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阿禾你可曾怨恨過我
要說這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人真的是舉不勝數,有賣煙的也有賣孩子的,按說既然是江湖人士自然就應該做一些維護狹義的英雄之舉,偏偏有些人就一定要反其道而行。
如果真的隻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又有那武功卓絕的人不好好的去匡扶正義,把武功用於該用的地方,修習幾十年以後居然拿去燒窯了,你沒看錯,就是燒窯,而且燒的還不是什麽用途上檔次的瓷器,偏偏隻是平日裏喝茶的,這就讓人覺得大材小用的同時又有些懷疑那人的頭腦。
如果說這樣的人江湖上有嗎,那自然是一定有的,話說就有這樣的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前輩有一天突然冒出來,打敗了前來挑戰的一百八十名武林高手以後,宣布金盆洗手,然後……然後就在他住得茅草屋旁邊蓋起了一個瓷窯出來,而在竹苑大門的外麵則豎了一個牌子,上書兩句話。
“從今不問江湖事,一心隻燒心愛瓷。”
落款,“君臨”。
原本還沒人知道這位前輩的名字,由此這人的聲名在江湖上傳開的,而後來在江湖上越傳越廣則是因為他燒的瓷器,隻是這瓷器留世十分之少,君臨去世以後,人們便把他那瓷窯叫做君窯,而他的瓷器稱為君瓷,不過這些也隻是江湖上得人才知道罷了。
讓藍衣人詫異的是沒想到眼前的年輕男子居然隻是看了一眼便道出了瓷器的來曆,原本以為這人不過是前輩的跟班並未多放在心上,如此一看又是多上了幾分心思,這邊孤獨開花看到那藍衣人目光微閃,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清咳一聲,“把茶倒上吧。”
藍衣人如夢初醒一般,衝素白衣歉意一笑,然後恭敬走了過來,親自倒了茶水,遞了上去。
這時素白衣也回過神來,隻是目光卻牢牢的鎖定在那出自君窯的茶壺和茶盞上麵,他從小也隻是聽說過這君窯的東西每一件無一不是可以傳世的精品。
如今看來卻還是說的淺了一些,豈止可以傳世,就看那倒上茶液以後,茶盞外壁上生動活潑透出的幾條嬉戲小魚就可以看的出這出自君窯的瓷器有多麽的稀奇和珍貴。
孤獨開花舉止輕柔接過,君瓷不僅在別人眼中稀奇在他看來也是一個寶貝,所以舉止上說不出的精心和小心翼翼,剛湊到唇角,似有所覺一般,眼眸微抬便瞧見不遠處男子眼中的癡迷之色,一下子心中越發的得意起來。
那小子這些天一直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孤獨開花何許人也,行走江湖幾十年,哪裏會不知道他心底裏打的什麽算盤,隻是不說罷了,如今好不容易讓他透了底過來,卻原來還是為了諸葛夙那個家夥的事情,如果說別的,他老人家倒要掂量一下,可是事關那個家夥。
他也隻能歎一口氣,悶頭上套了。不過今兒能夠看到那小子這個表情多少感覺還是心裏平衡了許多。
琥珀色的茶液在唇舌間流淌,不一會滋味醇厚的香氣便回蕩在口腔裏,閉著眼仔細回味了一番,孤獨開花這才將茶水咽下,放下茶盞,目光微抬看了一眼素白衣,又垂了下去。
“阿禾,你可有怪過我?”說話的語氣淺淡感覺不出別的意思,仿佛隻是一句詢問。
一聽這話藍衣人騰的一下跪了下來,頭低低的伏在地上,態度恭敬之至。
“當年的事情都是晚輩的錯,如今能夠活著也多是前輩的恩德,所以晚輩不敢心生怨責。”
“噢,”坐在椅子上的獨孤開花淡淡笑了起來,花白的胡須隨著下巴的抖動也越發的飄逸起來,“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晚輩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這麽多年晚輩一直為當年得事情後悔。”男子言辭懇切,隻是因為低著頭卻看不出他的表情,也無從分辨他口中說的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既然如此,那就好。老夫當年做的老夫覺得一點都沒有錯。”捋了捋胡子,孤獨開花目光直視著跪下下麵的藍衣人,語氣肯絕。
“前輩當年做的沒錯,晚輩心服口服。”
旁邊聽著對話的素白衣,聽到這裏,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聽二人這話似乎裏麵還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再想到之前的這人的門人身份,定然是當年這人做錯了什麽,孤獨開花懲罰了他。
可是不知怎的他隱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看了看獨孤開花又低頭瞧了瞧地上的那一抹藍色,素白衣眼睛眯了起來,好吧他還是沒能想到究竟是哪裏不對,不過既然看不出來那就不看,繼續聽下去便好,心裏打定主意,素白衣看了獨孤開花一眼,身形動了動,往旁邊挪動幾步,然後抬頭再看他一眼再往旁邊挪動幾步。
“想坐就坐,無須如鼠輩一般。”這一幕自然落在孤獨開花的眼底,茶盞在唇角頓了頓,冷聲一句,又低頭喝茶起來。
和你!死老頭就不會說句好聽的,忍住心頭的無奈,這下子素白衣也不畏畏縮縮了,直接大搖大擺的挨著孤獨開花坐了下來,環視了一下四周,望了一眼孤獨開花年前得茶盞和茶壺歎了口氣,還是低下頭去,看樣子今兒自己是隻能渴著了。
就在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時候,孤獨開花開口了,話這次卻是對那藍衣人說的。
“既然君窯的東西都是一套的,普通的茶盞也總該是有的。”這句話卻是為旁邊有些口渴的素白衣討茶水來了,藍衣人聞言倒了聲歉意看了素白衣一眼,快步跑開,這邊素白衣卻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孤獨開花,他耳朵沒有出問題吧,他沒有聽錯吧,這老頭居然會這麽好嗎?
