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失墜
敬獻花圈之後，便到了讀悼詞的環節。
雪霜默默地聽著，那官方的、正式到令人有些反感的悼詞，心不在焉地盤弄著手指。
禮堂四周的壁畫裝飾，看上去既神聖又扭曲。隱隱地，她感覺到一種奇特的、難以敘述的情感，那就好像一顆釘子紮進了心髒，然後膨脹、直至爆裂開來，翻滾的氣流如同晚間溫暖的夜風。
胸悶。莫名其妙的煩悶感，讓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然而越急促，呼吸便變得越艱難，如同陷入泥沼中一般無法自拔。
她難以忍耐地環視了一眼周圍，父親立刻碰了碰她的肩，示意她安分一些。
周圍的人都在靜靜地聽著悼詞，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
“這是世界直播……該死的！”雪霜默默地轉過頭，在內心痛罵著自己，“但是，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越來越不對勁了……”
就在這時，前排的一個男子突然間大叫了一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去，就在這時，雪霜注意到有人趁機開始抓撓自己的身體，還有人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不對勁……再怎麽樣，至少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專業的觀眾吧？”雪霜心中暗道，“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忍耐不住？不對勁，應該並不隻有我一個人感到難受。”
她用餘光瞟了母親一眼，隻見她的脖頸邊全是滲出的汗水。
就連在誦讀悼詞的管暮鍾，聲音也漸漸扭曲了起來。
意識漸漸遠離，身體逐漸失去控製。
“失墜吧。”
就在這一瞬，雪霜耳畔的聲音突然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一個輕柔的、如同戀人般的低語慢慢響起。
禮堂裏的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集體失去意識倒下了。
“發生了什麽！”文源緊皺眉頭地說道，“是異能力者？不可能，那個手環可是有異能屏蔽功能的！”
維格莫斯說道：“趕緊切掉直播，意外已經發生了。”
“這不需要你來提醒。”文源說道，“但是……竟然真的在這種關頭發生了意外，是預謀好的嗎？還是隻是單純的襲擊？”
維格莫斯聳了聳肩：“你的白純楓還醒著，讓他調查一下不就行了？”
“我已經讓他這樣做了。但是現場所有人都處於昏迷，根本無法分辨誰才是始作俑者。”
白純楓手持長槍狀的武器在禮堂內來回踱步，卻根本一無所獲。
“將他們全部逮捕，白純楓。”文源命令道。
“是。”白純楓驅動裝甲，調出了數十架無人機：“啟動個體定位逮捕程序，開始進行收容。”
然而就在他行動之前，一個人突然從地麵上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紅發女性，她的喉嚨吐出怪異的笑聲，雙手張開，眼球外翻著，抬起頭看向禮堂的天花板。
“你在看著吧，文源？”女性大聲叫道，“你想擊敗我們，擊垮我們，利用我們達成某些目的……嗬嗬，你以為我已經被逼的無路可走？恰恰相反，正因為你們的‘幫助’，現在我離天堂的距離遠遠超越了過去，你們褻瀆神明的行徑終會迎來報複，神聖的力量將迎來徹底的蛻變！”
她就像詠唱詩句一般用極高的女高音在禮堂裏吼著，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之中。
“控製住她，白純楓！”文源吼道。
“你想控製我？哦嗬嗬。”女性的身上透射出一股強烈的赤紅光芒，直接將白純楓推出去了數米遠，“很遺憾，這副身體隻是一具傀儡罷了。”
赤紅的光芒開始在禮堂內到處亂竄，與此同時，那個紅發女性的身體突然僵住，並開始漸漸地碎裂、剝離，直到完全化作塵埃。
“這個異能力！”目睹此幕的維格莫斯叫道，“文源，那家夥無疑是‘月食教’的教主……不，應該說是她的分身之一！”
“嗬嗬，我可以看見你的思緒、想法，乃至一切。”維格莫斯和文源的耳畔響起了聲音，“恐懼，然後為之贖罪吧。現在象征神明意誌的裁決，【力量】（Strenh）就在此處。”
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禮堂的正上方，靜靜地凝視著遠處那棟菱形的、漂浮在天空中的AACO總部大樓。
她的手上拿著一把散發著橘黃色光芒的長劍。
文源叫道：“解放全部限製，白純楓！去迎擊禮堂上空的那個……那個人是……譚雨萍嗎！”
漆黑的長發、冷峻的表情，以及雖然年幼但已經很有成熟氣息的體型，正是那位過去堪稱AACO實力最頂尖的能力者之一。
白純楓驅動裝甲，如同一束閃光般瞬間衝破禮堂頂部，抽出背部安裝的一把大劍，精準地往譚雨萍的方向揮去。
“鐺！”
譚雨萍舉劍輕鬆地將其擋住。
“限製展開，啟動基本攻擊模塊。”白純楓的裝甲開始散發亮光。
隻一瞬間，那裝甲突然像細胞增殖一樣，擴張出十條、數十條、乃至上百條的蠍尾，以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和密度，往譚雨萍的身體各處刺去。
然而譚雨萍的周圍就像有一層厚厚的保護罩一樣，那些蠍尾紛紛在距離她不到半米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外裝武器啟動·安塔雷斯。”
白純楓舞動大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十字。
十字的斬擊並不隻是單純的破壞，附加了【能量封禁】異能之後，這把大劍可以直接禁斷任何形式的能量流動，當然，構成防護罩的能量也包括在內。
譚雨萍神色一凝，迅速揮舞長劍，擋住了那道如同劍氣般的十字斬，同時回轉身體，將周圍襲來的蠍尾全數蕩開，以肉眼根本無法辨識的速度閃過白純楓的身體。
“【力量·支配·瞬斬】。”
隻一劍，便將他的那把大劍“安塔雷斯”連著左側腰間的裝甲砍成了碎片。
刻在白純楓腰間的傷口，就像一條絲線般輕淺，然而他能明明確確地感覺到，這一劍結結實實地將他的左側身體完全斬斷了。
“確認敵方威脅極其嚴重，啟動外裝武器啟動·無聲夜鴉。”
白純楓的裝甲開始變形，左手的部分直接組裝成了一個漆黑的槍口。
“異能啟動。【搖籃曲】、【概念瞄準】、【神經封鎖】。”
槍對準譚雨萍的瞬間，三個異能力同時作用。
“這是無可回避的一擊，結束了。”白純楓輕聲低語道，一發子彈無聲射出，瞬間穿透了譚雨萍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