逼的李蒸要牌又擔心爆煲,不要牌又害怕牌太小壓不過莊家。幾個回合之後,李蒸輸了九百多萬,隨即一拍桌子,破口大罵:“操你媽,發的什麽鬼牌。你是不是出老千?”接著,又用河北方言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你媽的,缺魂!”罵完,甩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