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6)
豬鬃此時也是非常緊俏的,這也是與當時的科技條件相關的。當時,用豬鬃製作的刷子是一項重要的“戰略物資”,為了這個,孔家還與宋家把官司打到了老蔣的麵前,最後是劃分了區域才算是了事。直到五十年代末期,老毛子逼我們還貸款,其中豬鬃就是可以替代的商品之一。
說起這豬鬃來,最好的就是豬背脊上的那一條,長而硬,彈力強,品質佳,最適宜製各種刷子,不僅耐酸耐堿,還耐熱,當時,刷油漆,修理坦克、飛機發動機,擦拭火炮炮管使用的刷子都是用豬鬃製作的。而在二戰前,全世界需要的豬鬃有四分之三是中國出口的。這也是與中國人的生活習慣有關,在西方國家裏,飼養生豬的不多,西方人也不喜吃豬肉,而在許多穆斯林的地區,那更是連提都不能提,所以,豬鬃絕對是一種緊俏的物資,如果不是解放區的努力,九九公司就是在有本事,那也是搞不到的。現在有了豬鬃,美國那邊的多恩立即就來電“全部吃下,不管別人出什麽價錢,我都會比他們多2個培森!”
至於皮貨就更好理解了,那東西,南方沒有,隻有冰天雪地的塞外才有,尤其是那紅狐皮子,鮮亮的叫香港的那些貴婦人“垂涎欲滴”“欲罷不能”。
光進不出不是買賣,李久這邊也不含糊,直接大批量的“盤尼西林”成箱成箱的往北邊運,此時的香港,這種藥品都賣成稻草價了,原因也很簡單。
盤尼西林麵世後,強大的抗炎能力讓醫學界瞠目結舌,頓時成了靈丹妙藥,尤其是針對戰傷,因此,美國的藥廠是按照戰時需要設計的生產線,尤其是可以大規模生產以後,資本主義那種無序上馬生產的特性就顯現出來了,到了1945年,該藥的價格就大幅度的下滑,從30美元快速的跌到了1美元一下,盡管這樣,比起生產成本來,那利潤還是暴利,等到了1948年,這種藥品的批發價格隻能用美分來計算了。因為,沒有了大規模的戰爭,軍方訂單減少,而生產量還在那裏擺著,要麽停掉生產線,使前期投入打水漂,要麽就是利用低成本,薄利多銷。哪個資本家不想賺錢?可就是在這個時候,美國政府還搞起了對老毛子的禁運,許多當時老毛子不能生產或者生產成本高的產品禁止向東歐集團銷售。這一方麵使老毛子無法獲得廉價的急需物資,一方麵也使冷戰鐵壁開始豎立起來。
解放軍可以從老毛子那裏獲得類似盤尼西林的藥品,可是價格呢?那是天價,倒不是說老毛子故意要這樣賺“同誌”的錢,而是他們的生產成本一時半會下不來,他們自己用也是這個價。此時,香港的特殊地位就顯示出來了。香港是個自
由港,沒有關稅,也不在各種禁售的名單中,李久讓多恩幫助采購的盤尼西林還沒有豬鬃的價格高,弄的多恩時不時的還得返還李久其中的差價。對這一點,李久精明的在恢複了香港業務的“花旗銀行”裏開了戶頭,讓多恩在美國直接把錢打進那個賬號。有了多恩這個在美國的“內線”,李久這買賣做的越來越大。
這一日,李久剛剛從灣仔碼頭回來,就接到了陳納德從機場打來的電話,說是想他了,得見見麵,聊聊,此時,陳梅已經都快臨盆了,這個老家夥找來作甚?
