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下
一個時辰後，血瞳從遠處飛來，好在這些村民隻是聚氣境的修為，否則一個個提取記憶的時間會更長。
“主人，我已經將他們的記憶提取了出來，然後再讓他們經曆自己的人生。至於小滿幻境的副作用，已經漸漸消失了，不用擔心。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徹底恢複。”
李憶安聞言，他抬頭看了眼遠處，那群正癱坐在地上的村民。
村民的表情的確已不像此前那樣的瘋狂，混亂。
他們一個個坐在雪地之上情緒低落，眼神恍惚，似還在適應自己的記憶。
一時之間，這一大片雪地，除了冷冽寒風的呼嘯聲與雪鬆林劈裏啪啦，樹枝燃燒的聲音外，幾乎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氣氛令人有些壓抑。
他看了看血瞳，給了她一個入鞘的眼神。
‘噌’的一聲，血瞳飛快入鞘，隨後傳音李憶安，向他匯報她的‘工作情況’。
此前李憶安交代過，讓其在讀取記憶的時候，對某些人做一些記錄。
隨著血瞳將一個個村民的姓名，外型特征以及所做之事一件件說與李憶安之時。
他的視線緩緩的在那群村民之中掃視。
並將血瞳所描述的村民，一個一個在心中記錄下了位置。
不久後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沒有一絲情感。
手指輕微顫動，那空間戒指內的飛劍，已是飛出了三把，靜靜的懸浮在他的身後。
小天眉毛一挑，看到了李憶安的舉動之後，感知立刻四散開來，隻以為是有敵人靠近。
那老村長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大，你怎麽了？難道有敵人靠近？”
李憶安搖了搖頭道“沒有敵人”
“沒有？”小天有些疑惑，沒有敵人，你弄的這麽緊張幹嘛。
“但我要殺幾個人”
“誰？”
“村民！”
小天心中一頓，想了想，村民不是讓他們南下麽？怎麽又殺了？
正當他還在疑惑之際，李憶安的聲音已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若再出人命，我怕老村長的心神吃不消。你到時候護住他的心脈。這村子，對於小滿來說，也就他，還有些人情味了。”
小天當下立刻點頭，不著痕跡的靠近了老村長。
老村長似有察覺，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小，小安，你這是要做什麽？”
李憶安沒有回答，甚至連看也沒有看他，一步踏出，朝著村民走去，而他身後的飛劍已是先於他一步掠出。
“殺人？”
老村長心中立刻出現了答案，他當下就想要追上去。
殺誰，還用說麽？這飛劍就是朝著村民聚集的方向而去的。
他雖然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眼前這個少年動了殺心，但身為村長，他必須阻攔。
小天見狀伸出了左手，一把攔下了老村長。
雖然老村長有聚氣境九階的修為，可小天凝神境的修為要攔住他，是綽綽有餘。
“你”
“老村長啊，莫急呀，我老大做事兒呢，有原則，有分寸。而且，你也攔不住啊。”
“你你你”
老村長急的不知道說什麽，這兩個北上的小子，怎麽一個個殺心這麽重，殺人如同殺雞一般，說殺就殺。
‘咻咻咻’
三把飛劍一開始的速度還較為正常，在快要接近村民的時候，突然加速，甚至帶著破空聲，衝進了人群。
一個一個的村民脖頸之處被飛劍快速劃過。
“噗通，噗通，噗通，”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身子已向著一側倒地。
片刻後，脖頸之處，發出‘噗’的一聲。
血液瞬間噴湧而出，把原本雪白的地麵，染成了血色。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渾身抽搐著捂著自己的脖頸，想要求救，卻是無法發聲，瞪大了雙眼，不知發生了什麽。
“停下來，停下來啊，這是為什麽啊！”
果然，老村長情緒激動了起來，見小天不讓步，隻能衝著李憶安大喊。
可李憶安哪裏會停下，飛劍還在繼續收割著，其中就有那個叫做小攏的村民。
他怎麽可能放過他！
老村長見李憶安無動於衷，隻能衝著那群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村民大喊。
“快跑，快跑啊！”
而那群村民，此刻此刻才從驚慌之中反應了過來，看著蔓延到自己腳邊的血液，雙腿一軟，頓時連滾帶爬的朝著人群外跑去。
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殺人了，殺人了”
而那三把飛劍，此時已是調轉了劍尖，離開了人群。
老村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兩眼一晃，呼吸急促的竟是差點昏了過去。
