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到了馮老爺子家裏,那裏果然已經聚集很多人了,楊若離走進去的時候心想這幫人除夕夜都不過年的嗎,都來馮老爺子家裏守歲?豪宅裏一大群垂頭喪臉的,也有人在哭,但更多人在竊笑。
因為秦風展和楊若離來得最晚,他們一出現,幾乎所有人都像他們看過來。
楊若離在這些人的目光中第一眼看到了劉穎兒,劉穎兒人眼神有點兒狠,不知道在和誰暗暗較著勁兒,讓楊若離看得有些害怕。
秦風展四下看了看,最終還是找來相熟的高管問了問,那位高管低聲把情況跟秦風展說了,但也不太詳細,隻說董事長是過節太高興了,吃過年夜飯,忽然就犯病,搶救無效,死亡了,現在馮家的讓基本上都在房間裏,沒人出來,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
自從馮老爺子上次進了一回醫院引起大轟動以後,馮老爺子搬回家裏住院了,他把家裏的房間改成病房,另外請了醫生護士過來隱秘照顧,不讓人探望,也從不向外人透露他的情況,當然,想打聽他的情況的人也沒法打聽到他家裏。所以除了上次他生病住院人人皆知意外,往後他的病情都成了謎,沒人知曉。
幾天前,馮昕嵐婚禮當天他精神抖擻地出席,很多人還以為他真的好了呢,誰知道竟然是回光返照,或者根本就是他硬撐著的,這不,連除夕夜都撐不過去了,這就去了。
秦風展也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做下,四周都能聽得悄悄的議論聲,有說董事長真的已經好了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去了,太突然了,會不會有什麽原因。有說馮老爺子這次去得實在太突然,遺囑都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的,又有說馮老爺子其實已經立好了遺囑,待會兒就公布了。
帝國集團將來是誰的,沒人知道,或者帝國集團將來將被瓜分成什麽樣,眾人也很擔心。
楊若離心想,馮老爺子老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不可能沒有立好遺囑的,但是這段時間金老先生和馮三叔動作頻頻,馮老爺子想把這道遺囑走好程序真正確立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就像古代皇帝生病準備死亡了偷偷留了遺照,最後還是被一些大臣把藏匿了遺照另立儲君一樣,馮老爺子哪怕偷偷立好了遺囑,也未必能公布出來。
楊若離所擔心的是,馮老爺子真的死了,接下來將會有怎麽樣的大動靜,那些人和秦風展都會怎麽做?不論是別人針對秦風展還是秦風展針對別人,都是她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她開始坐立不安了。
馮家大宅忽然駛進來一輛車,那輛車太豪華,車燈打得太耀眼,又正好楊若離坐在落地窗旁邊,一眼望外看就看見了。
那輛車駛進花園,有專門的保安迎接上前,替車子裏的人開門,請車子裏的人下來。
楊若離正好奇這麽豪華有這麽有氣派的迎接場合,來的人是誰,可是她看到車上走下來一位普通的男子,約摸四十歲出頭,西裝革履,手中提著一個公文包,然後在保鏢的擁護下低頭走進來了。
楊若離不認識那個人,看那個人的架勢,也不覺得是哪位大領導啊。現在場中央除了金來成沒有親自來,而是派了大兒子來吊唁以外,關鍵人物都在場了,不知道來的人有是誰。
那個人走進來以後場中央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轟動了,立刻迎接上去,楊若離聽到那些高管喊著:“王律師。”
王律師?
楊若離一聽,就機靈了,難道這個人就是馮老爺子的所謂交代遺囑的律師,那他手中的公文包會不會藏著馮老爺子的遺囑?
那位律師抬起手來,製止大家的提問,跟他們連連道歉以後,就在保安的保護下快速走進馮老爺子的房間。於是大廳裏又安靜了,那位律師來時像一陣風,走時也像一陣風,隻是匆忙經過而已,並沒有逗留太久,也沒有回答大家的任何問題。
沒過多久,馮昕如出來了,她的頭發隻是微微紮起,額前掉落幾縷頭發,略顯淩亂,哭得雙眼微微發腫了,神情十分失落。
馮昕如是低著頭走出來的,她出來的時候全場都安靜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注視著她。
馮昕如站在中央,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等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已經穩定了很多,雙眼雖然濕潤,但是明亮、理智、穩定,好像天塌下來她都能撐著。有那麽一瞬間楊若離心裏很佩服馮昕如,這個女人的確是剛強的,跟馮昕嵐不一樣的,難怪馮老爺子會比較喜歡大女兒,大女兒比較有男孩子的氣概,比較霸氣,能沉得住事兒,而小女兒除了女兒清楚哭哭啼啼就沒有特別的用處了。即便馮老爺子不是一個商人,光是普通的父親,也更喜歡聽話懂事,比較有出息的大女兒吧!
馮昕嵐掃了眾人一眼,終於開口:“今天是除夕夜,本是除舊迎新的吉利日子,但是可惜……我家發生了很大的變故。我知道大家千裏迢迢過來,一定是非常關心家父的病情,我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但是……家父的確已經過世了。”
這句話,大家都知道了,可是當馮昕如親口承認,大夥兒還是立馬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馮昕如嘴角很冷淡地挑起了一下,似乎在諷笑。眼前的場景對她來說大概除了諷刺意外真的沒有別的意義了吧。這夥人來幹什麽呢?除夕夜不守在家裏陪著父母老婆孩子,偏偏趕過馮家大院前來吊唁,大過年的不討喜事,反而往喪事討,也不怕不吉利嗎?他們圖什麽?馮昕嵐心裏清楚得很,但是臉上還是要裝作很感激的表情,並且又耐心解釋:“關於遺囑的問題,我和妹妹討論之後決定,還是等家父的喪失過後再宣布,屆時關於股份的問題,關於帝國集團的未來,我會給大家公平公正、完整的解釋!”
