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堅定心意沒多久,瓢潑大雨就從天而降,劈裏啪啦的砸下來,落到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泥巴。
他們避無可避,兩個人都被澆成了落湯雞。
衣服濕了,臉上是水,頭發更是經曆風吹雨打,慘不忍睹。
就算晟軒把她抱在懷中,用衣衫遮擋,可比不上雨勢太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距離山腳並不遠,冒雨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兩個人總算下山了。
顧長歌累的氣喘籲籲喘粗氣,雨勢沒有絲毫變小的趨勢,放眼朝前麵看去,都是霧氣蓬勃的雨幕,將天地籠罩其中。
“我們走快點。”她腿腳很累,頭腦卻清醒,“雨看起來還要下一段時間。”
“嗯,”晟軒讚同,“到前麵看看,有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二人達成共識,走起路來,一個比一個邁的步子大。
從山上流下來的潺潺水流,越來越大,到了山下地勢平緩的地方,竟然匯成了及膝的池塘。
顧長歌一時沒有注意腳下,險些趔趄的摔倒。
“過來。”風雨飄搖中,晟軒拔高了聲音,衝著她大聲說道,“我背你。”
話音未落,顧長歌已經提起長腿,拎起裙角,顫顫巍巍的趟著河水往前走去。
於是晟軒伸出去的手,就那麽僵硬的懸在半空,停頓了一會後,他自嘲的笑了笑,低頭跟上。
兩個人一直走回村子,期間雨勢忽大忽小,快到村子入口,隔著層層雨簾,顧長歌隱約看到有個人,遠遠的撐傘立著。
她禁不住蹙眉,誰啊,下雨天這麽有情調,居然出來賞雨?
誰料,遠處的那個人身形卻動了,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對方竟然是朝著她走過來的。
距離越來越近,他的容貌也就越來越清晰。
是墨君邪!
顧長歌心情複雜,看著他步步靠近。
男人俊美如斯,即便是周遭大雨令人狼狽不堪,可有他在的地方,他仿佛永遠閑庭信步,優雅矜貴。
一把濃黑的雨傘,將雨幕隔絕在外,有時候不經意的將傘柄輕輕一打旋,落在上麵的雨花便四處飛濺。
低垂的傘,緩緩抬了起來,露出男人英俊的臉。
他肌膚白皙,劍眉星目,定定的望著她。
墨黑的瞳仁,像是一口古老的深潭,曆經滄桑,卻在看著她的時候,專注認真,明亮的令人難以忽視。
顧長歌被他盯得麵上害臊,垂下眉眼,低頭注視著雙腳。
鞋子經過雨水的洗禮,早就不成樣子,濕漉漉的粘著腳掌,甚至還灌滿了水,她腳趾動了動,都能將起伏看的一清二楚。
她站著不動,晟軒也不動,唯有墨君邪,緩緩靠近,在她麵前站定。
雨傘遮過頭頂,隔絕了一切,傘下自成世界。
墨君邪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氣,絲絲縷縷鑽入她的鼻腔,顧長歌抿了抿唇,悶聲悶氣的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接你回家。”他說。
嘩啦啦的雨聲,如注澆下,落在顧長歌耳朵裏,卻什麽都聽不到,隻剩下他低沉的嗓音,訴說著那句話。
聽似無情,細想卻曖昧。
顧長歌愕然的抬頭,唇角動了動,聲音小小的,“你說什麽?”
墨君邪沒有回答她,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她。
時間被拉長,又刻意放緩。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麵頰,見她驚訝之際,又一手帶過她腰身,將她牢牢的鎖在懷中。
顧長歌大驚失色,驚慌的抓住他胳膊,想要跑出來,可男人是下了狠勁兒,好不容易將小女人抱在懷裏,單單是他的體溫,都讓他無法自持。
“別跑。”他在她耳邊吐氣,“晟軒都跟你說了嗎?”
顧長歌自然知道,墨君邪話裏的意思,她身子頓住,被他半擁半抱著往回走。
三個人,二人撐傘走在前,晟軒淋著雨走在後麵。
身體冷,心裏更冷。
他希望失去她的時候,能夠慢一點,造化弄人,居然這麽快就要帶走了她。
晟軒伸出手,朝著虛空的半空,抓了抓,什麽都沒有抓到,隻剩滿地的心碎,和這冷冷的暴雨,一同綻開。
墨君邪之前是在村口等著他們二人,約莫過了半刻鍾,兩個人就回到了家。
下雨天,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小無憂閑得無聊,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裏看下雨,他一抬頭,就看見爹爹和娘親摟著回來了。
哎喲!
無憂趕緊捂眼睛,指縫卻拚命張大,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二人。
墨君邪直接把顧長歌,送到了門口,他朝著小無憂揚了揚下巴,“跟無浪去別處玩。”
“啊?”無憂張著小嘴,“爹爹?下雨天我們去哪裏玩啊?”
無浪眼皮子活絡,跟著墨君邪這麽久,猜到他要做什麽,直接單手抱起小無憂,一隻手撐傘,兩個人鑽進了廚房。
墨君邪把顧長歌推進房間,然後對外麵喊,“燒熱水送過來,還有浴桶。”
浴桶?
他要幹嘛?
顧長歌嘴角抽搐,看看這間房,隻剩他們兩個,他難道是要當著她的麵洗澡?
不行!
雖然說,她剛剛得知兩個人之前的關係,可畢竟失憶了啊,就相當於陌生人,哪能隨隨便便就親密了。
顧長歌連連搖頭,看著他走進來,問出口說,“你燒熱水用浴桶幹嘛?”
他走過來,將一條毛巾丟到她頭上,遮住了她的視線,顧長歌氣鼓鼓的一把拽下來,又被男人摟進懷裏。
本想開口說話,可他奪走了毛巾,幫她溫柔的擦著臉頰和頭發,“你淋了雨,洗個熱水澡,不然會著涼的。”
“可……”
“放心,我等下去給你燒水,不會偷看你。”墨君邪帶著揶揄的笑道。
顧長歌癟癟嘴,朝他瞪眼睛,“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說哪個?”他靠近了點,額頭抵著她的,手指在她鼻子上點了點,“說我們原本的關係?”
顧長歌低下頭,又緩緩抬起來,“你來找我,是要帶我回去的嗎?”
“不要擔心。”墨君邪看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就忍不住心軟,“我不會強迫你,我要你心甘情願願意跟我走,你要知道,跟我一走,就踏上了另外的人生,隻有你的真心,我們才能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