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回到現在
“你覺得我是在騙你麽?我為什麽要騙你,你有什麽值得我欺騙的,我告訴你我根本沒有想過和你有任何關係,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的出現就是一場噩夢,過去就算了!實話告訴你,我並沒有想借機讓你負什麽責任,你也不配!我現在在醫院就是要把這個孽種拿掉的,隻是醫生說必須得有人陪同,有人簽字才給做,否則我不可能來找你這個無賴!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你會遭報應的!”那言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口不擇言了起來。
“好,我會遭報應,我就等著看自己會不會遭報應。別說得跟真的似的,要真的是我的,我看你可算是神人了,什麽都沒做就有了,你真牛!你可以去破世界紀錄了!”
“汪明偉,你王八蛋!”季那言憤怒的聲音顫抖。
“我王八蛋?我就是不願意當王八才得趕緊離你遠遠的。在我麵前裝的跟聖女一樣,其實骨子裏說不上什麽樣呢,惡心!下賤!”
季那言徹底崩潰了,她一遍又一遍翻看著這些傷人的短信,淚水滴到手機屏幕上。季那言想再這麽哭下去自己早晚會瞎了。
哭不是辦法,眼前最要緊的是先找個人來在手術單上簽字,可是能找誰呢?從頭到尾翻了一邊電話薄,萬般無奈之下她撥通了劉念的號碼,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故事回到現在
“後來我回到了醫院繼續實習,但是總是逃不出這件事的陰影,總覺得每個人都知道了我的秘密,每個人都在背後議論我,每個人都在罵我不檢點,那段時間我幾乎快把自己逼瘋了。後來離開了實習的醫院,好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從天黑哭到天亮,半夜光著腳站在雪地裏,讓刺骨的痛抹殺心裏的痛,但是沒有用…真的沒有用!我感覺在呆在那樣的環境裏我會窒息的,所以在一個下雨的日子,我穿著在商場裏剛買的新衣服,隻帶了那本書和哥哥的照片離開了那個讓我痛苦的城市。”
那言顯然是在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是一滴滴豆大的淚珠還是不聽話的落到了手中的咖啡杯裏。單永浩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悶悶疼,像一個大鐵錘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多麽痛恨那個男人帶給那言的傷害,甚至有那麽一刻他在想:那個男人是死有餘辜的!他多麽痛恨自己沒有在那言最痛苦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安慰、她照顧她。
單永浩將自己溫熱的大手覆蓋著季那言冰冷的小手上,以減輕她的顫抖。一滴…兩滴…三滴…無數滴淚珠落在單永浩的手背上,他不是一個笨嘴拙舌的男人,但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光明正大”的痛哭一回。
時間大概過去了十五分鍾。十五分鍾裏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聽見那言時而靜止,時而抽泣的哭聲。
“好點了麽?”
看見季那言拿起麵巾紙一邊擦拭臉上還有手上的眼淚,一邊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單永浩柔聲的問。
“把你的手都弄髒了。”
季那言擦著單永浩大手上自己的眼淚,流露出歉意的表情。
“沒關係,就當幫我洗手了,嗬嗬…”
單永浩善解人意的調侃,不但緩解了那言的尷尬,也讓那言覺得和眼前的這個人在一起很溫暖、很安全。
“那天汪明偉突然來找我,我真的很意外!我不知道他找我究竟是想幹什麽,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我不想在與他,與過去有任何瓜葛,所以我就跟他吵了起來。可是沒有多久我就把他趕走了,之後他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事我真的不知道。”那言講述著當天的情景。
“我相信,我相信你和汪明偉的死沒有任何關係,我相信你。隻是隻要真凶一天不浮出水麵,你就還是有嫌疑的。這樣,你仔細給我講一下你們那天的談話內容,特別是汪明偉都和你說了些什麽,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他也沒說什麽特別的,就是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說什麽他已經得到懲罰了,他真的遭到報應了一類的話。”
“遭到報應?他說沒說遭到什麽報應?”單永浩急切的問。
“沒有,他沒說。”
聽到這個答案單永浩顯然有點失望,但他還是安慰那言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再慢慢找線索,不要急。”
眼看天色已晚,季那言和單永浩起身離開了餐廳。
“你在看什麽?”
