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真·莫名其妙
晨早,楚星瀾喝著珊瑚端過來的清粥。
房門口從一大早就豎著一個人影,楚星瀾看不清那是誰,便問:“小甲還在門外給我安排了護衛嗎?”
珊瑚往門外瞥了一眼。
“哦,不是,那是段沿。”
楚星瀾怔了怔,“他不是走了嗎?”
昨天聽小廝說段沿出府去了,她以為這個人被自己氣的厲害,就此走了呢。
珊瑚點點頭:“是走了啊,昨日走了一個時辰,出去買了一包糖回來,又繼續守在門口啦。夫人還沒醒的時候就在那裏站崗,都杵在那裏一早上了。”
自從知道段沿是國舅爺安排的人以後,珊瑚對他的敵意就輕了幾分。
也無所謂他主動要在那裏站崗了。
隻要不礙著夫人就行!
楚星瀾默了默,“算了吧,叫他進來喝粥吧。”
珊瑚布菜的手一僵,詫異地看了楚星瀾一眼。
楚星瀾道:“怎麽說也是殷薄煊留在我身邊的人,他和殷薄煊還有點血親吧,不必那麽苛責。”
也許是因為終於認清了,也釋然了,所以這個人就算不是殷薄煊,她也無所謂了。
倒是不必為難人家。
千裏相送好歹是一份情誼。
珊瑚點點頭,走出屋子把段沿叫了進來。
楚星瀾抬頭看著他麵具下那張與殷薄煊極其神似的臉,無奈地歎了一聲,最終還是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手心裏的粥上。
“你找我?”段沿疑惑問道。
楚星瀾帶著幾分尷尬,道:“你昨天,是去買糖了?”
說話間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碗裏攪拌的勺子,有些不自然地沒有看他。
段沿愣了愣。
忽然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的那一包糖。
他嚴肅地說:“你們國舅府財大氣粗,總不至於還惦記我一包外麵買來的糖吧?”
楚星瀾一愣,抬頭看著他,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想要搶他的糖吃?
段沿愁眉緊鎖,難不成是自己看透了她的奸計,她想要用笑容來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
不是他說,但是大表哥的這位夫人也實在是太沒有節操了。
怎麽都是當過首富之女、國舅夫人的人了,咋還惦記著別人的糖呢?
就算國舅府看起來快要敗落了,她也不能把自己的標準降低到這種程度吧?太沒有理想了!
楚星瀾看著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真是莫名覺得好笑。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最後還是揚了起來。
珊瑚看呆了,“夫人……”
這還是夫人知道國舅爺出事以後,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太難得了。
楚星瀾低頭笑道:“你和殷薄煊,有時候真表現的挺像啊。隻不夠他表達的方式更含蓄一些,沒有你這麽明顯罷了。”
段沿:“何出此言?”
楚星瀾:“殷薄煊也很愛吃糖。你知道嗎?”
段沿愣了愣,他還真不知道。
“以前我給玠兒糖吃的時候,他還要搶去一個吃,幼稚的不行。”
段沿聽完,眼底頓時露出了那種十分顯著的,“咦,我唾棄這種搶小孩子糖吃的人”的目光。
大表哥竟然是這樣的大表哥哦!
楚星瀾說:“明明很喜歡吃糖的一個人,卻又不敢在人前表現出來。非要端著架子。救了我的時候也要偷偷拿走我一袋糖,還被我給發現了。”
再次想起他們從前的點點滴滴,楚星瀾的臉色不禁再次露出了那種甜蜜的喜悅。
能讓她開心的除了殷薄煊,就隻有她和殷薄煊之間的回憶了呀。
楚星瀾抬頭看著他道:“後來我給他做了一盒金絲蜜糖,他都要放進櫃子裏鎖起來。真是……叫人心疼的男人。”
突然的一個轉折叫段沿都沒有想到。
喜歡吃糖為什麽要叫人心疼?
他不知道,那是屬於她和殷薄煊之間的秘密。
要不是因為小時候一顆糖都輕易吃不到,殷薄煊後來再拿到糖的時候又怎麽會那麽小心翼翼,如獲至寶呢?
楚星瀾悵然,道:“這麽一想,殷薄煊的一輩子,真的是過的格外的苦啊。”
本來說好要年年歲歲做糖給他吃,也沒有做上幾年,殷薄煊就走了。
最後走的時候,還連一份體麵都沒有保住。
段沿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
“能不苦麽……”
用他的身份待在楚星瀾的身邊,還不能相認,那真的是太苦了。
大表哥不容易哦!
沒想到段沿會突然接話,楚星瀾一愣:“啊?”
段沿:“沒什麽,你繼續。”
楚星瀾被打斷了思緒。一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她想了想,“國舅府,你喜歡待就待著吧,隻是未來府中動蕩,怕是不能保你全身而退。但我也不留你,什麽時候你想要走了,直接走就行。”
段沿沒想到她的思想上會突然有這樣的轉變。有些呆愣地點了點頭。“噢!”
