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弩箭對衝
“放。”血修門的數十位將軍幾乎是在同一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弓弩士兵下意識的鬆開弓弦長箭,黑色箭杆和白色羽毛在空氣中浮現出亮眼痕跡,瞬間便在空間中撕扯出數不盡的碎片。
操控重弩的士兵也竭盡全力將身體重力壓在金屬滑膛上,以保證重箭能夠準確無誤的擊殺到預定位置。
與此同時,天盟軍隊也在敵方動作的那一刻,發動了反製的報複性進攻,敵我雙方接近十萬名的遠程進攻部隊使盡渾身解數,力求將對手從鋼鐵一塊擊垮成可以任意踐踏的碎肉。
天空中,萬道閃電恍惚間也變得璀璨光明,難以直視,反倒是成為了軍隊在黑夜中攻擊對手的一道借力。
雲逸英氣麵容抽搐幾下,眉眼看著腳下數不盡的長劍重箭,它們宛若過江之卿般互相膨脹,強大衝擊力量在對衝的那一刻,便將無邊無盡的能量氣息向著四麵八方移動,長時間震撼,使得天上地下的生物心神久久難以平靜。
“呼。”少年腳尖輕輕在浮空上踩動一下,手中螢火色長劍便用力的向著地麵揮砸,萬把長劍隨即蜂擁而下,勢如天庭崩塌,山河破碎。
一時間,原本空曠無垠的天空中布滿了戰爭中最為殘忍的殺伐,各種各樣的長箭和敏銳氣劍混亂交錯,遮天蔽日,宛若蝗蟲過境,留給地麵的唯有黑壓壓一片片。
“躲到我的身後,躲到我的身後。”鬼於堯揮舞著的巨錘,已經變成像電風扇那樣的事物,巨大旋風從巨錘中如同惡魔吐息般咆哮而出,無數箭矢都被其阻擋在外,又或者盡數摧殘成粉末。
此外他也召喚出來有著千米之大的巨型藍色能量氣罩,看似薄如蟬翼,卻又像堅硬鐵鍋,護佑著上萬士兵安全,巨大背影在猛烈箭弩衝擊下變得非常高大,宛若是麵無比巨大的黑色盾牌。
可即便作為九級戰士的鬼於堯如此耗盡力氣護佑,天盟的大多數士兵也在大麵積倒下,鮮血從箭雨呼嘯中不斷揮灑,黑色盔甲也無法抵禦這種前所未有的衝擊,柔弱身軀紛紛被射殺成馬蜂窩樣子,無奈倒下。
“不要管能量是否耗盡,發動玄氣防禦,保住自己的生命。”事到如今,鬼於堯在沒有心意去考慮箭弩攻勢結束後,該如何應對戰爭了,他猙獰著麵孔瘋狂呼喊,聲音長久回蕩在士兵們的耳邊,就像是聖光天使為受苦受難的人民吟唱聖歌。
聖非作為天盟遠程進攻部隊的最高首領,此刻也是忙亂的不可開交,騎著戰馬的身軀不斷的從各處弓弩手陣地和重弩陣地間穿梭,沙啞喉嚨長時間的重複命令:“不要隨意釋放箭弩,重點打擊敵方的有生力量,前線的步兵兄弟們正在受苦受難,他們浴血奮戰,以身為牆,才為我們博取到安然射擊的機會,所以一定要竭盡全力,專注在手中武器上。”
大規模戰爭已經迫使士兵戰鬥能力無法得到真正體現,將軍們也感覺自己已經不在是這場戰爭的掌控者,他們隻能用蒼白言語,來激勵士兵心頭被危險澆滅的熱血,進而寄希望改變整個戰場的風雲局勢。
雲逸的萬把氣劍如同在血海中來回穿梭的遊龍,它們一股腦從密集弓箭射擊的空隙中穿透出來,隨後以不成功不成仁的決然態度,向著地麵上的血修門遠程進攻部隊發動殘酷殺伐。
鋒利劍尖從每名士兵脖頸上快如閃電的抹過,鮮血還來不及的噴濺出來,氣劍的目標就轉換到了下一個目標,不善近戰的士兵麵對著這樣的攻擊,就像是手無寸鐵的羔羊,隻能等待著野狼張開巨大獠牙,一口口的將自己吞食。
一時間,整個血修門弓弩陣地上,鮮血在閃電光芒的照耀下,晶瑩的好似瀚海中血色珍珠,無數劍芒風聲鶴唳引得四方士兵悉數奔逃。
可是在對於天空中掌控萬劍的男孩來說,每一位敵方士兵的奔逃,都隻會帶來不死不休的追殺。
無論怎樣,都會有著一把黑色玻璃般,棱角分明的氣劍,快速跟隨在身後,發作出來的嗡嗡聲音將心中恐懼勾引出來,而當回頭駐足觀望的那一刹那,生命終章便將濃墨重彩的劃上句號。