如果站在馮昕如的角度想,她做這樣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現在不宣布遺囑的問題還可以給馮老爺子安靜地操辦一場隆重的喪禮,否則,馮老爺子入土都不得安寧。
可是在場的人都是急功近利的商人,可不會站在馮昕如的角度想。
馮三叔第一個跳出來,他吊兒郎當地雙手插入褲兜,歪著頭斜視馮昕如,吊兒郎當地說:“不是我說你,大侄女兒,你雖然是大哥的女兒,但是你也別太自以為是了。本來嘛,大哥死了,大家都很傷心,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我們連除夕都不過就跑來這裏,肯定非常心痛非常關心大哥和帝國集團的未來才這樣的,可是你不說明白大哥的死因也就算了,就連遺囑也支支吾吾,你讓我們大夥兒今天怎麽回去睡個安穩覺啊?”
馮昕如冷笑:“三叔,不論是爸爸病重住院那一次,還是如今爸爸已經過世了,你總是比別人最積極的,不了解情況的真的以為你平時有多麽關心家父,可是如果你真的關心他,怎麽不在他病情稍微好轉的時候積極一點前來探望他?而總是等到他病得快不行了,甚至完全不行了才第一個跳出來呢?”
“大侄女怎麽說話帶刺呢?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做大哥病的時候我不探病,我不是很想探病嗎,可是大哥都搬到家裏來了,也不接見外客,讓我怎麽看見他?還有,我平時都見不得他,又特別關心他,當然等他死了我才有機會跳出來過問不是?我們今天來,一是關心大哥的病情的,可惜大哥死了,那我們當然惦記大哥的子女,和手底下的帝國集團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們沒飯吃吧,結果等了一個晚上,什麽結果也沒有等到。”
馮三叔說話真的很刺耳,本來馮家都是相互撕破臉的了,馮三叔也不會給這個大侄女兒留麵子。
馮昕如嘴角抽動了一下,冷諷道:“你想要什麽結果呢?三叔,還不如直白一點說,你其實就想知道帝國集團能到你手上的有百分之幾吧!”
“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好歹我是你叔,是你長輩!還有,就算我關心遺囑的問題也是人之常情,在場的各位誰不關心遺囑的問題?你說了遺囑要在大哥喪事過後才宣布,我們能理解,但是你總不能不讓我們看看遺囑吧?”馮三叔冷笑了一下,又說,“之前外界一直傳言大哥沒有訂立遺囑就去了,所以大家都很躁動,如果你真的為了平息躁動,讓大家好好地送大哥一程,就把遺囑亮出來讓大夥兒看看!”
“三叔,這大過年的正是陰陽交替的時候,父親屍骨未寒,你就這麽著急遺囑的事情,也不怕父親心寒?”
“你少拿些鬼鬼神神來說是,我們大夥兒今天就是要弄個明白,到底有沒有所謂的遺囑,有,我們可以先不聽律師宣布,但好歹吃個定心丸,要是沒有,嗬嗬,恐怕沒人能安心給大哥送終!你要是個孝順的女兒,就應該知道把遺囑亮一亮最好!”
“父親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情,怎麽會沒有遺囑,而且就算有遺囑,可能也沒三叔什麽事,畢竟父親下麵還有我和妹妹兩個血親,怎麽排也拍不到三叔吧,就不知道三叔著什麽急,太著急了,遺囑選不出來,對你未必好呢!”
“好不好是一回事,你有遺囑嗎?有就亮出來啊,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馮三叔咄咄逼人,非要馮昕如亮出遺囑。
馮昕如的臉色瞬間變了,冷冷盯著馮三叔,就是不動,也不說話。
楊若離看馮昕如這模樣,不由得也信了馮三叔的話,馮老爺子該不會真的沒有留下遺囑吧,或者其實已經留了,但是被馮三叔做了什麽手腳,忽然沒有了。
馮三叔開始鼓動他的人起哄,非要馮昕如亮出遺囑不可。但馮昕如就是不動,大夥兒越來越躁動不安了,如果馮老爺子真的沒有遺囑,帝國集團就大亂了,將來到誰的手裏還不一定知道呢,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未來,擔心一些東西,但是又想拿到更多的東西。
就在場麵差不多不可控的時候,馮老爺子家裏又來了一夥人。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人,身後帶著好幾個保鏢和秘書等隨從,造成架勢很大排場很足的樣子,他就是金來成。
金來成年紀比馮老爺子大,馮老爺子死了,他本不應該過來的,這種白事對老人來說不吉利,所以他原先隻派自己的大兒子過來,但是這種場麵,大概沒法控製,他隻能親自過來了。
馮老爺子的到場,又讓場麵安靜了片刻,大夥兒都看著他住著拐杖走向前,走到馮昕如的身邊,忽然雙手拄著拐杖笑眯眯說:“本來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不應該來這種地方的,但是念在馮老也是我的小輩,他去了,家族裏又這麽亂,作為帝國集團開創者之一如今唯一剩下的元老,看在馮太爺的份上,我想我也應該幫幫馮老主持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