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是個人物
雖然段沿這時候略顯輕佻,說話還很是不著調。
但是孟隨也不得不承認,在他調笑的話語間,他也將自己和這件案子之間的事情撇清了。
緊靠著瘋癲丫鬟看到的麵具而已,根本就不足以定段沿的罪。
何況他一下午都在府中,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殺人凶手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孟隨看著顧權恩道,“禦史大夫痛失愛女固然可憐,但冤枉我國舅府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他雙手揣在袖裏,抖肩笑笑。
“此番情景不禁叫我懷疑,莫不是前段時間有的人虧心事做多了,遭了天譴了?”
在客棧派人刺殺夫人,開了國舅爺的棺材。
還當街安排了馬車衝撞險些害得夫人一屍兩命!
這一樁樁的事情,可有人記著呢!
孟隨哂笑道:“壞事做的多了,保不齊是要遭報應的。外麵剛才下了那麽大的一場雨,都沒能救回你女兒,你就不想想這是為什麽嗎?”
舊宅裏那麽大的一場火啊,本來都以為要燒到別家了。可偏偏老天恰到好處地下了一場雨,把火給澆滅了。
天賜的甘霖啊。
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可是剛才那一場大火誰都沒有燒死,就燒死了顧翎歌。這怪誰去?
她的命怎麽就那麽差?
說不定就連老天爺都覺得顧翎歌不該救。
換句話說,就是她的命太慘。
但是孟隨有時候都不禁懷疑,到底是顧翎歌的命太慘,還是她作為顧權恩的女兒這件事情更慘了。
顧翎歌的死絕對不會是偶然,那到底是誰暗中做的這件事呢?
要是段沿不在府中,這件事情還有可能真是他做的。
但偏偏他自打下午開始就一直都在府中,確實不會是他。孟隨也就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可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京城裏還有誰能在這個時候敲山震虎地幫助國舅府了。
顧權恩氣憤至極地帶著顧翎歌的屍體來發難,可是最後卻連一個像樣的答複都拿不到。他的一雙眸子裏很快便充斥了血色。
不管段沿這個男人說什麽,他都篤定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不會有別人!
但要如何證明?
難道這個人還有另一個幫手,也帶著一樣的麵具在西京城中行事嗎?
他女兒無辜可憐,難道就要這麽枉死了嗎!
顧權恩滿心的不甘不得宣泄,隻能往死裏攥自己的拳頭。
轟隆隆!
天上又打雷了。
看著陰沉沉的天氣,孟隨深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說道:“禦史大夫,要不然還是帶著顧小姐的遺體回去吧。天,好像又要下雨了呢。”
他看著顧權恩的眼睛問道:“你應該也不想自己女兒的屍體,再被雨水給衝刷一遍吧?”
顧權恩死死地咬了下自己的後槽牙,“等著吧,你們國舅府裏的人,一個都別想跑。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們闔府上下,都不得好死!”
孟隨冷笑:“等著呢,希望您有一天在夢裏真能實現這樣的願望。”
但是在現實裏,是永遠不可能了。
因為就算國舅爺不在,他們每一個人也都會替國舅爺守住這個王府。
段沿看了他一眼,眼底浮現出幾分笑意。
沒想到府中一個沒有功夫的管家嘴皮子利索起來也是這樣厲害。
不過這麽說話還真是過癮。
“走!”
顧權恩惱羞離去,臨走前還踩到了地上的一個水窪,濺起了一身的泥濘。
在他消失後良久,那水窪上的漣漪還未能
平靜。
孟隨的眸光暗了下來。
“京都裏要有大風雨了。”
從前隻是暗處的較量,但還沒有傷及到真正要緊人的性命。
可今天起不一樣了。
顧翎歌死了。
算是為了替他那個女兒報仇,顧權恩也會不遺餘力的對付國舅府。
之後還不知道他們要興起怎樣的大浪。
但顧權恩離去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到府邸為女兒的死去悲傷痛哭,而是一路來到了京郊城外。
他像是燃起了鬥誌的複仇者,一路風風火火的衝進了那個熟悉的庭院。
“南宮琤!!”
在院子裏,他肆無忌憚地叫出了那個旁人不知道的名字。
院裏還未睡的琴崢眼簾一掀,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悅。真是,一條煩人的狗啊!
“南宮琤!”顧權恩衝進了院子裏,揪住了琴崢的衣領。
麵對這樣不敬的行為,琴崢的眼簾隻是略微一垂。
“你想幹嘛?”他近乎平靜的說。
“你不是說要去解決掉那個和國舅爺極其相似的人嗎?為什麽他還沒有死?為什麽我的女兒反倒死了?”
顧翎歌的起,他有一半怪罪到了情琴崢的頭上。
即便琴崢覺得這全然是顧權恩自己腦子有病,莫名其妙。
琴崢一把扯下他的手,冷聲道:“我那時隻說是去探探。沒說當下就要了他的命。你女兒死了與我何幹?”
即便顧權恩想要把他女兒塞給自己當未來的皇後,但事情還沒有成之前,顧翎歌在他眼底就連個屁都不是。
死了?
那對他來說,豈不是正好?
