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進入大坑
大坑幽幽不知幾許深,似蠻荒凶獸張開血口。
徐風有意無意間,瞟向李道宗,明法小和尚。心裏既有疑惑,也有興奮。
烈火焚燒,銀月山莊地下十裏,皆成飛灰。
因此,銀月山莊廢墟塌陷,不值大驚小怪,但大坑周圍那一閃而逝,絲絲縷縷的血煞之氣,預示著坑底大有乾坤。極有可能是他夢寐欲求的蛛絲馬跡。不過,銀月山莊廢墟,早不塌陷,晚不塌陷,偏偏李道宗,明法小和尚到來後塌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赤鬆島襲殺,證明宗門有殺他之心,隻是礙於某些原因,沒有昭告天下,明目張膽行動。彼此雙方表麵一團和氣,暗地裏卻各懷鬼胎。
“真佛慈悲。”明法小和尚開口道:“貧僧觀此坑血煞之氣衝雲霄,想來坑底下白骨堆積,血流成河。”
“禪師慧眼識珠,永生堂聯合王家戕害文淵城百姓,倘若坑底下真是屍骨,便是鐵證如山。禪師既奉命而來,不妨下去取證。僅此一條,加上小林禪師手持天子詔命,足以調動大軍,誅殺永生堂勢力。”明法小和尚一開口,徐風直接一招順水推舟。如果明法推辭,大坑就是陷阱。
“真佛慈悲,貧僧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明法小和尚雙手合十,周身金光綻放,佛音渺渺。他每踏出一步,腳下生出一朵七彩蓮花。
幽暗大坑漸漸吞噬佛光,明法小和尚似真佛降世,去往地獄鎮壓妖魔。佛光雖已逝去,卻如明燈永恒,在更幽深黑暗處,綻放光明。
“難道我想錯了?”徐風眉頭一皺,腦子裏逐漸明朗的事態,再次疑雲重生。
假如大坑底下沒有陷阱,更不是針對他的計謀,那麽小林禪師為什麽至今不現身,三人離去的那段時間,又去做了什麽?
奉天子詔命前來的他們,如隻是想得過且過,明法小和尚完全沒有需要下入大坑,甚至出現在此都是多餘。他們隨便找個地方,滯留幾天,然後謊稱探查永生堂虛實即可。
“小禪師且慢,前路漫漫,除魔衛道,豈能少我李道宗。”一道神光驅逐黑暗,李道宗隨之而去。
徐風望著大坑,久久不語,心想:“莫非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們不下去嗎?”司徒玉望著大坑,不禁不寒而栗,似乎大坑底下,有一雙眼睛盯著上麵。
白如畫白眼一翻:“槍打出頭鳥,有人冒險探路,我們又何苦湊熱鬧。”
司徒玉撓了撓頭,憨憨一笑。白如畫掩麵俏皮偷笑,罵了句,傻樣。
煮熟的鴨子飛了,這筆買賣做不成了,柳翎悵然若失,一屁股坐在地上,喝起悶酒。
“丫頭,你不下去瞧瞧。”邋遢老頭挨著紅衣姑娘坐下。
柳翎遞過酒葫蘆,說道:“我又不傻,坑底下血霧遮眼,那兩個傻鳥想出風頭,我又不想。”
邋遢老頭接過酒葫蘆,喝了口酒,說道:“老嘍,你們少年人的事情,老頭子想管,可惜有心無力。”
“老狐狸。”柳翎嘀咕,身體往後一仰,躺在鬆軟的焦土上,有意無意道:“賠錢的買賣不做,人家不想出錢,也不想下去,我也省心。”
一旁周坤默默不語,卻是微微一笑。
這一老一少,故弄玄虛,徐風再次望向大坑,心裏疑雲慢慢豁然開朗。言者有心,言者有意。紅衣姑娘,邋遢老頭之間的對話,似乎說與他聽的一般。尤其邋遢老頭,似乎知道內幕。不過邋遢老頭畢竟是紫禺山之人,紅衣姑娘身邊也有一個周坤,很多時候,很多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道宗,明法這一去,似乎是為了除魔衛道,但誰能保證他們不是故作姿態,麻痹敵人,想請君入甕呢?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轉眼,夕陽餘暉,天邊殘霞如燒火。大坑依舊,李道宗,明法卻似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他們是不是死了,我們要不要下去收屍。”大白鴨子趴在大坑邊,打著哈欠,昏昏欲睡。
徐風望著深不見底的大坑,一言不發。幾縷夕陽餘暉,照入大坑,反襯出一片血紅之色。
“這大坑有問題!”司徒玉拉著白如畫的小手,後退幾步。白如畫先是一愣,隨後臉蛋羞紅,美滋滋偷笑。
李道宗,明法,宗門三傑之二,皆是曠世天驕,但他們下入大坑後,既沒有立刻返回,也沒有一丁點動靜。這般安靜,似乎死神的屠刀,令人心生難安。
“難道白鶴禪師潛伏在坑底下。”白如畫悄悄抽回玉手,臉上神情從甜蜜,轉變為驚慌失色。
堂堂宗門三傑之二,雖然隻是道境修士,但豈能沒有一兩手保命手段,莫說真境修士,就是靈境修士也不可能悄無聲息,襲殺二人,唯有修煉巔峰,聖境修士有此可能性。
