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是嗎，楊若離她愛我嗎？”秦風展喃喃自問，他還是有點接受不過來的，因為楊若離很明顯對他們的婚姻失望了的樣子，還鬧著跟他離婚，說要嫁給別人，這是愛他的表現嗎？
馮紀憑雙手趴在欄杆上，微彎著腰看樓下的風景，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秦風展一天一夜沒有睡覺，最終還是累倒了，知道醫生給楊若離堅持確定她暫時沒有大礙以後他支撐不住，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馮紀憑、李月彤和老盧還要去上班，所以都離開了，病房裏隻有楊母守著，楊若離還是昏睡不醒，十分安靜。
楊母這兩天都是給楊子鳴自己在學校吃飯的，不過晚上她還是要回家守著兒子，隻有白天能過來陪楊若離，來回奔波，她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也隻能撐著了。她起身給自己倒一杯開水想提提神，然而這時候楊若離就醒了，低低地喚一聲：“媽。”
楊母回過身，眼神一亮：“你醒了？”
楊若離昏睡過後，又做了很長的夢，但是夢裏她似乎想通了，孩子沒有了，哪怕她再怎麽傷心，確實沒有了，挽不回，無濟於事。
這件事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她小心一點，知道去辦了這麽重要的事情找個人陪著，或者如果她沒有這麽貪心，劫匪來搶劫的身後就讓他搶走吧，她不應該跟他掙紮，也許劫匪就不會推她，導致她流產。
現在醒悟過來，她覺得她的孩子比筆記本中要多了，為什麽要去搶這個筆記本呢？為什麽要這麽貪心？即使沒有筆記本，她和秦風展離婚了離開這個圈子，她也能過得很好，有孩子陪伴，她不會孤單。可是沒有孩子，就算她離開了這個圈子，她還能過得很好嗎？她是多麽想要這個孩子啊！
楊若離已經哭了很多了，欲哭無淚，現在除了心理堵得慌，不知道要怎麽辦。心理壓著鉛塊疏通不了，她就一直悶著，一直難受著，也許最後都把自己壓出病來。
楊母到她身邊坐下，問她：“現在還感覺疼嗎？”
楊若離心想著，身體的疼痛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心上的疼的，她難過地說：“媽，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我想要孩子，我想要他啊！”
楊母看得她快哭的樣子，就緊緊握住她的手，溫聲細語開導：“凡事要向前看，你不能總是在後悔當中。你怎麽不想想你才25歲，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有機會要孩子啊，為什麽要這麽悲觀。”
“可我就是走不開這個心結，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是多麽地想要他啊！我已經把所有的希望投注到他身上了，可是他忽然沒了……”
楊母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淚，心裏也難過，但是還是要盡量以明朗的心態安慰她：“不要想太多，等你修養好了出去散散心，會走過去的。這是你人生的一個劫數，但並不等於你人生的全部，以後的路還很長，你要學會承受和堅強。”
“我想不開，我就是想不開！”楊若離還是哭著說。
這時候秦風展被驚醒了，他坐起來看了兩人一會兒，最終站起來走到楊若離床邊。
他不知道要對楊若離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
楊母已經看到他起來了，就說：“你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這裏有我就行了。”
“我睡不著。”
“這幾天你也辛苦了。”楊母給女婿安慰。
楊若離看到秦風展，就慢慢地轉過頭去了，不想看到他，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其實她心裏明白，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他，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但是人在心情難過，無法紓解的時候總是容易遷就別人，更何況如果沒有秦風展之前拿上一輩的恩怨跟她算賬，她可能也不會獨自出行，可能也不會出這樣的結果？她還是忍不住遷怒他了。
而且她不想讓秦風展看笑話，好像她離開了他就活不了一樣。所以她不想麵對他。
楊母把兩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她自己的女兒她了解，楊若離是什麽心思她完全明白，二女婿呢，這個女婿雖然深沉，但此時此刻心疼楊若離的表情是掩飾不了的，而且這兩天秦風展為楊若離所做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裏，也都看得出來秦風展並沒有像楊若離說的這麽不在乎她。