他還省得多應付一個人。
就算顧翎歌今日不死,他日自己在皇宮之中看到那個女人覺得厭煩了,他一樣會隨便設計個什麽意外,讓顧翎歌死在宮裏。
死了個人而已,大驚小怪。
琴崢眼底不見絲毫波瀾,可顧權恩卻已經快要瘋了。
“死的是我的女兒啊,我唯一的女兒!”
琴崢冷眼旁觀。
哦。
可又不是他的女兒。
死就死唄。
他的心向來冷漠。
而顧權恩呢,他急得已經在琴崢麵前癱軟下去,歇斯底裏地叫到,“要是你當初一早將那個段沿給殺了,我女兒又何至於會死?”
聽著他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琴崢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跳。
顧權恩,有時候也過分聒噪了。
他煩。
“顧權恩,再在我這裏哀嚎不止,信不信我連你也殺了。”
琴崢忽然說到。
他說的話可從來都不是玩笑。
顧權恩頓時噤聲,抬頭錯愕的看向了琴崢。
他可是跟琴崢合作了多年的密友!
他竟然連自己也想殺??
琴崢瞥了一眼嚇得臉色都無意中白了幾分的顧權恩,蔑笑一聲。
“你以為隻有你有損失嗎?”
“你以為我今日當真什麽都沒做?”
琴崢拉著顧權恩上前,把他丟到了院子裏。而那裏赫然躺著另一具屍體。
顧權恩嚇了一跳,一下就往後退了數步。
“這是,這是……”
琴崢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我死掉的影奴。”
官兒做到那麽大,原來這麽不經嚇唬。看到一具屍體都能一驚一乍成這樣。
難怪死了女兒以後就跟瘋了一樣。
顧權恩抬頭望著他。
琴崢說道:“自打你說那個段沿可疑之後,我就讓人盯著他。那是個厲害的,身上有
些功夫。我的人不過跟出去兩條街,人就沒了。”
屍體還是被其他的影奴帶回來的。
今天不止顧權恩的女兒死了,他的影奴還死了一個呢。
剛才他正是在觀察這具屍體。
下手的人很厲害。
一招斃命。
影奴怕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擰斷脖子了。
影奴個個身手敏捷,大齊裏能將他這樣一招斃命的人並不多。
但也不是沒有。
就他所知,從前的國舅爺就頗有這樣的手段。
想起那個男人,琴崢又是一陣頭疼。
更煩了!
琴崢:“就今日的事情看來,段沿很是厲害,今天不僅殺了我的人,還弄死了你的人。是個人物。”
他倒是忍不住想要會會了。
顧權恩歇斯底裏:“我不管那個人是誰,他殺了我女兒,我就想要他死!!”
不隻是段沿,整個國舅府的人他都希望拿去陪葬。
琴崢睃了他一眼,笑道:“噢?你這麽不甘心,那你去殺了他呀。段沿現在應該還在國舅府,你去啊?”
顧權恩一噎。
臉色已然變得鐵青。
他要是有那樣的本事就不會再來找琴崢了!
他當然還是希望,琴崢的影奴能夠出手!
琴崢:“怎麽,沒本事?”
他緩緩踱到顧權恩的身後問道:“那你在我這裏大呼小叫幹什麽?指望著你怒吼幾句,我就能立刻幫你殺人?”
笑話一樣。
顧權恩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你……”
琴崢:“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沒本事,那就安靜的在我身後待著,少出了一點事情就像瘋狗一樣在我旁邊亂吠!”
如今的他可不是望花樓裏那個任人擺布的男倌了。
顧權恩:“那你究竟要什麽時候才會對國舅府動手?才會對皇位上的南宮玠動手!”
他要報仇,他已經等不及了!
琴崢的眸子眯了眯,“等我再探一探段沿這個人吧。”
什麽時候弄清楚了這個人的底細,確認他不是殷薄煊以後,整個大齊被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明日,我會上國舅府一趟。”琴崢說。
顧權恩一愣。
琴崢回頭看了他一眼,“叫你的人都識相點,別壞了我的好事。那個段沿到底是個什麽路子,我親自會會。”
說到這裏,琴崢眸色一寒。
要真是假死的殷薄煊,他定然會不遺餘力,第一時間除掉!
“對了,顧大人。”琴崢忽然湊到了他麵前,盯著他的眼睛道:“楚星瀾早產險些死在產床上,是你的手筆吧。”
顧權恩怔了怔。
琴崢冷笑:“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你可以害楚星瀾。”
他當初給出的指示,隻是可以對殷薄煊的棺材下手,而不是傷及楚星瀾。
可是顧權恩,他自作主張了!
這一點。
他很不喜歡。
尤其,還差點害死楚星瀾!
顧權恩道:“我那也是……”
“用不著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麽。”琴崢捏著他的肩膀,道:“你隻需要記住,我身邊不留不聽話的人就行了。”
他的手上驟然施力。
肩胛骨被人往死裏摳去,就像是被人用鐵鏈穿過銬起來一般,顧權恩霎時疼的冷汗都落了下來。
顧權恩:“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痛得直接在琴崢麵前跪了下來。
琴崢看著他那副狼狽的模樣,無聲冷笑。
看吧,這就是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