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牛胎
我和胡月卿坐在後麵，但是別人是看不見他的。
男人邊開著車，邊和我說：“前不久，我家母牛生產時難產，眼看就不行了，我守著牛走不開，就想讓我老婆去找村裏的獸醫來看看，說不定還有救。我老婆當時在跟幾個朋友打麻將，就不願意出去找獸醫，還說生不生得下來是命數，最後母牛還是死了，連同牛犢子一起。你不知道，當時牛犢子半條腿都出來了，硬是生不下來，最後憋死在了肚子裏，母牛也活生生疼死了……”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家牛死了找我們做什麽？你是不是搞錯了啊？”
我也是頭一次聽這樣的事，但是我們又不是獸醫，這種事也找我們也不合適吧。
“我沒說完呢，這，唉……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到我家看看你就知道了……”
男人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我嫌車裏有點悶，就打開窗戶吹吹風。
窗外陽光明媚，視野內都是綠水和稻田，一片愜意。
突然幾縷墨色的發梢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側過頭一看，胡月卿也開了窗，正欣賞窗外風景。他的墨發被風微微吹亂，額角散落幾縷發絲，顯得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有幾縷發梢甚至落在了我的胳膊上，一陣絲滑的觸感。
光照在他的臉上，皮膚顯得更白皙透亮，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美不勝收。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你在看風景，而我在看你。
似乎是感覺到我在看他，他也回頭看向我，我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眸子似繁星點綴，眼神卻清冽無塵。
我怎麽忘了，他是仙家啊，不可觸，更不可及。
尷尬的低著頭回避他的目光，莫名的鼻子微酸。心裏安慰自己，這是崇拜感，胡月卿身份尊貴，就像我偶像一樣，嗯，沒錯，就是這樣。
“怎麽了？”胡月卿見我一直低著頭，就問我。
“我沒事，風迷了眼睛。”我趕緊揉揉眼，假裝眼裏進了沙。
黃元寶一上車就睡著了，現在從我的包裏爬了出來，躺在我腿上伸了個懶腰，看見我揉眼，就湊過來看看，對我說：“咋了小煙兒，誰惹哭你了？”
我此刻是真的很想把黃元寶扔出窗外！！
“哭個鬼，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伸手彈了彈黃元寶的小腦袋，看他氣得跺腳的樣子真有意思。
一直在默默開車的事主，即看不見胡月卿，也聽不懂黃元寶說話，估計是看我在自言自語，終於忍不住問我：“仙姑，你是在和誰說話啊……”
我笑了笑，說：“當然是我的仙家呀。”
黃元寶怕事主看不見他似的，還跳到了副駕駛位置上，吱吱喳喳的對著事主“說話”。
當然，事主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突然看到一隻黃鼠狼出現在他車裏，嚇得踩了個急刹車，然後一邊跟我道歉，又一邊繼續啟動。
“仙姑年紀輕輕就出馬看事了，了不起！這黃仙就是昨晚給我托夢的那位嗎？聽說您堂口裏還有位不得了的大仙，這是真的嗎？”
“是的，給你托夢的就是前麵那隻黃仙。我家裏確實也供有一位胡仙神君，他呀，在狐族裏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呢！”我一邊吹著胡月卿的彩虹屁，一邊悄悄望了他一眼。
他還在看著我，單手撐著頭，麵紗遮住了臉看不出什麽表情。
“哎喲！那可了不得！厲害，厲害！隻是不知道今天那位仙家來了沒有？”
“來了，就在我身邊坐著呢。”
男人看了一眼後視鏡，對我旁邊空著的位置說了聲：“不知仙家在此，失敬失敬！”
聊著聊著，已經到了隔壁村事主家。
從車上下來，眼前的是一棟二層樓的小洋房，看來這個事主過得還挺滋潤。
黃元寶站在我肩頭上，胡月卿在我身旁，事主在前麵領著我們進了他家。
進屋以後他請我們坐在客廳，轉身要去給我們倒茶，眼看路上耽誤了挺久的時間，我就讓他別忙活了，坐下給我們說正事。
