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可惜沒有如果
習決站在保育室的巨幅落地玻璃外麵，看著裏麵保溫箱裏的小家夥，心中一股暖暖的激流在流動。
孩子睡的很安穩，小小的手兒露在被子外麵，十指纖細，指甲很長。
習決看著孩子的眉眼，鼻子，薄唇和臉型，想著孩子哪裏像程諾，哪裏像他。
看著看著，習決笑了，心裏翻湧起苦澀。
如果當初在林依依回到G城的時候，他做的是另外一種選擇，那麽現在他跟程諾的生活應該就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在醫院的住院部三樓，司機小張和陳嫂分別住在兩個單間裏。
此刻，警察正找他們談話，了解今天事情的經過。
小張的病房裏，由於小張一開始就被打暈了，因此詢問他的警察很快就從他病房裏走出來。
陳嫂病房裏，陳嫂因為保護程諾，頭部被擊打多次，鼻青臉腫，頭上還包裹著紗布。身上也多處淤青。
她回憶著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一幕，仔細講給警察聽。
兩位警察認真做著筆錄，等陳嫂敘述完了，一位警察問：“請問你們之前見過這夥人嗎？”
陳嫂搖頭，說：“沒有。一個也不認識。”
兩個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其中一個道；“你再仔細回憶一下，真的不認識？”
陳嫂認真想了想，確定道：“是的，以前從來也沒有見過。”
“哦，好的。那你先好好休息，如果再想到什麽，再及時聯係我們。”
陳嫂點頭，問道：“我家太太現在怎麽樣了？”
一位警察回答：“你不要擔心，她現在住在監護室，已經脫離了危險。還有，她生了一個男孩。”
“哦。謝天謝地，老天保佑。”陳嫂的心裏一陣驚喜。
房門被敲了兩下。
陳嫂向門口望去，房門開著，她看到莫先生走進來。
此刻見到莫先生，陳嫂心裏猛然湧上一股委屈，道：“莫先生你一定不能放過那夥人！太太和我都差點沒命了！”
莫靜言點頭，看到陳嫂的模樣可以聯想到當時場麵的慘烈，他說：“陳嫂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糾察到底。”
兩位警察從凳子上站起來，他們是認識莫靜言的，這位汀南的風雲人物，是在汀南政界裏也頗有名望的。
“莫先生您好。”兩位警察禮貌的打招呼。
“你們好。”莫靜言跟他們握了握手，道：“請問那夥人抓到了嗎？”
其中一位點頭，“但是這件事應該是買凶，所以比較麻煩，我們還在調查。”
莫靜言點頭。
另一位繼續說道：“被抓到的領頭是在汀南有名的地痞，他已經幾進宮了，據他交代，和我們所對他的了解，感覺他說的是實話，是有人花錢買凶。”
莫靜言點頭，“這件事一定要嚴查，抓到幕後真凶。”
“莫先生放心吧。局裏知道這次受害的人是您太太之後，已經專門為這件事成立了專案組。”
莫靜言點頭。
兩位警察告辭後，莫靜言寬慰了陳嫂幾句。
陳嫂說：“莫先生您見到習先生了嗎？出事的時候幸虧他，他要是再晚來幾分鍾，怕真要出大事了。”
莫靜言的眸光跳了一下，習決，他並未看到他。
“陳嫂你好好休息。”莫靜言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他又到司機小張的病房看望了他後，在走廊的窗口前打通了習決的電話。
習決和莫靜言是在保育室外見麵的。
習決指著裏麵保溫箱裏的小家夥對莫靜言說：“舅舅你看，程諾的孩子。”
莫靜言掃了一眼保溫箱裏的那個小家夥就看著習決說：“你今天一早追著程諾來醫院了？”
習決被問的眉心一跳，顯然舅舅是帶著不悅的。他屏氣凝神，淡定的回視舅舅，道：“是的。”
莫靜言的眸光越來越深。
習決平靜的道：“舅舅，有些事我並不想回避。我依然愛程諾，我想這一點你是看到的。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競爭。”
莫靜言差一點一拳就揮到了習決臉上，他看著他幾乎是失控的嘶吼：“習決你給我老實點兒！理智點兒！她已經是你的舅媽了！”
習決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裏是保育室外麵，裏麵都是身體孱弱，需要放在保溫箱裏養的小娃娃，不要這樣吵他們。
習決拉著莫靜言乘電梯到了醫院的樓頂，這裏空曠無人，因為高空，有凜冽的風。
站在風中，習決看著莫靜言說：“舅舅，我想你很清楚自己跟程諾的婚姻狀態是一種什麽樣子，我不想打擊你。也不會做出格的事，但我會等，在等待的同時會在你無法保護和照顧她的時候，代替你。”
“你——”
