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可是秦風展忽然大怒，打開她握著馮紀憑的手，拉著她的手質問：“到現在你還關心你的包，沒有你的包你會死嗎？就算錢包銀行卡身份證都丟了，你會死嗎？你的包比你的命你的孩子還重要？”
楊若離不明所以地看著秦風展，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秦風展卻被她惹得流眼淚，緊緊抓著她的手說：“若離，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舍重就輕，你怎麽這麽傻呀？”
楊若離看著在場的人，似乎才猛然驚醒發生了什麽事，她下意識地捂上自己的肚子，但是沒有那種隆起來的感覺了，雖然3個月大的肚子不會有太大的隆起來的樣子，可也是一摸就能感受到的呀，為什麽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語氣顫抖地問秦風展：“我的孩子怎麽了？”
在場的人無不沉默，李月彤還是靠在老盧懷裏哭，楊媽媽慢慢地坐到椅子上，似乎沒有什麽力氣站著一樣，腿腳都是軟的，然後也是慢慢地抹眼淚，馮紀憑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心情也十分難過。
楊若離就反扣住秦風展的手，激動地問他：“我的孩子怎麽了？”
秦風展與她對視，薄唇緊緊閉合著，隱忍即將崩潰的情緒，麵容又冷又難過。
楊若離激動大喊：“我的孩子怎麽了？是不是沒了？他是不是沒了？”
“你為什麽去熙和路見一個陌生人，你為什麽跑這麽遠的地方？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呆著？”秦風展也生氣地朝她大吼。
楊若離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原來她現在不是應該擔心失去了筆記本，而是應該擔心失去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她眼淚溢出來，雙眼紅紅地看著秦風展，問他：“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請你告訴我！”
秦風展沒有說話。楊若離又掐進他的手冷冷地問：“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你說話啊！”
“傻女人！”秦風展捧著她的臉，難過地說。
楊若離見他不答，其他人也不說話，就掀開被子要下床去。秦風展拉住她的手：“你要幹什麽？”
“你們不告訴我，我去找醫生！”楊若離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想到什麽就要幹什麽。可是她一動，就發現身體明顯地疼痛，尤其是子宮那一塊，她嚇得臉都慘白了。
秦風展終於受不了了，雙手捧著她的臉，擦著她的眼淚說：“別找了，孩子沒有了，已經沒有了。你被送來醫院醫生說大人有危險，如果不把小孩子引產掉的話你可能難產而死，所以我最後決定讓他們把孩子引產出來了，我也是為了保護你。”
“你為什麽不要他，你為什麽不要他！”楊若離哭著推他。
但是秦風展猛然緊緊地保住她，他也很難過，不知道要說什麽。
楊若離瘋了一樣，根本不想讓他抱，因為她覺得他是殺死她的孩子的凶手，她本來已經打算跟他離婚了，想獨自一個人養著孩子，可是他現在把她最寶貴的孩子也奪走了，讓她怎麽不恨他，讓她怎麽不難過？
“你為什麽不要他，為什麽，為什麽！”楊若離推不開秦風展，就靠在他肩頭上哭。
馮紀憑忍不住勸說：“若離，當時你一直流血，而且昏迷不醒，情況很危急，秦哥如果不這麽決定的話，你可能也……而且就算你想保住孩子，當時的情況也保護不住了。”
楊若離搖搖頭，還是大哭，“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別哭，別哭，我們以後還會有的！”秦風展抱住她安慰。
“不，沒有了，你都要跟我離婚了，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楊若離越想越難過，又想推秦風展。但是秦風展死死地抱著，就是不讓她動，最後，楊若離推得累了，也是真沒有力氣推了，就埋頭在他懷裏哭著。
楊母受不了，最後走出了病房，她需要冷靜，看到這樣的場麵她老年人心髒承受不了。
“我沒有要跟你離婚，若離，我沒有要拋棄你啊，一直以來是你一廂情願以為我不要你！”秦風展低聲安撫，現在不論說什麽都先讓楊若離情緒安定了才要緊。
可是楊若離哪裏能安定的了呢，從一開始的懷孕，她不對這個孩子抱希望到後麵慢慢產生了感情，期盼著他的降臨，甚至哪怕要跟秦風展離婚了她也不想放棄他，而想著偷偷撫養，可見她對這個孩子抱了多少希望，可是現在沒有了，被秦風展私自引產掉了。他為什麽不事先和她商量？他怎麽知道她不要這個孩子了，他憑什麽在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就不要這個孩子了？
