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回到他們開始的地方
程諾愣住，仿佛回到曾經，她沒有考上他導師的研究生，雖然也是考上了研究生。可是距離她的目標和理想隻有一步之遙。
她奔潰的躲在鳳凰花樹下大哭，他就忽然出現在她麵前，跟她說：“做我的女朋友吧？”
那一刻她淚眼朦朧，卻看到最帥的習決，看到最美的鳳凰花，一團一團，一簇一簇，開得像小火苗，那般嬌豔。
他還采了一朵別在她的發間。
那天她好開心啊，是她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
但是，物是人非，即便回到他們曾經剛剛開始的地方，他們也再回不到從前。
程諾推住了習決為他戴鳳凰花的手，“別這樣。我現在是你的舅媽，請牢記這個身份。”
習決的手一抖，鳳凰花跌落在地上，猶如他的心，跌入深穀。
“哦，對對不起。”習決的聲音微微沙啞。
程諾率先向前走去，操場上，看台上最東麵的角落，是她跟他最常坐的位置。他每次來打球，她都在那裏為他呐喊助威。
他一場球打下來，總會跑過去幾次從她手裏拿水喝。
那時，他喝過的水她會喝，總感覺有他的味道，心裏倍感溫馨。
程諾笑笑，走過去，坐在那把椅子上，伸手摸著椅子的扶手，他們再有不會像以前一樣了。
她再也不會坐在這裏看他打球，他再也不會跑過來找她拿水喝，而她再也不會喝他喝過的水。
習決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好像也回想起了曾經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
那時，日子平凡，可卻是快樂的。
在看台上坐了一會兒，程諾站起身，又向前走去。
前麵的圖書館是習決來學校的時候，達遠集團為學校捐建的，特別豪華。以前她跟習決來圖書館的時候，都是她先來占位。
而她總是不喜歡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論找什麽書，看一會兒就趴在書上跟周公去下棋了。
每當她醒來總是被習決捉弄，不是在她臉上貼了白紙條，就是在她臉上作畫，畫個烏龜，或者畫個瞌睡蟲，弄得她招來一群同學嘲笑。
她就會追著他打，而他總是跑了幾步就忽然轉過身來，把她一把抱進懷裏，再轉上幾個圈，她所有的怒氣也都笑了。
反而心裏像喝了一罐蜜那樣甜。
現在，再來這閱覽室，看著這琳琅滿目的圖書，看著這裏熟悉的一切，還有他們經常坐的位置，隻覺得時間真是個殘忍的東西，它可以改變一切。
美好的都變成醜陋的，甜蜜的都變成殘忍的，相愛的變成是不想愛的，情侶還變成是仇人。
程諾在閱覽室走了一圈，又走出來。
習決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安靜，他亦安靜，兩個人都在想著彼此的心事，陷在對往昔的回憶裏。
程諾出了閱覽室，又在學校的甬路上走了一會兒，她對習決說：“我們回去吧。”
習決點頭。
程諾說：“這次再來T大走一走，就當對往日的一個告別。你我從新開始，以新的身份，新的關係。”
習決垂下頭，默默的抽動了下嘴角，這新的關係太對立，令他心裏太苦。但是他卻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兩個人再無話，上了車後，習決驅車送程諾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在沉默。
習決看了程諾數次，不知道她是陷在往日的回憶裏拔出來，還是在想別的。
而他卻是心有戚戚焉。
車子停在程諾和莫靜言的住處，習決在程諾下車前對她說：“舅媽，無論肩上壓著多麽重要的事情，請都以身體為重。”
程諾點頭，微笑，對習決說：“謝謝你今天帶我重遊T大。請記住，我當初追你有多拚命，我現在就有多拚命想毀掉你！”
程諾下車，留下習決在車上愣了許久。
她說的話，字字如針，深深刺入他的心髒，那裏血流不止。
是他親手把程諾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她曾經有多麽愛他，現在就有多麽恨他。
她曾經有多麽想追到他，現在就有多麽想毀滅他。
她曾經多麽拚命的去愛，現在就有多麽拚命的去恨。
習決趴在方向盤上，心裏難受的無以複加。
這世界上如果真有時光機該多好，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買一台回來，隻要能將他和程諾送回到以前。
莫靜言去跑了步回來，穿了一身運動衣，脖子上搭了條白毛巾，脊背的汗濕了背心。他敲敲車窗的玻璃。