莫靜言被習決著實氣到，伸手指著他，半天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一甩手，對他說：“你想過嗎，就算我跟程諾不可能，到將來我們離婚了，但是你也不可能再跟她結婚？”
“為什麽？”習決平靜的看著莫靜言。
“因為她當初是你的舅媽，即便離婚也不可能再嫁給你，人言可畏啊！”
習決一笑，“舅舅，楊玉環和李隆基知道吧？楊玉環原先是誰的老婆？到最後李隆基還不是娶了她。作為一代帝王，李隆基都不怕天下人恥笑，甘願為愛情娶自己兒子的妻子，我又何嚐不敢？更何況我的身份遠遠沒有李隆基尊貴！”
“真是瘋了！瘋了！”
莫靜言跳著腳罵道。
習決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他是瘋了，早在知道程諾要嫁給他舅舅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但是程諾那麽恨他，他知道，即便他當時反悔，祈求程諾回到他的身邊來，也是枉然。
雖然，到後來，在他們即將婚禮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帶著程諾想要私奔，可還是以失敗告終。
一切都是他的錯，他願意為這份錯誤埋單。
“習決，程諾恨你，你不要再做夢了！”莫靜言在習決身後大聲的喊。
習決笑笑，走下樓梯，在電梯門前站定，摁了下樓鍵。
程諾是恨他，他也知道。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確該恨。
可是沒關係，她恨他吧，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足以把她心中的‘恨’都拔出，再一點點種滿‘情’，然後慢慢地等他們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直至，她肯再答應跟他白頭偕老。
程諾一直沒醒過來，習決一隻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等來了一通電話，說是他的公司這次競標拿到了三塊地皮。
習決當時一愣，三塊地皮，這其中兩塊是他勢在必得的，而另外一塊是他有意讓給程諾的。
現在說三塊地皮都是他們公司拿到，那麽就說明程諾的程氏實業競標失敗了。
他站起身，向監護室裏的程諾看了一眼，轉身快步向電梯走去。
習決沒有趕回公司，而是打電話給林依依，約她在一個私人會所見麵。
林依依接到習決電話的時候還很開心，可是在會所見到習決就沒那麽開心了，因為習決的臉色很黑。
林依依走進包房，回身關上門後，悄步走到習決的麵前，低聲道：“你找我？”
習決站了起來，看著她的目光更森寒，“林依依我問你，地皮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林依依愣了一下，想明白後旋即笑開，說：“你什麽氣啊，拿到地皮不是好事嗎？”
“程諾想要的那塊地皮是我要讓給她的！”
習決一吼，林依依頓時低下頭，隻覺得胸口鬱悶，心也發疼。
但是習決馬上又問了一個重磅的問題：“程諾遇襲的事是不是也跟你有關？”
程諾遇襲？林依依一瞬間抬起頭來，望著習決搖頭道：“程諾真的遇襲了？”
習決盯緊她的眼睛，眸中帶火：“這件事情最後和你無關！”
林依依被習決這眼神看得脊背嗖嗖冒寒氣。
“還有地皮的事，你給我還給程諾！”
林依依看著習決，眼中滿滿彌漫憂傷。在程諾的事情上，他永遠無法控製情緒。
習決說完轉身就走。
林依依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問：“程諾她怎麽樣了？”
“無需你假好心！”
習決的話直戳林依依心窩，痛的她五髒俱焚。
當習決走出門去，林依依抹了一把淚，反正她在習決心裏也已經是一個壞女人了，就再壞一點兒又何妨！
“程諾！”林依依咬著程諾的名字，一遍一遍，反複念了幾遍！
一個計劃在她的腦海裏驟然成型，她笑了。
沈方圓很久沒有接到林依依的電話，猛然一接到竟然還下了一大跳。
林依依跟她閑聊了會兒家常就掛了電話。
但是沈方圓知道，林依依找她的重點在後麵。
習決從會所離開就直接回了醫院，在路上打了幾個電話給助理沈司宇，讓他最近幾天全權處理公司的事情。
回到醫院，習決就聽到了程諾醒過來的消息，他急步向監護室跑去。
等他跑到監護室外麵的時候，透過牆上的玻璃窗看到裏麵莫靜言正握著程諾的一隻手，溫聲軟語的跟她說話。
他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