楊若離真是恨秦風展，真的痛恨至極，開始掄拳在他背後一通亂打。
秦風展也不反抗，隻是低沉沙啞地說：“你打吧，如果這樣你能好受一點就打吧，我不會反抗的！”
楊若離打了一陣，最後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低低地說：“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秦風展眼淚滴落，楊若離難受，他比她更難受。他比任何人都想要這個孩子，他盼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盼得楊若離懷上了，當初楊若離還在猶豫要不要孩子的時候他就因為這個孩子而不拋棄楊若離，到後麵楊若離第二次鬧離婚，他也是求著楊若離留下這個孩子，他是多麽地期盼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啊，好不容易養了3個月就沒有了，又得重新開始，而且現在情勢危急，他還有沒有機會和時間孕育自己的孩子都難說了。他比她更心痛，更難過啊。
楊若離又痛成這樣也是在揉著他的心，他看不得她受苦，看不得她傷心，她傷心她哭泣的時候簡直是拿錘子在捶打他的心，讓他也跟著非常難受。
但是他是男人，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要為她頂著，所以他不能倒下，他必須忍著痛苦護著她，必須收斂淚水安慰她，給她支撐和倚靠。
後來楊若離打累了，哭累了，又因為身體虛弱還在吃藥的關係，她沒有力氣再掙紮，慢慢地在秦風展懷裏睡過去。
秦風展扶著她讓她躺倒床上，並且請醫生來給楊若離繼續檢查，確認沒有異常的情況之後才安心了。
楊若離不知道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這一天一夜秦風展幾乎沒有睡過，臉上胡子紮拉，雙眼凹陷，黑眼圈眼中。他自己的傷還沒有好呢，就這麽熬夜守著楊若離，其他勸他去休息他也不去，他覺得一天一夜就像一個世紀這麽漫長，幾乎熬光了他的精力。
他一直想著楊若離醒來知道真相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如今她醒了，已經知道了，最難熬的一關已經過去了，可是他知道這是苦難才剛剛開始呢，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楊若離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從陰影走出去。
他以前覺得楊若離對他來說不是那麽重要，也許也比較重要，但是比他的事業，比他的複仇計劃來說差太多了，他以為她對楊若離這麽重視隻是因為她懷有他的孩子。可是當她被送來醫院，馮紀憑通知他過來，醫生搶救的中途走出來跟他說孩子不能留了，如果非要留也行，但是太凶險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引產掉孩子才能保住大人的時候，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他在痛苦的邊緣掙紮著，他是那麽想要那個孩子啊，可是如果他堅持留下孩子的話楊若離可能就保不住了。最後經曆割筋斷肉一樣的決斷之後，他毅然選擇了保住楊若離，而引產掉那個孩子。
當他做出那個痛苦的決定的時候，他才知道楊若離在他心裏是非常重要的吧，甚至重要得已經超過孩子了。那一瞬間他才明白他不能失去楊若離，如果失去她，他會是多麽難受。
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掂量楊若離在他心裏的分量，他腦子亂糟糟的，好像沒有以前這麽清晰理智，也沒有這麽好使了，但是他還是知道楊若離在他心裏可能超過了他以為的分量了，至少比他想象中重要得太多太多了。
秦風展難受，就走出病房，到寬闊的地方抽煙。
馮紀憑跟在他後麵，低聲喚：“秦哥。”
秦風展稍微回了一下頭，但又繼續望著樓下的風景，吹著風雙眼迷離地抽煙。他現在雖然是西裝革履，但是頭發淩亂，胡子紮拉，還真一點都看不出成功人士的模樣，倒是跟街上的犀利哥有的一拚了。
馮紀憑跟他站在一起說：“你應該很愛若離吧？”
秦風展哪怕不承認，但是這一天一夜，外人都看在眼裏，任何人都看得出秦風展有多關心楊若離，又比所有人多麽疼愛楊若離。
李月彤和盧少承剛剛趕來的時候還把秦風展臭罵了一頓，她雖然知道這件事主要原因在楊若離身上，但是李月彤還是認為是秦風展讓楊若離受傷了，如果沒有他之前拿著所謂的血海深仇跟楊若離算賬，楊若離也不會傷心離開，也不會獨自出門，最後釀成悲劇。李月彤本來想教訓秦風展的，但是後來看到秦風展在孩子和楊若離中間選擇了楊若離的時候，她就沉默了，也許那一瞬間李月彤也感受到了秦風展的難過，感受到了秦風展對楊若離的心疼和愛護，秦風展並不是這麽冷漠無情的，所以李月彤被感化了，她不說話了，也不再痛罵和將欲毆打秦風展。