習決才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他降下車窗，看到莫靜言。
莫靜言看著他說：“看見你趴在方向盤上，怎麽跟程諾談的不開心？她沒聽你勸還是又跟你吵鬧了？”
習決搖頭，自始至終，程諾哪裏找他吵鬧過？她若要真是找他吵，找他鬧，事情倒好解決了。
可她把一切都憋在心裏，正醞釀一場真正的風暴。
莫靜言見習決搖頭，問道：“那你怎麽啦？你這樣趴在方向盤上，臉色這麽陰鬱，怎麽回事？”
習決搖頭，努力扯出一抹一笑說：“沒事舅舅。我勸過她了，她要應該比之前要狀態好，不會那麽廢寢忘食了吧？沒事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莫靜言回話，他升上車窗，開著車子離開。
莫靜言看著蘭博基尼的尾影，皺起眉頭。
他回到家，程諾正坐在沙發上休息，樣子像是被累到了，伸手想揉自己的腳，可因為肚子已經鼓起來，又有些遲了。
莫靜言忙走過去說：“到哪兒去了，累得腳疼了？”他把程諾的一隻腳握在自己掌心裏，幫她揉捏。
程諾看著他，本想收回自己的腳，總覺得這樣不大合適。但腳被莫靜言牢牢握住，她沒能收回。
莫靜言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乖乖坐好，等下我幫你把另外一隻也揉一揉。”
程諾咬著嘴唇，隻得坐好。
莫靜言有時太過霸道，可是是對她溫柔的霸道，她總是難以拒絕。她真擔心這樣自己欠莫靜言的越來越多，將來該拿什麽償還他？
她很清楚莫靜言想要什麽。可是她的心已經死了，她今生注定沒了再愛一個人的能力。
“去跑步了？”程諾問莫靜言。
他點點頭，說：“鍛煉身體，我是有點跟你不般配了，從年齡上。但讓我的身體狀況一定要跟你般配才行。”
程諾想到習決說的話，笑了笑，道：“習決有個建議，我現在轉告給你。”
“是什麽？”程諾笑，莫靜言就感覺奇怪，知道這建議一定特別。
“他說，你要跟我看起來般配，讓你去做個拉皮比較快。”
莫靜言的眼角抽了抽道：“那我做完拉皮，你是不是要拍個黃瓜？”
“哈哈……”
自從程博恩去世後，程諾第一次這樣大笑。莫靜言看著她也不知不覺笑了，跟她一樣笑的很開心。
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因你歡喜而歡喜，因你悲傷而悲傷，你痛我卻比你更痛，你哭我卻比你更難受。
程諾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沒命的研究那些公司資料，她協調好了時間休息，養胎，和學習這些業務。
莫靜言見她這樣，覺得習決對她的勸告果然有用。高興的同時又有一些霧霾籠罩在了他的心頭。
那就是，習決的話在程諾這裏還這麽起作用，是不是說明，習決在程諾心裏的位置？
即便，他們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即便，看上去，程諾現在是非常的恨習決？
程氏實業遺產糾紛案第一次開庭。
程諾和沈方圓雙方都帶了強大的律師團。
庭審現場，旁聽席，莫靜言在座，習決也在座，另外還有一個人，林依依，她也在座。
林依依出現的時候，程諾感覺奇怪，習決也感覺奇怪。
可隻有沈方圓知道，她是來為她助陣的！
林依依坐在習決的身邊，那麽多位置，她偏偏選了挨著習決的位置坐下。本來，習決想趕她走，但在這種公眾場合，他又不想失了他的風度。
最後選擇隨她。
程諾坐在庭審台席，看到旁聽席的狀況，眸光眯了眯，然後笑了笑。
果然，人家還是開心的一對兒。
法官到位，庭審正式開始。
法官請程諾一方先陳述，以及提供證據。
作為首席律師徐律師站了起來，他和律師團經過研究的訴訟狀，嚴格措辭，他把它朗讀了一遍，對沈方圓的兩大罪狀清晰列出。
沈方圓聽完氣的鼻子都歪了。
徐律師列出她的罪狀有：
一在婚姻內出軌，並且與出軌對象有了孩子，構成重婚罪。
二在婚姻內出軌一直騙著丈夫程博恩，並且在程博恩先生去世後，試圖由這個孩子和她繼承程博恩的全部財產，構成詐騙罪。
這兩條罪名如果成立，她真的可以身敗名裂，並且吃幾年牢飯了！
對於這些，沈方圓早就跟她現在從北京請回來的兩位律師商談過，兩位律師也都做出了相應的答辯。
此刻，她一方的首席律師站起來說道：“法官大人，我們嚴肅抗議對方的指控，重婚罪和詐騙罪，請對方拿出有力證據，否則我方將控告對方誹謗！”
法官道：“同意。請對方律師舉證。”
程諾的律師團，一位男律師站了起來，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道：“我這裏有有力證據，請法官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