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抱著你無法入睡
門鈴在此刻響起。
程博洋跑去開門,是外賣到了。
程諾起身去拿錢結賬,又把外賣拎到餐廳,對習決喊:“吃飯了。”
“洋洋去推叔叔過來。”
程博洋雖然十分不願意,還是走過來推著習決往餐廳走。
習決自己也轉著輪椅的輪子,對身後的小朋友說:“我自己可以。”
程博洋說:“叔叔,原本我跟你,還有媽咪,會是一個幸福的家的。”
習決一時感覺胸口似火燒一般。
餐廳裏,程諾已經拿開了一把椅子,在習決進來的時候,她幫忙把習決推到了這個位置。
外賣的菜色看上去還不錯。隻是法國菜,跟中國菜總有些不同。習決問程諾:“吃了這麽多年法國菜,你習慣了嗎?”
程諾微笑,在習決對麵坐下來,洋洋坐在她身邊。
程諾打量了一眼菜色說:“如果你吃不慣,我明天早上幫你做中式早餐。”
“不用了。程諾,我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國。”
程諾沉默了。
小朋友吃著意大利麵,一邊看看程諾,又一邊看看習決。小腦袋瓜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吃完飯後,程博洋去寫作業。程諾收拾了桌子,去拿了一套幹爽的衣服進了洗澡間。
當衣服被從身上拔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也被染了一些血跡。她低歎一聲,自己就這麽狼狽的出現在習決的麵前。
她最不願意讓習決看到的樣子,還是被他給看到了。
然而程諾還不知道,習決是特意為她而來的。
初他之外,還有他的父親和他的舅舅,他們將救她出水火之中。
程諾洗完澡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習決打量著她說:“還好,傷口沒沾水。”
程諾微笑。
習決問:“吹風機在哪兒,我幫你吹頭發。”
程諾擦頭發的動作停了一下,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有妻子,應該謹遵為夫之道。”
聽起來像是玩笑話,習決卻知道,都是程諾發自肺腑直言。
他沒有堅持,邊推著輪椅往洗澡間去邊問:“家裏有能我能穿的浴袍嗎?”
“有的,我幫你拿。”
“我不要穿萊昂的。”
“放心,不是他的!萊昂從來不穿浴袍。”程諾說著走進自己的臥室,拉開衣櫃才知道,那些她曾經準備的習決的東西都搬到地下室去了。
所以又從地下室把那個箱子給搬了上來。
習決看著她從箱子裏翻出他的照片,他尺碼的襯衣,西褲,休閑衣服,還有浴袍,嘴角勾了勾。
這些東西上沒有絲毫灰塵,看來被收起來的時間並不長。這就說明,這麽多年,程諾待在巴黎,心裏一直惦念的那個人是他!
不由自主,他心中還是充滿欣喜。
她會準備他的衣服,會準備他用的剃須刀,和男士香水,就說明,她在心裏盼望著,他有一天會突然的出現在她的家裏。
亦或者是用這些東西來慰藉她對他的思念。
“程諾。”
“嗯?”她被他叫的一愣,忙抬頭看他,說:“這些東西都不髒,你看我都用密封袋裝好的,而且袋子上沒有灰!”
“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準備這些東西?而且我看衣服的尺碼都是我合適的尺碼。”
程諾的手在抓著的衣服上握緊了,緊到微微顫抖她都沒發覺。
“程諾!”他又喊了她一聲。
驚的她全身一抖,“嗯?”
“你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看她被他戳穿心思的樣子,他得意的不行,心有種快要飛翔起來的感覺。
程諾終於穩住情緒,抬頭看他,並把手上的浴袍放到他腿上說:“你想多了。因為男人像你這樣的身材偏多。我準備這些東西,萬一有誰來入住一兩晚,也可以隨手拿去用。”
“哦?!”習決臉上掛了一個大大的感歎號,唇角飛起笑意。
“好了,你去洗澡!”程諾把他推進洗澡間,又折回來把剃須刀和男士香水給他遞進去。
“需要我幫忙嗎?”程諾問。
習決看著她耳根紅頭的模樣,忽然很想逗逗她,說:“好啊,你來幫我沐浴!”
