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

  昨晚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而今天,又是我去孤兒院的時候了。


  每次,當我推開孤兒院的大鐵門,聽著已經被腐蝕的鐵鏽與鐵鏽之間發生的摩擦聲。我就常常在想,小唯,是不是也曾推開過這扇門,也曾來過這裏尋找我的足跡。可惜,每次我都未曾看見過他的身影。


  或許他曾來過,隻是時隔十二年。我早已認不出他的模樣。


  他一定長得很高了。以前,他就一直比我高來著。他一定變瘦了,那家夥從小就愛挑食。即使在孤兒院這種大家一起搶事物、並且基本每天都吃不飽的情況下,他依舊還是那麽挑食。但他也不是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對於太妃糖

  “姐姐、姐姐。你來啦!”:囡囡抱著我說:“雨霖姐姐來啦!”


  我摸著囡囡的頭,微笑著。囡囡是我在孤兒院最喜歡的一個小孩。因為,他笑的時候和小唯好像、好像。我經常在想,囡囡是不是小唯的化身,專門來陪著我這個孤獨的靈魂,在我最失落的時候,給予我一絲希望和溫暖。


  小朋友們一聽到,都跑了出來,圍著我。


  隻有在這兒,看著小孩子們天真而無邪的臉龐,或許我才可以笑的這麽開心,沒有一點兒包袱。畢竟,我曾在這兒生活過三年,也就是在這裏,遇見了那個給我希望和溫暖的男孩。


  想到這兒,我高興的對大家說:“來,小朋友們。姐姐帶了些零食,不要急,大家慢慢分!每個人都有分!”


  每次,我都會帶些零食來到孤兒院。而太妃糖是必不可少的。隻是那家原來小唯經常給我吃的太妃糖已經停產了。聽說是因為總經理欠債過多而跳樓自亡。而這家公司也就因此破產。以後,我嚐過無數品種的太妃糖。可惜都沒有當年的味道。而小西隻是會很不解的問我為什麽對太妃糖這麽情有獨鍾。我每次都隻是笑而不語。或許,是在懷戀一種美好的回憶。也是我對幼時唯一的回憶。


  小朋友們都很高興分走了零食。


  “姐姐,我們來玩遊戲吧!”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點點頭微笑的說:“好啊!什麽遊戲?”


  “捉迷藏!”小朋友們都齊聲地說。


  好吧,一定又是我來找他們。這個遊戲已經成為我每次必玩的遊戲了。似乎都已經成為了一個慣例。當初提出玩這個遊戲的,就是囡囡。恰好,以前小唯也是這個遊戲的提出者。


  那時候,每天下午我們都會在教父的陪同下寫完當天的作業。當也就隻有寫完作業的,才有資格去外麵玩耍。小唯總是最先寫完作業,這讓大家都十分的感到驚訝。而神父也因此對他特別的好,於是每天都會給他比別人多上一顆的太妃糖、可是神父他們都不知道,小唯自己從來就沒有吃過太妃糖,他總是會在我們兩的秘密基地將那兩顆糖很慎重的交給我。對於小時的我們而言,兩顆太妃糖就已經是最高的獎賞和榮譽了。因為隻有當天表現最好的小朋友才能拿到。而小唯,自從他來到了孤兒院,那最高的榮譽總是收獲在他的囊中、這也讓大家對他特別的羨慕。於是大家對於他的話特別的言聽計從。而欺負我的人越來越少了,因為他們都聽說我和小唯的關係特別好。其實也是這樣的。


  小唯的腦子裏從小稀奇古怪的東西就特別多。而他發明的遊戲也特別的多。比如像捉迷藏這樣的遊戲。我們那是總是玩的不亦樂乎。每每都是在教父的催促下來不舍的離開。我們大家那時總說,要是那天上午不用上課,我們就能玩一整天的捉迷藏了。可後來,我們終於有了一整天的休息,小唯卻不在了。那就是小唯離開的那天…


  “躲好了嗎?”我感覺我的身邊都變得十分寂靜。突然,連我自己都感覺到一股悲傷的氣息。我總是想那麽多。美好的、不美好的,隻要是關於他的,甚至有時我都會在夢裏叫著他的名字……


  “我開始找咯!”我這時帶上眼罩,什麽方向感都沒有,隻能靠自己唯一的一點點小腦思維來尋找。要知道,這對於一個路癡來說是件多麽困難的事情呐!

  突然,我激動的抱住了一個人,高興的邊取眼罩邊說:“囡囡,我抓到你了吧!”