他居然給自己討茶水喝?明明他平日裏不欺負自己幾個來回都是不罷休的啊!今兒怎麽就轉了性子呢!
是不是真的轉了性子不好說,隻是眼前這甘冽解渴的茶水卻是實實在在的,所以還沒來得及仔細考慮這個老頭為何會突然對自己好,素白衣一把接過旁邊藍衣人送過來的茶水一口飲盡,茶水下行原本幹渴至極的喉嚨一下子便舒坦了起來。
這人舒服了,素白衣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今天請這位前輩來這裏的目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轉了許久,也難為他那麽小的眼睛,眼珠子居然也沒有掉出來,隻是眼珠子轉了半天他卻依舊不好意思直接當著嗎藍衣人的麵提醒獨孤開花,所以隻能暗暗忍耐下性子等著時機。
孤獨開花眼底淺淺笑意,素白衣這小子今兒倒是老實了許多,罷了今天就幫他問上一問,隻是眼前的這人,想到這裏,眼底的笑意漸漸收了許多,眸色也越發的深了起來。
“阿禾,今兒我來純屬是偶然,你也不用一直站著就找個椅子坐下吧。”那理所當然的口氣分明他才是這春深館的主人一般,那藍衣人聞言順從的坐了下來,隻是頭卻依舊低低垂著,孤獨開花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樣。
淡淡啖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開口,“今兒呢老夫就問你一個問題,自然,你想回答就回答,如果不想的話,老夫也絕對不會勉強。不過當年的事情老夫總覺得有些疑惑還未解開,過幾天就讓人再去調查一番,如果真的你是冤屈的,總歸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一聽這話,藍衣人隱在衣袖中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前輩有問,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你這句話就好。”獨孤開花的眸子一直牢牢的盯著藍衣人就好像沒有瞧見他方才的異常舉動一般,隨即開口問道。
“老夫久居京城卻從未知道過有春深館這樣一處特別的存在,今兒來看看果然是名不虛傳,所以私心裏就對著後麵的人有些好奇,阿禾你可以幫老夫解開這個疑惑嗎?”
素白衣聽著這話撇了撇嘴,還真是一個會說故事的死老頭!
明明沒有一點興趣到他嘴裏成了對後麵的人好奇,你什麽時候好奇了,不過想到老前輩是為了自己方才得囑托這才有此一問,素白衣一下子便正經了起來,目光淡淡的望著藍衣人,心中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被他瞬間收了起來。
至於方才得那些疑惑也是一樣。
“前輩……”沉默不語,半晌,藍衣人緩緩開口,隻是喊了一句,嘴巴就閉上了。
“怎麽了?阿禾可是有什麽不能說的嗎?”孤獨開花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隻是落在人眼中卻讓人覺得心底裏摸不著底,“晚輩不是這個意思,方才晚輩已經說了隻要前輩問,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這春深館,晚輩也不過是一個下人,這主家身份的事情,晚輩不能做主,還要請示一番,如果可以的話,前輩留下住址,等到晚輩請示完畢,一定第一時間去拜會前輩,不知道前輩意下如何?”
話音落下,素白衣騰的一下便要站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低著頭的男人,這話說的倒是好,可是說了卻又和沒說一樣,說是請示,那如果說上頭不準,是不是他就不打算說了,原本看著畢恭畢敬的,沒想到問到正題就開始耍滑頭了,“坐下!”
冷喝一聲,沒錯,素白衣又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好吧又不是傷了自己的麵子,這個油條自然有人收拾。心裏打定了看好戲的心思,素白衣坐的越發穩穩當當。
“阿禾,你說的可是真的,沒有騙老夫嗎?”
“前輩明鑒,晚輩就算騙天下所有人也不會騙前輩。”獨孤開花目光凝視著他,微微長歎一聲,半天回頭掃了素白衣一眼。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等著你登門。”說完起身直直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一幕,等到素白衣回過神來隻能惡狠狠的扔下戰王府三個字,然後快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