隨著漫天萬劍硬生生的壓製了血修門進攻,原本不占優勢天盟遠程進攻部隊也從中尋找些許喘息機會,更大數量和峰值的箭弩攻擊開始大範圍的向著舉著鐵質盾牌的血修門士兵衝去。
在最初的時候,這些盾牌還可以勉強擋住弓箭毛毛雨般的進攻,但在重弩齊射的時刻,這樣的防禦無疑是炮彈下的泥塑城牆。
士兵再也無法抵擋上百,甚至上千斤重量的巨箭轟炸,胳臂在瞬間便被強大衝擊力量震蕩粉碎,盾牌也如同雞蛋殼碎片,在天空中來回散落,整齊軍隊頓時間便混亂無序,恍惚間有種數十萬野獸擠在蠻荒之地的感覺。
血修門的指揮將軍們無奈看著浩瀚沒有邊際的戰場,不斷喘息,麵色也是失落哀傷,原本他們在戰場上的每個方麵都占有著難以翻盤的主動,可現在隨著那個少年攜帶萬劍破空而出,整個戰局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巨大車輦上,守候在血仇天兩側的將軍都是麵色惴惴不安的打量著領袖側顏,隨後在看看遠處混亂飄飛著的氣劍,心中慌張甚至都超過了經曆生死危險的士兵。
血仇天慍怒的掃視整個戰場,心頭怒火明明已經濃重到了極點,卻尋找不到好的理由釋放。
他原本想要伸開血翼飛上蒼天,同那個少年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以此來了解這樁延續數年時間的仇恨。
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樣做,與墨脫一戰後的後遺症直到現在還沒有痊愈跡象,他必須要繼續耐心等待身體恢複的那一刻。
長長哀歎一聲,苦笑著自己的英雄遲暮,若有所思的抬動麵容,鎖定少年身影,眼中不斷流轉出驚訝眾人的眼神,就像是溫良長輩在向優秀晚輩說:“你很不錯。”
或許是從離開雪鬆林真正成長的時候吧,雲逸不知覺的擁有了極為敏感的直覺,這種神乎其神的感觸,總是在某些時刻古怪出現,有的沒的告訴自己,即將或者正在發生什麽。
正在用心操控氣劍的雲逸身軀輕微顫抖,幾乎是下意識的感受到了這種感覺,他迅速的將眼睛注意力轉移到了血修門軍隊最為密集的巨型車輦軍陣中,半咪眉眼,注視著那位模樣滄桑的男人。
上萬米的距離似乎在他們二人感觸下,變成了摩肩擦踵的咫尺之遙,生死仇敵互相碰麵,沒有引導出什麽緊張情緒,反倒是有著久別重逢的平淡和輕鬆。
雲逸衝其微笑,點頭示意,好看眉眼發出銀色光芒,頗為虛幻,單薄嘴唇微微顫抖,言說著:“拜你所賜。”
緊接著,骨劍在手中不斷滑動出數十條光影,經曆長時間進攻的萬劍開始轉動方向,單薄的都快要消失的劍尖也是掙紮的指向了車輦方向。
血修門將軍心頭緊張,他們快速抽出腰間長劍,守候在血仇天身旁,眼神專注而又慌張的盯著少年,生怕其下一步的動作會對血仇天產生威脅。
可作為兩個主角之一的血仇天卻毫不在意,他擺動雙手,示意將軍們退下,享受般的凝視著萬劍飄飛,表情從容的就像正經曆著超脫世俗的人生洗禮。
雲逸看著男人的鎮定,不免讚歎的眨眨眼眸,盡管血仇天是恨之入骨的仇敵,但他從來沒有低估這個馳騁於北冥雪地已經三十年的風雲人物,畢竟從擁有數量龐大的軍隊再到占據雪地數百裏疆域和雪鬆林,這不是一個常人所能夠完成的。
如今,雲逸也沒有期望已是強弩之末的萬劍能夠殺死血仇天,大費周章隻不過是想讓這個男人,想到一些過去記憶。
萬劍飛翔到血仇天的頭頂時,開始直直樹立,劍尖向下,懸而欲墜,仿佛毫秒後便會瘋狂掉落。
可這樣的事情卻始終沒有發生,這些氣劍示威似的搖晃幾下,便變化成了數不清的白色顆粒,白潔晶瑩,宛若是從天而降的雪花。