  可是,揭下眼罩的那刹那,我的眼珠都驚訝的快掉到地上:“變態狂??!!!”


  每次一遇到他準沒好事發生。可他,為什麽會來這裏?


  這時,小朋友們從草堆裏都跑了出來,笑著說:“姐姐好笨哦!”


  他衝我微笑一下,說:“你很白癡誒!”


  我白著個眼睛對他說:“白癡你也要管啊!”。


  真是的,把我好不容易在小孩麵前樹立的偉大形象都破壞了。


  “你來這兒幹嘛呀?”我問到。


  “來找一個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他看著我,依舊笑著。


  ‘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喃喃念著,接著吃驚的說:“你、你來找你的小孩?”


  難怪這個變態狂總是悶悶不樂的。現在終於良心發現了。不過十七歲就有了自己的小孩,這思維模式也太開放了吧!


  “你的思想能正常點嗎?”他白了我一眼。接著牽著我的手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牽我手的時候,我居然有一刹那覺得他就是小唯。那種熟悉的感覺,難以言語。


  陳雨霖,你就不要亂想了。


  他牽著我,往那條我曾經那麽熟悉的小路上走去,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小唯總會用他的小手牽著我一起來到這個屬於我們的秘密基地。在這裏,我們可以談論很多。他也會和我說很多、很多關於這個城牆外的故事。他說,大馬路上全部是車。有很多的車。到了晚上,會有很多的燈,那些燈就像小星星一樣,很多的小星星連接在一起,就像是…銀河。一條美麗的銀河。我從沒晚上上山,因為教父說,晚上山上會有很多和可怕的動物。還總是和我們說,山上有很多的大狼、誰要是不聽話就把誰帶到山上一個晚上。這樣的嚇唬使我們對於晚上的山頂是更加的期待了。也因為我也很想看看,小唯說的銀河。


  有天晚上,我和小唯都準備好搗蛋。隻因為不聽話的小孩可以去山頂。當然這事,現在看來顯得那麽的幼稚,兒時的想法總是那麽的奇怪。我和小唯一起在中午將自己的小飯碗打碎了。那是一直外麵印著青色花紋的小碗,其實我還挺舍不得摔碎。摔碎後,教父自然很生氣。他氣衝衝的來到我的身邊,叫我馬上去外麵的草地上罰站,可他對小唯卻是溫柔的說教著。


  我獨自一人頂著十本書來到了草地上。這時也已經是午睡時間。太陽正對著我,曬得我腦袋暈暈的,特別是腦袋上的那十本書,使我更加覺得不舒服了。突然,我覺得我的頭頂上輕鬆多了,就好像是一塊很巨大的石頭終於離開了我的腦袋。我向旁邊一看。原來是小唯,他真傻傻的笑著看著我。頭頂上頂著我的那十本書。他說,他好不容易才逃過教父的眼睛,跑出來的。於是,他便陪著我站了一下午。後來,下雨了。雨下的很大、很大。而小唯卻一直沒有離開,而是呆在我身邊,用很堅定的眼神說:“不要怕,有我在!”後來我便和小唯一起發燒感冒。而我們也就在沒晚上來過山頂。


  他牽著我一路往上走,腳下劇烈的疼痛感使我從回憶中醒來。


  他回過頭看著我,眼睛裏雖然冷漠,在我看來還有一絲絲的溫暖。“怎麽了?”


  “昨天不小心扭到了。現在還很疼。”我一邊揉著腳踝一邊說。


  他立馬放開我的手,蹲了下來,替我解開鞋帶,幫我把鞋子脫了下來。


  “喂!你要幹嘛!”我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在我看來,他總是那麽的冷漠,而沒想到,他也會關心人。


  “別動!”他有點兒嚴厲的說。看著我的腳,說:“昨天為什麽不好好處理呢?”


  我這時才發現,現在我的左腳踝已經腫的和包子一樣大了。難怪,我說怎麽會怎麽疼。


  他很細心的替我揉揉腳踝。他的手法很好,很輕,也很舒服。身後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將他完美的側臉更是襯托的那麽融洽。如果我們一開始沒有酒吧那一幕,說不定,我會喜歡上他吧。


  呸呸!陳雨霖,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這時他已經替我穿好了鞋子。把我背在他的身上。又繼續向前走。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我想掙脫,可是卻沒有一點力氣。


  終於,我們來到了山頂,那個屬於我和小唯的秘密基地。


  這上麵和以前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變。一樣那麽高大的榕樹、一樣那麽遼闊的景象,可是卻不是一樣的人。看到眼前物是人非的場景,心中居然會有一絲失望。


  他把我很小心的放在榕樹下。


  他對著天空大聲的說:“我要和彤彤永遠在一起!”