楊母忽然對秦風展說：“風展也坐吧，既然現在隻有我們三個人，我們就好好說話，本來我也一直想找你談談的。”
秦風展就在楊若離床的另一邊坐下，與楊母一人守著一邊，都看著床上的楊若離。
楊母先歎息，“現在孩子沒了，都無法避免了，我並不希望你們一直沉浸在悲傷當中，而我想問問你們將來打算怎麽樣？是和好還是離婚，就算是離婚，也要給一個明明白白地說法。”
楊母說完，先看著秦風展，看看秦風展是什麽樣的態度。
秦風展看了楊若離一眼，然後低下頭，幾天沒睡胡子紮拉麵容憔悴，他的精神的確不太好，但是提起這件事，他的眼眸倒還算很灼亮，盯著床單慢慢轉著，明顯在思考。
“我不主張離婚！”
“離婚！”
秦風展和楊若離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秦風展是前一句，楊若離是後一句，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相互盯著對方。
楊母掃了他們兩眼，心裏已經有了想法，她拍拍楊若離的手，暫時不讓楊若離說話，先問秦風展：“女婿的意思是……不想離婚是嗎？”
秦風展微微仰著頭看著門上的牆壁，麵容憂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楊母說：“之前都是我的錯，我願意向若離道歉，也請求嶽母再給我一次機會，要是不願意這麽快原諒我，給我一個懲罰也行，但是一定不要離婚。”
“你為什麽不行離婚，就算你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你也不想離婚了嗎？”楊母問他。
“之前是我沒想明白，後來我想明白了的，失去孩子這件事給了我一個教訓，雖然很痛，但是也讓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我是不想失去若離的，所以我不想離婚。”
楊若離終於轉頭看著秦風展，雖然她很震驚秦風展說這樣的話，可心裏還是恨著他，還是沒法原諒他。
楊母問：“你都想明白了些什麽呢，而且以後還會不會因為別的事情鬧著和若離離婚？”
秦風展有些難為情，他是個大男人，而且一向很要麵子，要在嶽母麵前坦白自己的心思實在難以啟齒，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好隱藏的，有些話是需要說出來，需要溝通的，否則就誤會一輩子。
秦風展沉默了一會兒，才堅定地說：“我愛若離，所以我不想失去她，除了留下她，不失去她，其他的原因都可以另外斟酌了。”
楊母心裏雖然看明白了，但還是驚訝於女婿這麽坦白地說出來的，心裏也欣慰著。她問：“你愛她？那你會為她放棄仇恨嗎？”
秦風展低下頭，對於這句話他沒有回答。
而楊若離早已經愣愣地盯著他，對於他剛才的坦白，她除了震驚無以言表。可是看著秦風展沉默，她又知道想讓他戰勝心裏的情緒是非常困難的，她又失望了。
楊若離勸母親：“媽，算了吧，他是無法拋開心結的，你別逼他了，我已經看得淡了，也不稀罕了。”
楊母沒有聽楊若離的話，還是緊緊地盯著秦風展，再次問他：“風展，你會為了若離而放下心中的仇恨嗎？”
秦風展似乎比較難受，用手抹了一下臉，好像要擦掉那一份鬱悶，並且深深吐氣歎息，可是還是無法疏通暢快，他還是很難以抉擇，他還是沒有回答楊母的話。
楊母本來升起的一點點信心又消失了，忽然沒底了。但是她還是以長輩的口吻，盡量心平氣和勸說著：“作為長輩，我是不希望你們離婚的，但是我也明白婚姻是不能強求的，如果你不能放下心結，那麽我也不讚同你們繼續在一起了。你是我的女婿，你的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甚至是打著燈籠在外麵找都找不著的，若離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我也很珍惜你這樣的女婿，可是如果你們兩個真的不合適，那我哪怕再喜歡你，再滿意你，也不會讓若離和你在一起了。我是若離的媽媽，我會偏心我女兒一些，我女兒如果跟你在一起受到傷害，如果她過得不開心，我就不希望她繼續跟你一輩子了。而我寧可她重新找一個平凡一點的，哪怕沒有你這麽優秀，但是和她合得來的，這樣她還開心一點，我也安心一些。所以，我問你的意願，你能不能放下所有心結和我女兒在一起？”
楊母這句話也算是替楊若離表態了，如果秦風展能放下心結，改過自新，那她會勸說楊若離和他複合的，可是如果他拋不開陰影，還是對仇恨執迷不悟，她也不願意她的女兒繼續嫁給他了。
秦風展非常地糾結，他甚至不敢看楊母和楊若離，隻是別過頭盯著一處，鬱悶地思考問題，也不說話。
楊母再問一次他：“風展，你能放下心結和若離好好開始嗎？”
秦風展還是沒有說話。
楊若離心冷了，皺眉頭勸說媽媽：“媽，你別問他了，這個婚是一定要離的，我不想過心驚膽戰的生活，你也沒必要為難他，大不了一拍兩散就行了。”
頓了一下，楊若離傷心地補了一句：“以前還有孩子牽絆，現在連孩子也沒有了，說不定是老天幫我們一把，老天注定我們不能雜一起呢，那何必強求。”
“讓我考慮一下！”秦風展忽然打斷楊若離的話，聲音非常壓抑，也非常痛苦。
楊母看著他，幾秒鍾之後低歎：“風展，如果你一直無法定奪，說明你心裏還是放不下仇恨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你和若離還是好聚好散吧！”
