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勞牛
胡月卿控製著我的身體，向前幾步稍微靠近了牛棚，說來奇怪，他附身以後我就聞不到那股難聞的臭味了。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做法逼你出來，你自己選。”胡月卿對著牛棚裏淡淡的說。
見牛棚裏沒有動靜，胡月卿話不多說，兩指並攏放在唇間輕輕念咒，接著牛棚頂上突然炸開，一個女人被氣流拋上了天，又重重的砸了下來，捂著大肚子在我麵前哎喲打滾。
“天殺的王大富，你叫了什麽人來家裏，這是要害死我嗎？！你個死沒良心的狗東西！”女人脾氣火爆，疼成這樣還能罵人，也是厲害。
王大富見這個女人從牛棚裏被炸出來，趕緊上前抱起她的頭讓她靠在懷裏，著急的問：“老婆你沒事吧？！怎麽回事啊，仙姑你怎麽下這麽重的手，她是我老婆啊！這要是摔壞了你可得負責！”
現在我身上可是附著胡月卿，我真是有口難辯。
黃元寶忽然變成了人的模樣，跑到了我身前，指著女人對王大富說：“你可別不識好歹！請我們來看事的是你！這女人明顯撞了髒，她現在可不是你老婆，你抱著的，是你家那頭母牛！它們母子上了你老婆的身！你老婆肚子裏的怪胎，就是那個牛犢子！”
王大富本來親眼看著黃元寶現身就嚇了一大跳，聽到這話，趕緊撒了手，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我的身後，求我救他老婆。
胡月卿聽了剛才王大富的話，也沒惱，微微垂眼看著地上的女人說：“沒看清本君是誰麽，還不馬上從這個女人身上出來。”
黃元寶插著腰附和：“你這老母牛瞎了眼嗎！幽取神君胡月卿在此，你還敢造次！不想死就趕緊出來！”
說著女人掙紮著往我麵前一跪，哭喊著：“不知是神君駕臨寒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神君海涵！嗚嗚嗚，可是我們母子含冤而死，還請您給我們做主啊！”
聽到這話，王大富突然站起來，過去就踹了一腳被母牛附身的女人，說：“你這蠻牛，死了還不安生，還害我老婆！再敢胡說八道我打死你！”
說著又要對母牛拳打腳踢，胡月卿一個眼神，王大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扔到了旁邊。
胡月卿寒聲對他說：“你著什麽急，就不能聽她說嗎，難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覺得心虛了？”
王大富也不敢再作聲，母牛哭的特別傷心，一陣青煙從她肚子裏飄出來，變成一隻虛幻的牛犢子靠在她身旁，不諳世事的蹭進她的懷裏撒嬌，女人的神情頓時也變溫柔了許多。
她一邊撫摸小牛的頭，一邊緩緩道來：“我在王家很多年了，我的母親也是王家的牛，我出生的時候，王大富的父親還是個孩子，也是他一直照顧著我。
他對我很好，所以我為了報答他，一直勤勤懇懇的為他們家耕田拉犁，哪怕我的背上被磨得血肉模糊，千瘡百孔，我也忍著疼，再苦再累也沒偷過懶。
後來他娶妻生子，不久王大富出生了，他父親為了掙更多的錢養家，隻好播種更多的糧食，我的工作量也大了起來，可我任勞任怨，無怨無悔。
後來王大富長大了，進城創業發了家，娶了老婆，想一家搬進城裏住，可是他爸不同意。久而久之，他就開始嫌棄他爸爸年紀大拖後腿，他老婆也嫌我占著後院妨礙她修建花園，想讓王大富把我送去屠宰場殺了。可是王大富的父親念我勞作了這麽多年，就不舍得，沒有同意。”
說到這她的眼淚不停的流。
勤懇勞作了一輩子，可以說王大富一家的存活，也有它的一份力，可最終等待她的卻是屠宰場，這多令人感到難過啊，好就好在王大富的父親是個講良心的人。
抽噎了一下，母牛繼續說：“可是這天殺的王大富！為了討好他老婆，又怕得罪他老爹，於是想辦法找來一隻公牛讓我受孕，再陷害我慘死！
他爹一開始以為王大富想通了，還挺高興。
哪知道王大富真是個歹毒的人，為了自然的處理我，不引起他父親懷疑，就在我生產的時候，硬生生把我快生出來的孩子往我肚子裏塞回去！他簡直不是人！嗚嗚嗚……”
聽完這些我三觀都感覺被毀了！
母牛悲憤至極，抱著懷裏的牛犢子嚎啕大哭。
黃元寶氣不過，衝到王大富麵前就“啪啪”給了他兩個耳光。正欲罵他什麽，卻被氣得說不上話。
胡月卿皺著眉，對王大富說：“虎狼尚且懂得知恩圖報，為何你生而為人卻如此殘忍？它為你家勞碌辛苦一輩子，你父親尚且念舊情，就算你再不待見它，也不至於用如此狠辣手段殘害它，你可知自己犯了錯？”
王大富對著母牛不停的懺悔道歉，承認了自己所犯的錯誤。
胡月卿轉頭又對母牛說：“他現在即已道歉懺悔，此番你就放過他吧，他自有他的孽報。我可以幫你和你的孩子超度，讓你們下輩子投個好胎。”
母牛見胡月卿為他說話，對胡月卿磕了幾個頭說：“我已經死了，作為牛活得比其他同類長久了這麽多，我已經知足。如今做錯了事，我甘願去陰間受罰，還懇請神君超度我的孩子，讓它下輩子不要再做牛。還有，讓王大富這個不孝子趕緊送他父親去看病吧，他父親其實病了很久了，都是這個不孝子疏於照顧惹的禍！”
胡月卿輕輕點頭，雙唇輕動，隻見那隻靠在母牛懷裏的虛幻小牛犢，慢慢消失，變成了許多晶亮的光點，消散了。
而母牛看到自己的孩子得到了超度，再次流下兩行清淚，從王桂芝身體裏出來，逐漸消失了。
王大富趕緊抱起地上躺著的女人，一邊跟我們致謝一邊淚流滿麵。
事情看完了，王大富把他老婆抱上樓以後，本來打算留我們吃飯的，見我拒絕了，就說送我們回去，我望了一眼胡月卿，他點點頭，我也就答應了。
於是我們又坐上王大富的車，往家的方向回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我望著窗外一個個閃過的路燈，想著今天所見所聞的一切，覺得有時候人性怎麽可以如此難堪，慢慢的，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等我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我發現我正躺在自己房間裏，就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後來的事情，隻記得我在車上睡著了。
那我是怎麽回到房裏的？別是王大富抱我回來的吧，我去！
我望著床頂的紗幔發呆，我房間還是古代裝飾，連家具都是以前留下的，這可都是古董呀！
躺了會兒，起身洗漱了一下，突然發現我梳妝台上麵有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全是錢！
我頓時完全清醒了！抱著盒子就跑向大堂，一路跑一路喊黃元寶的名字，結果跑到大堂裏沒看到黃元寶，倒是看到了胡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