這些日子,李久忙於和那些掛著西方國旗的遠洋貨輪東主搞好關係,這裏麵的套路也是很多的,李久知道,關鍵還是如何收買船長,他對這些船長太熟悉了,關係搞的相當不錯,隻要給錢,這些人,讓他們運啥都行。李久自己也有也有這樣的貨輪,隻不過,跑的業務不同,另外,根據上級指示,他的船運公司不許沾包,所以,能拐彎的還是得拐彎,盡可能找那些完全不想幹的公司,就是在登船之前的那些所謂的海關人員,也是要事先打點……要不然,整條船都出不了港。
那個時候的香港政府的各個機構就沒有不“貪腐”的,許多英國人跑到香港幹了幾年,回到英國又是買莊園又是買牧場的,錢是哪裏來的?就是那些港督,也都敢拿一些看似無所謂的黑錢。有一點港英政府是敢吹的,那就是港督的工資絕對在世界上算得上前幾名的,至少可以排進前五,反正比英國首相還要高。
此時的老蔣也在搞“暗度陳倉”,從12月初開始,他就安排自己的親信幹將,將一批200多萬兩的黃金偷運台灣。即便是他手裏掌握著政權,幹這樣的事情也像個賊一樣。當日午夜由上海裝運,整個外灘戒嚴,用海關緝私艦“海星”號裝載,由海軍派大型軍艦護送,直接開到了台灣的基隆,真正的國賊啊!老蔣在潰敗台灣的時候,先後分三批從當時的中央銀行盜走黃金277。5萬兩,銀元1萬元,各種文物三千餘箱達50萬件。僅僅是這些嗎?不止,還有高達3。5億的美元外匯……實話說,到後來,老蔣已經不缺錢了,他第一不想再在國內的事情上花錢,第二,他拿著錢也花不出去了,沒有人為了那點錢去當炮灰。第三,他拿錢也來不及到國外去買武器了。美國人把能給的都給了他,總不能讓美國人專為你老蔣再開“武器生產線”吧?再說了,美國人已經拋棄他了。他拿著錢也買不到武器了,要是美國願意賣原子彈,老蔣肯定毫不猶豫的就掏錢買。
老蔣當國賊,把大量黃金銀元運到台灣,同時也說明了中國之大,雖然人均很窮,但是,絕
對數量上也是很可觀的。問題是老蔣這個家夥不懂經濟,以為帶走了大量的黃金美鈔就可以把台灣弄得好,其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大批的國軍敗將去了台灣後,發現沒有住的,沒有吃的,手裏拿著黃金美鈔也過不上好日子,那個時候,在台北是“一房難求”,也難怪有的軍閥幹脆轉行,要去中東那種駱駝不拉屎的地方去當“大使”,最後寧可死在那邊也不回台灣了。
台灣的經濟發展是借助越戰才開始的,道理與日本的經濟恢複是一樣的。美軍為了就近解決一些戰爭用品,大量的訂單下到了台灣,促使台灣的經濟得到了輸血,同時獲益的還有香港,香港的製衣業和塑料工業的發展也是從那個時期開始的,不過是間接的。何謂間接呢?當世界上原來一些行業大廠要生產美國的軍品訂單時,其民用訂單的生產力就被擠占了,這些民用訂單自然要尋找新的貨源,於是,香港、新加坡、韓國和台灣就成為所謂的四小龍,當越戰結束後,有了基礎的這些地區已經完成了資本積累,開始向各自適合的方向發展。
“老陳啊,你現在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香港啊?如果我沒有預計錯的話,你的第一個孩子……啊,不不,陳梅的第一個孩子應該快出生了吧?”李久揶揄道。
“是啊,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急著找你啊,老弟,咱們這關係,你不能見死不救吧?再說了,咱們啥關係啊?好吧,你說,什麽條件可以讓你到六國飯店與我共進晚餐,我明兒一早還想飛回去呢。”陳納德在那邊死皮賴臉的說著。
其實,這會李久也想找陳納德幫忙,可是不知道這個切入口在哪兒,現在陳納德自己找上門來了,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難道美國人又出了什麽幺蛾子?他一時半會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幹脆就不想了,到時候見步行步吧。
“好吧,我等一會過去,不過,你以後跟我說話要嚴肅點,我現在好賴也是個體麵人了,你不可以跟我嘻嘻哈哈的!晚上我會著正裝過去。”李久說道。
“你這是……整我?你叫我現在去哪兒找正裝?穿軍服算不算?”陳納德在電話裏叫苦,“我現在要養家啊,必須要節約,你總不能讓我隨便去買一套地攤貨去應付你吧?而在香港,我也租不到適合我穿的禮服啊……拜托!隨便一點。”
“看來你是沒有明白我的警告,好吧,看在你馬上就要有的孩子麵子上,饒過你這一次,那我也不穿正裝了,大家隨便吧。”李久語氣無奈的說道。
李久知道去六國飯店,自己好歹也得穿的像那麽回事,於是,就把從舊貨市場上淘來的美軍飛行員的皮夾克找了出來,還別說,李久這
身材穿這衣服還真是挺好看的,下身穿了一條卡其英國軍褲,腳蹬一雙美國傘兵靴,再加上李久留著的那一撇小胡子,又戴著一副雷朋墨鏡,頭上還扣了一頂沒有帽徽的美軍軍官軟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李久是個西方人呢,畢竟在普遍身高隻有一米六多點的香港,李久這個子是鶴立雞群了,加上這身打扮,不是內行還真的看不出來。
“這,這就是你說的正裝?”直到李久走到陳納德身前,摘下眼鏡,陳納德才認出了李久,“我還以為是哪個混的垃圾的美軍退役飛行員呢。”
“這不是為了陪襯你嘛,你看看你,時刻不忘記自己是個將軍,連特麽跟陳梅結婚拍的照片也穿著將軍服,我這樣不更趁著與您談話合適嗎?”李久大刺刺的坐下,隨即打了個響指,用流利的美語點菜,然後對陳納德說,“放心,我不會吃掉你孩子的奶粉錢的,這餐我請,這樣,你的嘴角可以往上翹一翹了吧?”