楚星瀾又一次笑了出來:“我說段沿,你怎麽看起來和從前不一樣了?總感覺,氣息上有些不一樣了。”
段沿呼吸一滯,一下子被嚇得不敢呼吸。
氣息不一樣她都能察覺的出來??
這他娘的是什麽神仙?
楚星瀾低頭笑笑,“也不是,應該是我敏感了吧。”
段沿驀地鬆了一口氣。終於敢繼續呼吸了。
還好沒被發現。
這時候屋外突然傳來孟隨的聲音,“夫人,有客到!”
楚星瀾一愣,這種時候了,國舅府裏還能有什麽樣的客人?
“是誰?”
一個高挑的身影從屋外走了進來,男人麵如冠玉,體態清健,儼然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啊。
段沿忍不住在心底驚歎了一聲。
哇哦~西京城好看的男子還不少啊!
楚星瀾不錯麽,還能有這種檔次的藍顏知己。
不過,他那個大表哥也同意的?
不會感覺到威脅麽?
要是他的媳婦身邊有一個這樣好看的男人在……
他怕是會當場裂開,一頭戳死在綠草地裏!
但是很快,段沿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上次大表哥跟他說什麽來著?
誰在這個檔口來國舅府試探人,那誰就是他要露臉的對象。這兩天他一直都等著呢。
該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可是他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美男子,也不像是專程來試探人的啊。會不會是他多想了?
段沿皺了皺眉。
不管了。
不論他多想與否,這個人他先防著總是沒錯。
要是對方想要看臉,他給對方放點水就是。他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辦事小天才。
琴崢踏進房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段沿。
不為別的,他臉上的麵具實在是過分顯
眼,任誰進來都能一眼看見。
盯著他那下半張臉,琴崢還真有一瞬愣住。
實在是太像了。
他和殷薄煊雖然交涉不多,但是對殷薄煊的那張臉卻是記憶深刻。情敵的臉,能記不清楚嗎。
這麽相似的樣貌和身形,也難怪顧權恩當時會有那麽激動的反應。
他朝著楚星瀾走了過去。
段沿便在這個時候往後退了半步,給琴崢讓開了一條路。
琴崢又是一愣,著重將自己的腳步在這個時候停了停。
盯!
段沿:“?你有事嗎?”
琴崢:“……”
不應該的吧。
要真是殷薄煊,就算是裝的再像,看到自己喲啊向薈萃選哪個蘭靠近的時候,也不該這麽淡定。
至少,醋意是藏不住的吧?
可是眼前這個人,他絲毫都不醋的。
甚至還給自己再讓開了一點小道?
殷薄煊假死了一趟以後心胸都升天了,都包容萬象了?
段沿:“……你該不會是迷戀上我的麵具了吧?”
他發現了。
這西京城裏的人。
一個個的,都不太對勁。
琴崢的鼻翼間輕輕呼出一點熱氣,收回自己的目光朝楚星瀾走了過去。
這種貨色,怎麽可能是殷薄煊!
絕無可能!
段沿擰擰眉。
真·莫名其妙。
楚星瀾想過無數個會來看望自己的人,唯獨沒想到第一個來的人會是當初在雪地裏被自己一再拒絕的琴崢!
“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出事了,忍不住,就來看看你。”琴崢在床邊坐下道。
這個動作試探意味越發明顯。
眼角的餘光悄然瞥向屋裏帶著麵具的男人。
但段沿……不為所動。
因為他,真就是段沿啊。又不是殷薄煊。
琴崢莫名之間竟然覺得有幾分挫敗。仿佛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時候,他更不爽了。
反倒是楚星瀾看他坐的這麽近,情不自禁地想要往旁邊挪一挪。
但是身上有傷。
自己不好挪……
難受。
楚星瀾低頭:“我說的是你怎麽進來的。國舅府如今四處嚴守,你一個無權無勢的人,進的來?”
如今她是越發看不懂琴崢了,好像他總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本事。
琴崢:“我在西京也有幾個朋友。當然,要緊的還是給武衛府兵的錢多,他們容我進來待一會兒。”
聽著他模棱兩可的話語,楚星瀾心底有些五味雜陳。
武衛府兵哪裏是那麽好買通的。
他有事瞞著自己,明知道會讓自己懷疑,卻還是來看了自己。
她真不知道是該為琴崢對自己的真摯高興,還是為自己發現的事情難過。
“你……”
看了一眼楚星瀾的肚子,琴崢的眼底露出了幾分真切的心疼。
手掌往被子上虛虛一掩,楚星瀾說:“熬過去了。”
琴崢:“兒子還是女兒?”
楚星瀾笑了起來:“小郡主。叫殷悅。”
琴崢的眼簾垂了垂。
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會很像她吧。
隻要不像殷薄煊那個晦氣的人就行!
楚星瀾:“要不要去看一眼?”
如今被困在國舅府出不去,她對待琴崢似乎也釋然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