程諾見他不懷好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幫他把浴室的門關上。
程諾去把箱子裏的東西收進一間房間裏,這間臥房今晚就給習決住吧。她又把房間的衛生搞了一下,換了一張嶄新的傳床單。
枕套和被套也都換過,她才從房間裏走出來。
她忙乎完這一切,習決也洗完澡出來了。
身上套著她給他準備了多年的白色浴袍,身上噴了她給他準備多年的男士香水,他還用她準備了多年的剃須刀刮了刮胡子。雖然他的下巴光潔無須。
“來,幫我擦擦頭發。”習決對現在鎮閑著的程諾說,手裏的毛巾遞給她。
程諾沒有拒絕,走過去,認真的幫他把頭發擦幹,又拿了梳子幫他梳好。
做完這一切,程諾推著習決走進來她為他收拾好的臥房,“今晚你住這裏,看看還需要什麽嗎?”
習決打量了一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幹淨的一塵不染,他點點頭說:“很好。”又問:“程諾你住哪間房?”
程諾推著他從房間裏出來,到了她的臥房:“我住這間。”
習決打量了一下她住的屋子,很溫馨的一間房間。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桌上,他的照片以前應該就擺在這個地方吧。
程諾每晚睡覺的時候都可以對著它。
“程諾!”
“嗯?”
“程諾。”
“什麽事?”
“沒事,隻是有些心癢。”
“哪裏癢?”
“心癢。”如果我說,我希望我的腿還是好的,我可以把你擁入懷抱,抱著你這個房間裏滾床單,你會是什麽想法?
但是習決隻說了心癢兩個字,他忽然有一個強烈的願望,想把自己的腿治好!
他好像片刻明白,在程諾的世界裏,沒有他,是不會幸福的!
程諾聽了習決的‘心癢’二字,心中瞬間驚濤駭浪。
她用了差不多一分鍾,才把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對習決說:“回房間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早點休息。”
“好。”
程諾把習決推回了他自己的臥房。
程博洋寫完作業從房間裏出來,拿了作業,讓程諾檢查。
兩母子坐在沙發上,程諾把兒子的作業檢查完,又認真寫上評語,然後讓兒子去洗澡。
習決待在房間裏,聽到母子倆的說話聲,笑聲,從洗澡間裏傳出來。
他想,這就是程諾的日常生活吧,雖然平淡,可卻幸福,如果沒有萊昂。
夜深人靜,習決卻躺在床上睡不著。
整個房子裏一片寂靜,他不清楚程諾和洋洋是不是已經都睡著了,卻鬼使神差的從床上起來,坐到了輪椅上。
他推著輪椅出了自己的臥房,月光透過窗口照在客廳的地板上,一直延伸到程諾的臥房門口。
習決也就順著月光到了程諾的臥房門口。
房間裏寂靜,他隔著門板,聽不到裏麵有任何動靜。
習決在臥房門口待了很久很久,還是沒有控製住,伸手推開了房門。
他推著輪椅走進去,看見程諾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窗簾沒有拉嚴,月光從縫隙透進來,灑在程諾的臉上。
她的臉依然腫著,睫毛長長的在臉頰上遮出陰影。鼻梁上的紗布讓人心疼。
習決關了房門,推著輪椅走到她的床前,她今天流了那麽多血,也不知道現在鼻子還疼不疼?
程諾本來睡的正香,忽然感覺有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鼻息間也嗅到了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習決躺在她的身邊,麵對著他,在月光裏,眸若星河。
程諾一驚,想動,卻被習決緊緊的摟住,唇落在她的額頭上,“程諾是我。是我程諾,別怕!”
他以為她把他當成誰了?
萊昂嗎?
程諾心一慌,就脫口解釋道:“我這麽多年,臥房裏就一直沒進過男人!”
習決失笑,把她又摟緊了幾分,說:“今晚就讓我抱著你睡。我早跟你說過了,我今晚心癢難耐,不抱著你,無法入眠。”
程諾閉了下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看到習決已經閉上眼睛,正準備入睡的模樣。
她用手推推他,想從他懷裏退出來,說:“習決你已經是結婚的人,我們這樣不合適。還有,習決我很想問你,你是不是有病?我在習家老宅的時候,那樣對你投懷送抱,你都把自己裝成是柳下惠,硬是坐懷不亂。今晚抽的什麽風?!”
習決的眼睛再度睜開,眸中一片粲然,說:“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想抱著你。現在的你令我很心疼。程諾別鬧,就當做了一場夢,讓我抱著你睡好嗎?”
程諾因為他的話,心下一痛。原因也不過如此。
她被暴力,她流血,她受傷,他心疼她,憐憫她。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他給她這種感情。
她不要他的憐憫,那是對她自尊的淩遲!她也不要他的心疼,因為,以他跟她現在的處境,他早已沒有立場再為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