小天見狀，立刻對其輸入了真元，穩住他的心脈。
餘下的村民們，都聚集在了一起，一個個都還沒有從之前的驚恐之中回神。
片刻後，有人大聲的哭喊了出來。
“啊夫君，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曹鑫，我的孩子啊你醒醒啊”
“為什麽，為什麽殺我的妻子！”
李憶安隻是靜靜的收入了那三把飛劍，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這一切，不是他所做一般。
是的，他所殺的人，正是這些人的家人，亦或是朋友
他的目光，朝著幸存下來的村民，一個一個看了過去。
當這些人的眼神與李憶安對視的那一刻，他們都不由的低下了頭。
似乎，與他們對視的李憶安，不是人，而是惡魔。
深怕他的眼神掠過，就能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沒有人敢發出絲毫的動靜，怕引來這個惡魔的關注。
而做完這一切的李憶安，已‘嘎吱，嘎吱’的走在雪地上，朝著小天一揮手，仿佛背後之事與他無關。
老村長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癡呆的望著李憶安，嘴唇哆嗦著，不知如何言語
此前還好好與他商量的年輕人，下一秒，盡然可以如此殺人不眨眼。
小天跑到了李憶安的身旁與其並肩行走。
二人竟是要離開
“別走，你不能走，你殺了我的丈夫，你要償命！你是殺人凶手，你這個惡魔”
一個婦人，半跪在地上，似是鼓足了這一生的勇氣，指著李憶安，聲音嘶啞的哭喊著。
李憶安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望向了那個婦人。
在二人眼神對視的那一刹那，婦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子向身後的人群擠去。
她胸口一陣一陣的起伏，拚命讓自己驚恐的情緒穩定下來，眼神遊離，逃避著李憶安的視線。
隻見李憶安伸出了右手，指向了一具身著獵戶裝的男性屍體，淡淡的說道。
“我殺他，是因為他背信棄義，害了自己兄長。”
他又指了一具頭戴黃色皮帽的女性屍體。
“我殺她，是因為她串通他人，謀害自己的丈夫”
“而他，則把自己年老癡呆的母親，騙進了深山，活活凍死”
“他呢你們要不要自己猜猜看？”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這些村民看著地上的屍體，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但每一個的表情都略微不同，有的厭惡，有的膽怯，有的則是一臉怒意，恨不得上去再踹幾腳。
他們相信李憶安所說的，因為李憶安擁有絕對的實力，他沒有必要騙他們。
就像那些仙宗弟子，搶掠的時候，從不會與他們商量。
說完這一切後，他玩味的看向了那個讓他償命的婦人，麵帶笑意的說道“至於你丈夫，我不知道是誰”
那群村民一個個都看向了那個婦人。
他們認識這個婦人，還有他死去的丈夫。
可眾人沒想到的是，他的丈夫居然把自己年老癡呆的母親，騙進了深山，給活活凍死了。
這種人，死不足惜！
“我我沒有，我不清楚”婦人跌坐在雪地上，趕忙對村民解釋著。
她的確不知情，否則，她應該已經和她丈夫躺在一起了。
李憶安掃視了一眼這群活下來的村民，眼神之中盡是嘲諷之色。
“你們覺得我是惡魔麽？你們覺得他們該死麽？，我想，在你們心中，我肯定還是惡魔，但他們絕對該死。”
餘下的村民聽完李憶安的話，一個個皆是臉紅脖子粗。
死去的村民，被一個個指出罪行，就好像被李憶安這個外人，突然‘唰’的一下，揭開了這個村子的遮羞布一樣。
他們的眼神複雜，他們恥於與這些人為伍。
“呸，想不到他竟然是這種人，平日裏還和他上山打獵，現在想來都後怕。”
“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對”
村民一個個表明著自己的立場，可這落在李憶安眼裏，似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李憶安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皆是被他的笑聲所吸引，疑惑的看著李憶安。
隻見李憶安的右手落在小天的肩膀之上，艱難的直起身，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你們是不是羞於與這些人為伍？甚至巴不得他們早點死？”
村民這次沒有回避，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李憶安望著眾人的神情，嗤笑道“小滿和小雪，給你們獵物過冬，獸皮取暖，藥草治病。可你們呢？一個個親手將其活活逼死，一群殺人凶手，指責另一群殺人凶手，小天，這是不是個笑話？”