“白丫頭這話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各奔東西,你們回鎬京請朝廷支援,老頭子回宗門報喪。”聞言,邋遢老頭坐不住了,準備腳底抹油。
“溫前輩!”一旁周坤啞然,生死還未確定,邋遢老頭就嚷嚷回去報喪。就是確定二人死亡,也要請示小林禪師。
徐風沒搭理邋遢老頭,望向柳翎。但紅衣姑娘四仰八叉,悠然自得伸出了五指手指。
掉錢眼裏的柳翎才不管同門情誼,有錢辦事,沒錢滾蛋,這是她的一向原則。徐風很懷疑,紅衣姑娘是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胸小,心眼更小,嫁人是沒有希望了,不如撈些養老錢實在。
靈境修士,元神不朽,靈魂火焰不熄。紅衣姑娘的路還很漫長,這錢自然多多益善。
人在屋簷下,徐風不得不低頭,他雖然不在乎李道宗,明法小和尚的生死,但是卻想弄清楚坑底下的情況,若是能收集到銀月山莊殘殺百姓的證據,也不枉此行。
然而徐風正要開口答應,徐一湊了過去了,問:“多是錢?”
“嗯?”柳翎半睜開眼睛,瞧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感到一絲不妙:“什麽意思?”
徐一道:“姑娘接客,不都是這麽躺著談價錢嗎?”
柳翎的臉瞬間漆黑如墨,這世間最難纏的敵人,不是機智如妖,而是如小孩子一般天真可愛,實際上卻是一肚子壞水。
“主人睡姑娘一向不喜歡付錢,這個習慣不好,不過你放心,主人不給錢,我給。”徐一邊說邊掏出一遝銀票,邀功似的望了眼徐風,然後開始數錢:“多少錢,你說個數,不夠我賣鴨蛋給你湊。”
大白鴨子雙腿夾緊,渾身一個激靈,它欲哭無淚,哪他娘的還有蛋了?
柳翎的臉似一塊扭曲變形的抹布,瞧瞧徐一那數錢的動作,那一臉肉痛的神情,何其似曾相識。
紅衣姑娘萬萬想不到,常年打雁,終有被雁啄眼的那一天。當真應了那句,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周坤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眼前這一幕,若是傳到了落霞山,估計山主會親自下山,將那白衣少女收入落霞山門下。
盼星星,盼月亮。天下之大,終於有人可以壓製紅衣姑娘一頭了。
徐風也是忍俊不禁,破天荒看到紅衣姑娘吃虧。其實他不知,這是第二次。紅衣姑娘第一次吃虧,他正在昏迷中。
柳翎牙齒磨的嘎吱嘎吱響,劍意天上來,一劍縱橫十萬裏,無形無質的劍意攪動風雲,樹葉沙沙落下,如毒氣蔓延。
徐一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如兔子一般靈活迅速,閃身來到了徐風後麵,露出半個小腦袋:“你這人好沒意思,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情我願的事,錢不夠可以談嗎,我主人又不差錢?”
柳翎起身,這話聽著不僅耳熟,而且刺耳。她展顏一笑:“我沒生氣,你過來,我給你買糖吃。”
平常雖然迷迷糊糊,但大是大非麵前,徐一清醒得很,小腦袋搖晃如波浪。
徐風笑道:“你怎麽跟個孩子計較,不就是錢的事情嗎?好商量。”
這話更加耳熟,更加刺耳。柳翎惱羞成怒,手指尖劍意纏繞。
“這姑娘太凶,胸也小,心眼也小。主人,我去給你找個舒服的。”徐一眼珠子一轉,轉身就跑。
“徐一,你給我站住。”柳翎氣勢洶洶,拔腿追了過去。
一個女人作妖,兩個女人唱戲,三個女人那就是一鍋粥。
二人速度之快,如白駒過隙,隻有周圍的樹木,山丘不斷的倒塌崩碎,證明二人來過。
徐風眾人目瞪口呆,隨後皆是莞爾一笑。
一個白衣姑娘,一個紅衣姑娘。一個調皮搗蛋,一個陰損缺德。她們碰撞出的火花,那就如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紅衣裳,我不是怕你,主人說了旺仔小饅頭不舒服,我急著去找大包子,沒空搭理你。”
“徐一····”
隨著清風逝去,二人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轟隆隆…
正在眾人分神之際,大坑底下傳出一陣巨響,然後無邊無際的血霧,如噴泉一般湧出。
血霧中,一雙幹癟血手探出,其勢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血手抓住徐風,看似幹枯的手掌,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瞬間就將他拖入大坑。
隨著徐風跌入大坑,血霧退回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