  小唯!!!


  是的。他就是小唯!


  隻有小唯才知道我們之間的約定。


  隻有小唯才知道,我們兩的秘密基地。


  隻有小唯才知道,我還等著他!!!

  過了十二年了。我終於找到了你。


  我曾想過無數種我和小唯重逢時的場景。我們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偶遇,或者是你通過無數種方式找到我,可沒想到,我們卻是這樣,意外的相遇……


  看到小唯,我的眼淚又像小時一般不停地流著。我以前曾想過,等見到小唯,我絕對不能哭,絕對不能哭。我要證明給小唯看,我是多麽的堅強!

  可惜,我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眼淚反而是像斷了線的珠子。模糊了我的視線。


  上官軒宇向我一步步靠近。眼裏充滿了柔情。這時他又像小時一般,像變戲法似的從他的手掌裏變出了一顆太妃糖。但不一樣的是,他的手掌大了好多、好多、


  我馬上用衣袖擦幹自己的眼淚,像小時一樣,很高興的從他手中接過太妃糖。迫不及待的剝開糖紙放進嘴巴裏。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回到了小時。糖甜絲絲的,而心裏卻更甜。


  “我真的、真的以為在也看不到你了!”我又情不自禁的哭成了一個淚人。站在他麵前,感覺手足無措。


  他馬上衝過來,抱緊我,輕聲的喃呢:“不會的!我不會騙人的!”


  他就這樣抱著我。小時他也抱過我,就是像現在這樣。


  過了好久,他放開了我,看著我,像以前一樣,擦幹我的眼淚。小時的曆曆幕幕頓時都用上心頭。


  我們四目相對,臉越靠越近,唇也越靠越近。


  “哦~~~~”小孩子們這時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了。


  我和上官軒宇兩個人僵在那兒,接著一起尷尬地笑了起來。


  上官軒宇這時放開我,走到他們麵前對小孩子們說:“小朋友們,現在哥哥和姐姐有些事情要談,你們先下山好不好?呐。如果誰最先到達教堂,那麽哥哥有獎勵的哦!”


  小孩子們一聽到‘獎勵’。兩眼冒金星呀!立馬衝下山去。這群小鬼,真是調皮!

  開始傷心的感情,現在也緩和了很多。


  這時,空曠的山頂上,隻有我們倆。我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說:“在你走的第二天,我也被領養走了,也就是我現在在的這個家庭。他們對我很好,把我當做親手女兒一樣。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分開。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種結果呢?”


  他這時也躺下來,微笑著說:“我不知道。但我想,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我從來都沒想過,你居然會是彤彤。”


  “喂,你一定要損我兩句才開心呀!”,我繼續說:“你怎麽會知道我就是彤彤的呀?”


  “其實,那天在酒吧裏,我就已經猜出來了。”


  “酒吧?”我驚訝的說。


  “嗯!那天你穿件白色的裙子,和小時的模樣像極了。當時,我就在想,難道,你就是彤彤?恰巧,酒吧裏的燈光讓我看見了你掛在脖子上的水晶項鏈。頓時,我就明白了!”


  難怪,他那天會吻我。哎,害我冤枉了一個變態狂……


  “鈴鈴鈴~~~~~”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喂,李叔什麽事?”他冷漠地接起了電話。而開始那種柔情似乎又消失不見。


  馬上,臉上露出了不好的神情:“什麽?在哪家醫院?”


  莫非是他家裏人出事了?我心裏突然緊張了起來。對於我而言,小唯的家人也算是我的家人。


  “好,我馬上來!”軒宇把手機掛上,就急急忙忙站起身,說:“雨霖,我家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待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說著他便準備往回跑。


  “等等!”這時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聲說:“如果你相信我,就帶我一起去吧!”


  他停住了腳步。沉默了很久。


  我的心裏劃過一絲失落,這時也站起身,小聲的說:“那我先走了!”說著我便準備離開。


  一隻厚大的手掌拉住我的手,飛快地往山下跑去……


  “快,上車!”軒宇替我拉開車門。


  我開始很佩服他,在遇到這麽緊急的突發狀況都能如此的冷靜。可從他的表情中,隱隱約約能感受到點什麽。是失落?是傷心?還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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