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追悼會
十月十日，上午七時四十五分。
雪霜坐在專程飛機上，憂傷而出神地望著窗外。往事浮上腦海，讓她不禁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哥哥……”
這幾天她一直深陷在這件事的陰影裏，仿佛自己的一部分也隨著已經逝去的兄長離開了。失去帶來的痛苦漫長而悠久，一向開朗的父母也變得沉默寡言。誰也不希望提起那件事，仿佛一這樣做，壓抑至今的情感就會決堤一樣。
飛機開始降落，那座“世界之眼”新太平洋島，逐漸展現在乘客的眼前。
“歡迎各位來到新太平洋。”飛機上的智能係統說道，“鑒於這座島的嚴肅性，還請各位從現在開始，嚴格按照我們的規定行動。”
雪霜皺起了眉，心想道：“果然……很讓人不爽啊。且不說我的哥哥就是因為加入了AACO才死的，這些人眼中根本就隻有‘控製欲’，從一開始就不停強調紀律，甚至沒對我們說過哪怕一句抱歉。我們就像被強硬地拖過來參加追悼會的。”
她的眼睛中閃現著淚光。
“更別說，今天本應該是他的生日……”
飛機緩緩降落在停機坪上，一位戴著機械頭盔的男子走了上來。
“這是你們的入場證明。”男子將三個手環交給了雪霜一家，“這場追悼會將對世界直播，因此需要保證會場不發生任何突發狀況。如果丟失這些手環，將會被強製控製、逮捕，還請諒解。”
雪霜不情願地將手環戴上：“總感覺像是戴上了一隻鐐銬啊。”
她跟著工作人員走下飛機，然後看見了那座菱形的、完全懸浮在空中的巨塔，也就是AACO的總部大樓。
“真的是和照片上一樣，如同電影中的建築啊。”雪霜心想道，“我同學還經常懷疑這是P出來的圖呢。”
這樣超現實的畫麵真正地出現眼前，她卻沒有半點欣喜或激動的感覺。
葬禮並不是在那座建築中舉辦，而是在位於其西部的，一處歐式教堂風格的禮堂。禮堂如今已被完全封鎖，許多穿著深色裝束的護衛就守在道路兩側，監視著他們的每一個行動。“完全被監視著啊，氣氛實在太沉重了……”雪霜看向自己的父母，他們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越靠近禮堂，她的內心就變得越緊張而焦慮。空氣雖然很清新，她卻漸漸變得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劃破了天空。
“你們對老哥究竟做了什麽！”
雪霜驚訝地回頭看去，隻見一位漂亮得如同精靈般的白發少女，正在不遠處發飆，一群工作人員圍在她身旁，在阻止她做出格的事情。
而在她的身後，站立著一個白發的人影，戴著麵罩，身上穿著閃耀而華麗的銀白色裝甲，左手上拿著一把像是長槍一樣的武器。
“停下，白純櫻。”那個人將長槍橫在了少女身前，用冰冷、如同機械般的聲音說道，“今天是重要的葬禮，請遵守秩序。”
少女叫道：“你從來都沒有這種語氣和我說過話！你被洗腦了！那幫混蛋不如的家夥……竟敢……竟敢……”
她說著說著，便癱倒在地哭泣了起來。
雪霜皺著眉轉過頭，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
禮堂的內部裝飾得十分神聖，雪霜和父母被帶到了預定好的座位上，發現現場已經坐著一些人了。
“聽好了，雪霜。”父親在她耳畔說道，“我們隻需要坐在這一動不動，不要回答任何問題，也不要主動和別人交流，明白了嗎？”
雪霜沉默著點了點頭。
等待了約半個小時後，整座禮堂已經全部坐滿了人，其中甚至還有雪霜隻在電視上看見過的國家首領。
一個男人走到禮堂的中央，嚴肅地鞠了一躬。
“首先，歡迎各位來到新太平洋島，以及這間名為Zurück（回歸）的禮堂。我是現任AACO的總部長，管暮鍾。今天，將在這裏舉辦祭奠所有為異能力的控製、發展事業而犧牲的探員、勞動者、以及普通人民的追悼會。”
他頓了頓，然後抬起頭，說道：“奏哀樂。”
此時此刻，文源正監視著這座禮堂的一切。
“雪岩的妹妹，白燦的妹妹，葉琳的堂哥，斯賓塞的姐姐……這幾個都是隱藏的異能力者吧。”他自言自語道。
維格莫斯盯著監控，眯起了眼睛：“雪岩的妹妹……那家夥，是叫雪霜來著吧。”
文源問道：“怎麽了？”
維格莫斯說道：“你還不知道她的異能力吧？雖然現階段並沒有蘇醒，但是和雪岩一樣，一旦遭受了某種強烈的刺激，就會瞬間爆發。”
文源說道：“哦？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維格莫斯笑道：“這是當然。文源，你難道沒看見這場追悼會的未來嗎？”
文源說道：“沒有。”
“也是，你現在已經失去了觀測未來的眼睛，隻剩下單純的判斷力和經驗了啊。”維格莫斯說道，“那麽我必須提醒你，這場追悼會的危險程度，超過你的想象。”
“嗬嗬，是嗎？但是就算會出事，憑借總部目前的兵力也足夠擺平一切。”文源說道，“沒有人敢在這座島嶼上鬧事，除非他們是奔著死來的。”
維格莫斯歎道：“建議就給到這裏。說起來，你考慮好如何對付還活著的雪岩了嗎？假如他用某種方式讓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存活，這場追悼會將會淪為一場笑話，你也明白吧？”
文源說道：“我已經派一位拯救者去那座城市了。不出意料的話，過兩天就會有結果了吧。”
“拯救者？！”維格莫斯驚道，“這個計劃不還在試驗階段嗎？”
文源說道：“所以這不正好嗎？我正迫切地想知道，我們親手打造出的‘怪物’，實力究竟恐怖到怎樣的程度呢。”
維格莫斯皺起了眉：“真是瘋子。如果做過頭了，拯救者變成毀滅者，這才是最諷刺的事情。不要忘記你的初心，文源。”
監控屏幕畫麵一動，正巧這時，哀樂剛好奏完。
管暮鍾說道：“那麽，請全體肅立，開始敬獻花圈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