說著,李久用雙手的食指頂住自己的嘴角,樣子顯得很滑稽,尤其是還配上那一小撮胡子,可就是這樣也沒把心事重重的陳納德逗笑。
“怎麽了老兄,你這是遇到啥事了?是不是你的後台老板又給你出了什麽難題了?來,說出來兄弟我幫你參詳參詳,你不知道辦法總比困難多嗎?”
李久自打一進門就看出陳納德有心事了,所以,他才逗他改變心情,可無奈這老兄是個直腸子,尤其是在李久麵前,他不敢撒謊,更是不能撒謊,他的那些花招瞞不過李久,這不,被人家一句就問到點子上了。
“我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可是我必須找人傾訴,有些話我都不能跟陳梅說,我思來想去,隻能找你了,你就聽著好了,我希望你安靜的聽,不要嘲諷我,更不要瞧不起我,沒法子,誰叫我是美國公民呢!”陳納德顯得很是憋屈的樣子。
“你可以邊吃邊說,否則我也沒法吃,你知道,我已經餓了。”說話間,侍應已經把他們點的西餐送了上來,還捎帶著放了一瓶威士忌。
“我沒什麽胃口,你吃吧,我喝酒!你得等我調整一下心緒,酒壯慫人膽!”
陳納德打開了酒瓶子,給自己倒了一個杯底,這是西方人喝酒的習慣,當著客人的麵把酒杯倒滿是不禮貌的,除非是啤酒,可是誰能把冒泡的啤酒倒滿杯子呢?李久驚愕的看著陳納德,那句中國俚語他可以肯定是陳梅教給他的。可是陳納德一向以膽大包天著名,飛行員嘛!怎麽自己謙虛的認為自己是“慫人”呢?
原來,從今年下半年開始,陳納德就被叫到美國大使館去進行談話了。
自從美國成立了中央情報局以後,幾乎把全球的美國人都
整合了一遍。比如在中國,明明是個教育家的司徒雷登被委任為駐華大使,這簡直就是關公戰秦瓊,驢頭不對馬嘴的事情,可是,美國的那個禿嚕門還是把這個事情幹了。司徒雷登,許多華人知道他都是因為那篇著名的新華社社論才知道他的,而在中國的教育界,那就幾乎沒有不知道這個人了,他是燕京大學的第一任校長,同時,也是諸多著名科學家的老師和長輩,而在美國對中國內戰進行調停的時候,好像隻有他是真心希望和平。老蔣退出大陸以後,司徒雷登本來想去北邊參加燕京大學校慶,可是美國政府命令他立即返回美國,他是在南京解放後,幹坐了100天才黯然回國的。而那個時候的美國正在盛行“麥卡錫主義”,他被下達了封口令,隨即,老頭氣的中風了,12年後,他走了,臨走之前,他的遺願是把骨灰葬在中國。
比司徒雷登好點,陳納德沒有肩負那麽重的任務和責任,就好像是一顆閑棋冷子那樣的放在老蔣的身邊,可是最近不行了,上麵給他指示,讓他幫助一些必要的人,必須做到不驚動老蔣。這就是說,事情要辦可不能代表美國政府,辦砸了自己兜著。陳納德哪裏是幹這個的料?他被這樣的指示給弄懵了,他連誰是“必要”幫助的人都搞不清楚,這叫他如何去幹?說白了,他就一開飛機的司機。
“哈哈哈……這麽點事情就把你愁成這樣?你這個腦袋瓜子還真是笨!必要的就是告訴你凡是老蔣限製的人你都可以幫,不限製的人需要你幫嗎?”李久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