秦風展憂鬱地吐著煙圈說：“愛不愛已經這樣了，悲劇無法挽回了，不過以後她永遠是我老婆就是了。”
馮紀憑低頭輕歎，看著他一直大力吸煙，就說：“你也病著，還是少抽一點煙吧。”
秦風展沒有理會，這段時間他哪裏能正常養病過呢，隻要身體扛得住，他就到處忙活，也眯眼好好休息過，他已經習慣了，身體都是被這麽折騰過來的，沒有別人的這麽嬌貴。他吸了一會兒煙之後，覺得差不多了才把煙蒂按到花盆上，對馮紀憑說：“你是怎麽感到熙和路，最終救了若離的。”
“不瞞你說吧，我之前也是偶然在街上撞見她的，我覺得奇怪她怎麽會跑去那裏，正想上前跟她打招呼呢，可是我發現有人跟蹤著她，我對那個跟蹤者好奇了，就沒有上去，而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盯著跟蹤者，想弄清楚跟蹤者是誰，為什麽一直盯著若離。然後就是那天，發生了這麽一件悲劇事情了。”
“那若離去那邊幹什麽，她去見了什麽人了？”
馮紀憑垂下眼簾，他的睫毛很長，一垂眼睛就擋住眼裏的水波了，別人無法猜透他的情緒，他輕歎說：“她好像是去見她的朋友吧，失散多年的朋友。”
“女的？”
馮紀憑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在這一點上沒有蠻他，因為他隻得秦風展後麵會調查的，“是男的。”
秦風展沒有問話了，也許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這件事他會查清楚的，包括那個跟蹤者是誰派來的，他會找出來，然後不讓他又好下場！
馮紀憑還在為自己的撒謊而感到心虛，因為他還不想把筆記本交給秦風展，這中間的立場太複雜了，他不想把若離好不容易找到的筆記本就拱手給了秦風展，當然，出於馮老爺子的角度著想，他也不想秦風展拿到筆記本。
兩人都互相沉默了一陣子，各懷鬼胎。最終秦風展說：“你喜歡若離是嗎？你為什麽喜歡她？”
馮紀憑這時候就歪著頭笑了，眼睛迎視上陽光，微微眯著，“這就跟秦哥為什麽喜歡若離一樣，不需要理由的，秦哥這麽難以被感化的人都心軟化為柔情了，更何況我呢？”
秦風展被他這句話震撼了一下，微微詫異地轉頭看向馮紀憑，然後又回頭看著樓下的風景，他雙手插入褲兜，就靜靜地站著，不再問話，也不再答話。
他為什麽喜歡楊若離，感情這個東西，也講究一個日久生情吧，以前楊若離在天堂夜的時候，他覺得楊若離很風情，很有魅力，他一直想泡她，可是她躲躲閃閃，時間久了他越是不甘心越想得到她了。後來終於得到她了，兩人相處跟他和馮昕嵐相處不同，他和馮昕嵐是知己，心意相通的，但是馮昕嵐太愛他了，很多事情遷就他，讓他覺得就在享受一個親人的照顧一樣，沒有新鮮感，而且他心裏非常明白馮昕嵐是仇人之女，兩人不可能有結果的，心裏也下意識地疏遠馮昕嵐。可是跟楊若離在一起，有打有鬧，情緒起起伏伏，這才活生生地生活吧，他更喜歡這樣生動一點的相處方式。
他起初覺得他不愛楊若離，隻不過對這個女人有點好奇，有點喜歡而已，也許得手了就慢慢淡了感情了，但是時間日久，他又覺得和她一直相處很不賴，如果能長長久久下去也很好。再加上他年紀大了，想尋求安定了，也懶得出去尋花問柳了，忽然覺得已經有了現成的老婆了就別再挑了吧，這麽將就地過著也挺好的。
他一直將就地過著，過著，後來日久生情了，他愛上楊若離了，而且不自知這個分量越來越重，超乎他的想象，到了今天楊若離出事了，他們的孩子沒了，他才明白，他愛楊若離，不是因為她壞了孩子，也不是因為其他的願意，而僅僅是因為他愛她而已。
“你還是另尋他人吧，你和楊若離是不會有機會的。”秦風展冷漠地說，也截斷了馮紀憑的想法。
馮紀憑苦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沒有機會了，因為……若離其實也很愛你。”
秦風展又再一次被馮紀憑的話給震撼到，慢慢回頭看著馮紀憑。
馮紀憑以可憐又可笑的眼神看著秦風展說：“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秦哥，她雖然從來沒有向你表達過，但是和我相處的過程中，每一個情緒都是被你而牽動的，她高興，她傷心，她糾結，全部都是因為你，所以，其實她非常地愛你！你們兩個就像個孩子，明明都不小了，明明都相互喜歡對方，愛得要命，可是從來沒有向對方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總是躲躲藏藏，相互刺激，相互傷害，我都替你們覺得累。索性，我就替若離說破了吧！”
“是嗎，楊若離她愛我嗎？”秦風展喃喃自問，他還是有點接受不過來的，因為楊若離很明顯對他們的婚姻失望了的樣子，還鬧著跟他離婚，說要嫁給別人，這是愛他的表現嗎？
馮紀憑雙手趴在欄杆上，微彎著腰看樓下的風景，淡淡一笑，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