“我忘了介紹了，我叫王大富，我老婆叫王桂芝，我們都是一個村的，結婚七年也沒有孩子……路上的時候和你們說過那頭母牛的事兒吧，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我老婆好像突然懷孕了……”
說到這他突然停下來，起身說還是先給我們倒茶吧。
我見攔不住，就讓他先去倒茶了。
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嗎，從路上就不願說，到了家裏還含含糊糊的。
說起來，我們到了他家也沒看到他老婆，可能出去打麻將了吧。
王大富泡了三杯茶，一杯放在我麵前，還有兩杯不知放哪兒，我從他手裏接過來，在黃元寶和胡月卿麵前各放了一杯。
王大富坐下來，繼續說：“我老婆，可能懷的不是我的種……還有可能懷的是怪胎！”
聽到這，我差點被茶水嗆到！這頭上青青草的事情，作為男人確實不好開口，難怪他一直說不出口。
但是這怪胎又是怎麽回事？
“怪胎？什麽意思？”
“唉……我老婆她，自從母牛死後，就變得神誌不清了！一開始是往院子裏拔草吃，後麵就……就房事的時候……就像牛那樣叫，你們不知道，可把我嚇壞了！當時我就立馬嚇軟了……”說到這王大富尷尬的喝了口茶。
我真是醉了，我一個還沒談過戀愛的黃花大閨女，竟然在聽一個中年男人說這種事……況且胡月卿還坐在我旁邊！我都不敢看他！這真是羞得我無地自容！
倒是黃元寶，聽了這話竟然在沙發上捧腹大笑。
胡月卿看了一眼黃元寶，稍稍皺眉，剛剛還在吱吱喳喳的黃鼠狼，立馬老老實實坐好。
“咳，沒事你接著說。”我假裝淡定，強行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老司機。
“哦……好的……然後我老婆就突然懷孕了！為什麽說她懷孕了，因為她肚子肉眼可見的一天比一天大！而且還會動！這肯定是懷孕了！對了，她肚皮上有兩個突起的地方，像什麽角似的。這還不算，短短一個多禮拜，現在肚子像人家懷胎十月了一樣大，床也不睡了，直接躺進了後院牛棚裏！拖都拖不出來！我覺得太古怪了，就想著找個會看事的幫忙看看，昨天剛好黃大仙托夢，這不，我就把你們請來了。”
聽完了事情經過，我還真是驚呆了，這人懷胎都是十個月，一個多禮拜肚子就這麽大還會動？這王大富老婆肚子裏究竟是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於是轉頭問問胡月卿。
“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還是讓他帶我們去看看他夫人的情況吧。”
我把胡月卿的話傳給王大富，王大富就帶著我們從屋子的後門出去，去他家牛棚看他老婆。
還沒等我們靠近，遠遠的就聞到牛棚散發出一股臭味，牛糞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氣味特別濃，熏得我差點吐了出來。
我趕緊拉住胡月卿的寬袖，不讓他靠近牛棚，這麽汙穢的地方，根本不配讓他踏足。
胡月卿見我拉著他的袖子，不動聲色地輕輕掙脫了。
我一時激動，忘了胡月卿他不是普通人，心裏雖然失落，但是還是跟他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會兒我憋氣臉都憋得發紅了，但是黃元寶和胡月卿倒是沒事人似的。
黃元寶說：“我們仙家可以自行關閉五感，隻要不想聽的不想看的哪怕是不想聞的，通通可以自行過濾。”
說著他跳上牛棚的欄杆，進去裏麵查看情況去了。
過了一會兒，黃元寶出來了，邊跑邊哭，一下就跳到我懷裏，對我說：“嗚嗚嗚，小煙兒，那個婆娘好凶啊！還打我，嗚嗚嗚！”
什麽，竟然打我仙家？這可不能忍，我擼起袖子準備進去找那個女人理論，胡月卿伸手攔住了我，說：“別衝動。”
“別以為是孕婦我就讓著你！我的仙家你也敢打，有本事出來啊！”我插著腰對著牛棚大喊。
王大富聽我這樣一說，趕緊跟我賠禮道歉，說他老婆懷了孕火氣大，請我們見諒。
黃元寶跳到我肩頭，滿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我才發現他根本就是假哭，臭元寶，竟然耍我！
見我要發作，黃元寶忽然靈活的一跳，跑到了胡月卿麵前，恭恭敬敬的對胡月卿說：“回神君，這女人被那水牛母子的冤魂上身了，而且母牛怨氣極大，我讓她罷手她不肯，看來還是您出馬才行了。”
我一聽，問胡月卿要上我人身了嗎？他點點頭，然後身形一閃，我身體忽然一輕，行為不再受控製，我知道，這是胡月卿附我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