小天點點頭冷哼一聲“的確是個笑話！”
村民一個個麵麵相覷，想反駁，卻無力開口，
李憶安說的沒錯，小滿和小雪，為他們，為這個村子，付出了很多。
可當遇到事兒的時候，他們第一個想的並不是如何去解決，而是出賣。
一個個巴不得小滿和小雪立刻死，好與他們撇清關係。
逼的小滿走上絕路，隻能自毀仙體求死。
他們都是凶手！
拍了拍小天的肩膀，李憶安‘嘎吱，嘎吱’的踩在了雪地上，再次動身。
淡淡的聲音，從他們二人離去的方向傳來。
“我殺人取命，你們殺人，誅心，我不如”
有幾個還有點良知的村民，已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捂著臉抽泣。
若當初他們攔下那個叫小攏的村民，亦或是多為小滿想一想，讓其去山林之中避一避，這件事情都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可他們卻選擇了，立刻把小雪和小滿推出去
哼，人心呐
看著二人漸漸遠去的老村長，緩緩轉身，朝著那熊熊燃燒的雪鬆林，重重的跪了下來。
那群村民見狀，一個個也是跟著老村長，麵向那雪鬆林跪在了地上。
人群之中，說不出的壓抑。
懺悔麽？內疚麽？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而李憶安的聲音，卻是再次出現在了老村長的腦海之中。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南下的人選，我選好了，餘下的路，別再讓小滿失望。”
老村長渾身一震，這才明白李憶安突然殺人的原因。
這些人留在南下的隊伍裏，的確早晚是個隱患。
他轉頭想再看一眼李憶安二人，哪怕隻是說一句謝謝。
畢竟，他們二人有實力直接離開，而不是費心費力的去考慮如何讓這個村子延續下去。
這是身為村長的他，才應該考慮的問題。
可風雪之中，早已沒了李憶安二人的蹤跡。
小天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還是問出了此前留在心中的那個問題。
“老大，為什麽說小滿和小雪死了？”
李憶安摸了摸小天的小光頭，幫他緊了緊領口的衣服。
“長年累月下來，村民，甚至老村長，都已是逆來順受。我要讓小滿和小雪的死，來刺激他們，讓他們心生愧疚，隻要他們待在這暮色冰川一天，他們就會想起小滿一天！如果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還不能讓他們南下，這是心理上，最後的辦法了。”
他歎了口氣，看了看漫天的風雪，呼了一口氣在手中，使勁的搓了搓。
“南下，是如今必然的選擇，若他們還以為能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那，就去死吧我們能做的都已經都做了。”
小天歎了口氣，也是無奈搖了搖頭。
“老大，我們現在去哪裏？”
“仙宗，崗哨營地”
小天笑了笑道“殺人對吧，你瞅，小爺我的悟性還是挺高的嘛！”
李憶安點點頭“林火這麽大，其他崗哨營地要來調查需要時間，但最近的這座崗哨營地，需要立刻處理，給那群村民轉移的時間！哪怕沒有這林火，明日見營地內少了人，他們也會來調查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就這些仙宗弟子的行事作風，那群村民，活不過兩天！咱們這是做好事兒，行善積德，我輩楷模啊~別一天天的把殺人掛嘴邊。”
小天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
突然，小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內心有了一個不怎麽成熟的想法。
這個想法，後果有些嚴重，但這個想法的確誘人，他真的想嚐試一下。
內心掙紮了許久，他最後一咬牙，一躍而起，朝著李憶安的後腦勺重重的拍了下去。
不知是因為李憶安說他悟性低呢，還是純粹就是為了報複李憶安，在白天拍了他五下後腦勺。
血瞳本是能阻止的，但她沒有阻攔。
此時，她正在劍身的空間內，捂著嘴偷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啪！”的一聲。
李憶安沒有防備，頓時一個踉蹌。
“我擦咧！”
當他抬頭穩住身形的時候，小天已是撒開了兩腿，跑出去了老遠。
一邊跑，還一邊親吻著自己的右手掌，歡快的叫著“爽，真爽，原來這麽爽！”
李憶安的臉黑的跟這夜空一樣，頓時臨空飛起
而在李憶安前往營地的途中。
一則來自第四戰線的緊急機密信息，出現在了羽箭宗與禦獸宗弟子的手中。
‘截殺凝神境，劍宗弟子李憶安，奪九尾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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