血仇天看著這樣的場麵,不禁笑意迷醉,他推開站在麵前的將軍們,走到車輦下,如同祈禱雨水降臨那樣雙手捧著白色顆粒。
隨著漫長時間滑動走過,血仇天終於接觸到了那些圓潤的白色顆粒,不過他正想要定睛仔細看看這些是什麽東西時,顆粒卻在一瞬間氣化成了虛無縹緲的霧氣。
迷惘向前走動兩步,麵容變的如喪考妣,失望氣質流淌在經脈的每個角落,直讓人內心酸痛難受。
他不在將目光看向毗鄰的戰場以及遠方少年,腦海中唯有兩年前,天痕崖的那場帶血風雪,一時間,個中滋味難以描述,唯有獨自一人苦苦承受。
敵我兩方最高首領的無聲碰撞,雖無戰火那般激烈,但其中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卻足以引起戰場上的每個人的注意,相距千裏卻互相精神搏殺的場麵,已經被深深鐫刻在腦海中,直到天荒地老也難以忘記。
而且從側麵來說,快速崛起的少年新星與馳騁多年的梟雄交鋒,也是個難以回避的話題,它就像人群中最美麗的女孩,花海中最鮮豔的花朵,引人注目。
在氣劍配合遠程作戰部隊的統一打擊下,血修門的軍隊在短暫時間內經曆到了自戰爭爆發後最為沉重的一場打擊,大規模的軍隊減員和雲逸天神下凡的姿態,也在坦克碾壓土牆般的摧垮血修門的心中戰意。
進而導致原本占據戰場優勢的血修軍隊無力在繼續推動大規模攻擊,而在天盟那一邊,本快要被打的全線崩潰,如今卻能夠看到敵軍的攻勢減弱,自然不會去主動發動反擊戰役。
很快,雙方軍隊各自默契的向後退卻戰線,短時間的停戰協議被雙方將領在心中簽上了名字,被戰火炙烤了整整一天的空間,也似乎在緩慢恢複。
半個時辰後,第二天的清晨太陽灑照出金色光芒,整個白色荒原上的跡象便是可被肉眼看的清楚,將地麵完全覆蓋的斑駁屍體粗略估計有著十萬名左右,鮮血就像畫板上的顏料,混亂的潑灑在上麵,無形中給這種環境增添了一種詭異淒美。
與此同時,在經過在冰原上的一夜冰凍,大多數士兵都被冰凍成了僵硬如同石頭的物體,冷空氣在縹緲的紅色血氣中來回飄動,碎裂盔甲以及鈍了鋒刃的武器被無情拋棄在地麵,無數旗幟孤零零的插在雪原上隨風飄搖,這一切仿佛都是在訴說,昨日戰火有多麽瘋狂。
野狐嶺要塞的中央大堂中,嫋嫋清麗香煙來回彌漫徘徊,掛在牆壁以及大理石柱上的黑色帷幔也在左右顫抖,細眼看去,就像是撥動人類心弦的琴弦,有著突兀的玄乎其玄的感覺。
雲逸坐在中央大堂的中心主坐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支著幹淨額頭,黑色碎發一動不動的流淌在指縫間,讓他像極了古代名畫中,那些才學高於常人的貴公子。
此刻他一言不發的緊閉雙眸,麵色寧靜的就像進入了深層次睡眠,雖說表麵寧靜,不過心中卻有著萬千思緒,神經像旋風那樣不斷旋轉,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咚咚咚。”安靜大堂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急促腳步聲,聽聞起來好似是在奔跑。
而當素色長袍身影完全進入建築中,光明也將翰墨的麵孔清晰展現在空氣中,此刻這位曾在妖姬樓受過無上光榮的謀士,眉頭緊緊鎖定著,手中拿著一份戰報,就好像是攥著死神名單。
“盟主。”翰墨輕聲呼喊一句,卻發覺少年沒有什麽動靜,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少年似乎已經疲勞的昏沉過去,不由的努努嘴唇,做出心疼意味,眼神也宛若天空中的凋零雨水,充滿著憂傷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