看到那言一直往路段麵看,單永浩奇怪的問。
“是那個女人。”那言說著,手指向路對麵的一個女人。
“是她?你們…認識?”單永浩問。
“不,不認識。隻是在餐廳裏看見過她,那時她吐得很厲害,看見那副場景讓我想起了自己那段痛苦的日子。”那言說著,眼前浮現出那個女人、還有曾經的她痛不欲生嘔吐的樣子。
“她是汪明偉的妻子。”
“什麽?”那言以為自己幻聽了。
“我說,她是汪明偉的妻子。在局裏見過兩次。”
“哦。”
那言語氣漠然,自嘲的笑了笑:“唉!難道真的是上天在安排?”
“是啊,挺巧的,這麽多的餐廳,你們倆竟然都來過這裏,並且還有過交集。世上的事不就是這樣?”單永浩感慨著。
“她也挺可憐的,這麽年輕就死了老公。唉…”
“別替古人擔憂了你。我倒覺得這個女人不像是癡男怨女類的,搞不好啊一年半載就另覓高枝了呢,她可不帶那安分樣兒。”單永浩對那言的話不以為然。
“瞧你說的,好像天下的女人都薄情寡義似的。”
“哎,這話說的可不對哦,我並沒有‘一杆子打死一片’的意思啊,我是就事論事。真的,自從上次在宋局辦公室看見她那見風使舵的樣子,就覺得這女的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單永浩語氣頗為肯定。
“哎呀別管人家了,善男信女也好,風情怨婦也罷,和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走吧。”
季那言和單永浩徑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下意識的,季那言回了兩次頭看向路對麵的那個女人。
六十七、鳳凰涅槃
那言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四年了,從季啟航死後的第四個年頭,從噩夢開始的這三年裏,那言沉浸在無休無止的悲傷與痛苦當中。今夜,她真的覺得輕鬆了,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卸下偽裝,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說出那糾纏了她多年的秘密。也許,讓撕裂的傷疤暴曬於烈日之下是無比殘忍的,但季那言卻甘之如飴,就讓那灼膚之痛喚醒她這譚冰封多年的死水吧,就像是鳳凰涅槃欲火後方可得到重生。
“睡了麽?”
隨著短信鈴音的想起,單永浩的信息出現在那言的手機上。
“哦,還沒呢。有事?”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給你發個信息。今天聊了這麽多一定很累了吧,喝一杯熱牛奶然後早點休息吧。”
單永浩沒有說是因為思念才發短信給她的,他知道一切都還不是時候。
“是啊,在餐廳坐了一整天真的蠻累的。不過還要謝謝你陪我,聽我吐苦水。真的,謝謝。”
最後這四個字那言是發自肺腑的,雖然隻有四個字,但此刻卻勝似千言萬語。
“你太客氣了吧和我,你不用謝我,我願意,我願意永遠不厭倦的聽你訴苦水,陪你傷心、陪你快樂,永遠!而你永遠都不用對我說謝謝,因為我是自願的,並且是求之不得的。”
那言看著屏幕上出現的這幾行字,不知不覺濕潤了眼眶。多久了,多久不曾聽過這樣溫馨的話?她打開抽屜,拿出那本席慕容的文集。季啟航的笑臉映入她的眼簾,她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是哥哥那溫柔的笑臉感染了她,還是她真的再次感覺到了幸福的存在,這是季啟航走後她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久違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那言來到了單位。雖然局裏還沒有正式通知她回來上班,但她覺得自己在這樣悶在家裏早晚會歇斯底裏的。一路走來她看到同事們詫異的目光和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初她是十分在意的,一直低著頭急速的往前走,但慢慢的她深吸了兩口氣,並告訴自己一切總是要麵對的,既然躲不了,何必給自己增添困擾。於是她毅然抬起頭,麵帶著謙和的微笑麵對眾人。
“那言來了啊,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啊。”單永浩從樓上看見那言來上班,便急忙跑到她辦公室來打招呼。
“哦,是嗎?大概是昨晚睡的好吧。”那言淺笑。
“對了,我今早把汪明偉案件的資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資料上記載他去年曾出過一次車禍,在哈市中心醫院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想和領導請示一下,下午就坐車去一趟中心醫院找他當時的主治醫師談一談,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