“不是，嶽母，若離！”秦風展緊張地看著楊母和楊若離，有一點點哀求的意思，“我不想放棄若離，秦睦……也就是若離爸爸的事情我可以換一種方式計較，但是馮老爺子的仇，我還是要報的，這是我爺爺到時都沒有完結的心願，我不能辜負他！”
楊母和楊若離齊齊沉默，楊若離一直垂著眼睛盯自己的手，也不看秦風展。
楊母是看著秦風展了，但是也不知道要怎麽評價這位女婿，說他冥頑不靈沒法教化？但是他的的確確是愛著若離的，作為長輩，她還是不希望女兒離婚了。因為如果楊若離是個男孩，那還好說，可惜是個女孩啊，而且都懷過孩子流過產，這以後想找個好婆家就難了，為了楊若離的將來考慮，楊母已經把條件降到最低了，隻要秦風展稍微認錯或者能夠放下仇恨，她都無條件讚同他和楊若離繼續在一起了，可是他這麽頑固不化，真的很讓她糾結了。
“我不是白菜，還等你挑來挑去，挑完了不想要的時候還扔去喂豬！”楊若離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秦風展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白菜，你是我心裏的寶，就算你是白菜你也隻是我的白菜，不會喂豬，你不要妄自菲薄。”
“你少惡心了，你之前怎麽對我的，現在假惺惺的做戲給誰看？難道就能掩蓋之前對我的傷害？”楊若離惡言惡語相向。
“若離！”楊母忍不住嗔她了，“你不該對秦風展這麽說話，他這幾天並沒有對不起你！”
楊若離就扭過頭，沒有說話。
楊母又對秦風展說：“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吧，兩天應該夠了，到時候你是想和我女兒怎麽樣，你給我一個答複，好嗎？”
秦風展想說什麽，最終點點頭。
楊母的語氣稍微有一點兒冷淡下來，對他說：“女婿也累了，這一天一夜守得十分辛苦，而且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公司裏也應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就先回去吧，該休息該忙碌，正常作息。醫院裏有我照顧若離就行了。”
“媽……”秦風展喚了她一句。
楊母冷淡說：“若離也想要休息，你們應該給彼此空間，所以你先回去吧，這兩天想好就行了！”
楊母平時不管楊若離的婚姻的，因為已經結婚了，兒女有兒女的幸福，但是這一次，她不得不插手管理了，這也是她以嶽母的身份給女婿下最後一道通牒，到時候秦風展怎麽想的，就看他怎麽回答了，如果要離，她也不會阻攔的，當然，以後她也絕對不會再讓自己的女兒和這樣的人符合。分分合合本來就太傷心，經曆了一次就好，何必再來第二次，世界上不是隻有一個男人。
秦風展見楊若離和楊母表現得都很冷淡，隻能起身，雖然不舍但是也不能厚臉皮賴著，和聲和氣跟她們道別：“媽，若離，那我先回去了！”
楊母點頭：“嗯。”楊若離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
秦風展無奈，心中歎息，也隻能出去了。
等秦風展走了，楊若離就說：“媽，我已經對他失望了，真的失望了，你也別指望，別為我和他操心了，該散就散了吧！”
楊母這時候卻開始板起臉來訓斥楊若離：“剛才風展在，我不好說你，現在他走了，你也應該好好反省自己的行為了！你為什麽要去找趙景威，為什麽要去找所謂的筆記本，然後把自己弄成這樣？”
楊若離沒想到母親開始訓斥她，而且語氣好像比剛才說秦風展的時候還要嚴厲一些，這不太像母親平時，就有點難過說：“媽，我的身世注定我卷入帝國集團的紛爭中，我想自保，我想拿到有力的籌碼，可是離開了秦風展我又沒有什麽權力，所以我必須拿到筆記本！”
“筆記本有你的性命重要嗎？現在孩子沒有了，你又哭哭啼啼。”
“媽，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非常後悔，我不該貪心，我真的非常後悔！”楊若離自責，又有點想哭。
楊母說：“其實這件事不能完全怪秦風展，剛才你的態度非常不好，你把你的過錯遷怒到他頭上了。這幾天從外人的眼光來看，秦風展心裏不是沒有你，他還是很在乎你的，可能他之前沒有意識到而已。我是你的媽媽，我所做的一切都為你考慮，你試想一下，如果你離婚了，不管有沒有孩子，你以後還能過得更好嗎？你心裏會不會一直有陰影？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婆家？還是你想單身一輩子？相反，要是秦風展態度改變，你們能複合，基於孩子的死他對你心存愧疚，他會補償你，會撫慰你心靈的傷口，你以後會過得更好，這樣子不比你執意離婚一個人生活更好一些嗎？”
楊若離擦著眼淚沒有說話。
楊母拉著她的手說：“沒有一個母親不是為孩子好的，我罵你也是你太任性了，我希望你清醒，你好好掂量自己的身價和處境，如果秦風展能改過自新，如果你們能複合那絕對比你賭氣離婚要好一百倍。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啊，所以，如果他能悔改，你就原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