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幫一次（4）
多恩聽明白了李久說的意思，不是獨立團不願意去，而是獨立團不可能去，各種製度和中美之間的國情決定了老羅不會向光頭佬開這個口，沒有光頭佬的答應，沒有各個方麵的放行，一個團要過去？談何容易？這裏麵的政治風險哪裏是多恩這個級別的將軍可以承擔的？
多恩走了，他約定第二天上午派副官過來拿李久給的意見，李久點點頭。
一個晚上，李久都在研究硫磺島的地形和其他資料，他發現美軍指揮官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忽略了硫磺島的地下，忽略了硫磺島上大大小小的溶洞，他粗略的計算了一下，日軍在這個不到23平方公裏的小島上駐紮了整整一個師團的兵力，人數高達23000多人，平均每平方公裏有一千人，這是個什麽概念？也就是說，在每公裏的防禦正麵，日軍可以輪番上陣，相互策應，隻要彈藥充足，根本不怕與進攻的美軍在島上拚消耗。這就如同古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以小的損耗拚美軍的巨大消耗，如果是1：2，美軍要死多少人？要是1：3呢？
那些照片上的日軍火炮李久越看越是覺得熟悉，猛然發現，那是日軍坦克上的火炮，這就是說，日軍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根本就沒打算跟美軍拚裝甲，對方采取的策略就是拆下坦克上的火炮當堡壘炮用，逼美軍害怕，最後放棄攻島。
在巴掌大的硫磺島上，日軍竟然修建了三個飛機場，一開始這樣幹可能是想提高飛機起降的效率，可是在現在堅守的戰鬥中，這些飛機場其實就是個誘餌，一個幌子，飛機場的存在極大的吸引了美軍的目光，幾乎所有的作戰計劃都是圍繞著這幾個機場進行的，而且，美軍還幻想利用這些機場，在長達半年的轟炸中竟然對那些機場熟視無睹，反過來成為日軍囤積物資和修築其他工事的中轉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多恩的副官小特納中尉就過來，鬧了半天，這個小特納還是那個在硫磺島煎熬的特納準將的小兒子，難怪一大早就過來了。
李久的報告寫了足足有二十頁紙，沒法子，這英文就是這樣，一寫就是一長串，不像中文那麽精練，可就是這二十頁紙，李久也使用了大量的軍事縮語和代碼，否則，還不知道要寫多少呢。在報告中，李久沒有去指責美軍的前期準備是多麽的愚蠢和指揮上的錯誤，而是從當前戰況上做出了幾點建議。
首先，對全島的攻擊要從中路開始突破，重點是中部機場，把島嶼的南北端割裂開，讓日軍形成分兵的局麵，在當前條件下，美軍由於有大量的無線電通信器材，不用擔心戰場指揮和聯絡問題，而日軍被割裂開以後，相互支援和調整就成了問題。
第二，李久建議盡快拿下島上的二個製高點，他通過照片的分析，發現日軍在兩個製高點上有強大的火力點，並且，那些製高點的內部有通道通往地下，無論美軍從哪個方向突擊日軍防禦陣地，都可以從這兩個製高點獲得支援。第三，盡可能使用直射武器，如果前線沒有可以用於直射的火炮，可以考慮調用吃水淺的小型軍艦靠近直射，用榴彈曲射沒有效果的，必須有精準的直射火炮摧毀日軍的火力點。第四，在沒有消除日軍遍布島上各地的地堡和火力點之前，不要輕易投放地麵部隊作戰，凡是要進攻的地段，隻要得手，大量使用炸藥、汽油、火焰噴射器等向地下坑道攻擊，逐步蠶食，不要貪圖速度……
李久洋洋灑灑的寫了那麽多，他覺得已經對得起多恩了。事實上，多恩把李久寫的報告發過去以後，特納將軍看了以後也覺得李久分析的很對，並且給的措施也對，於是，整個攻島戰役開始進行調整。可是這個時候老天爺似乎又來幫日軍的忙了，在這個季節裏，硫磺島上居然下起了綿綿細雨，把本來就要和泥的地麵搞的像是石油鑽井隊常用的泥漿池。整個戰役被中斷了。
正月十五，嘎子與溫婉婷在昆明舉辦了婚禮，李久作為男方的家長主持了徒弟的婚禮，銅鑼更是把自己的小兒子送過來當“吉祥娃娃”，突擊班的人都過來鬧了一天，婚禮結束後，李久等人回蒙自去了，李久給了嘎子二個月的“婚假”。
回到蒙自的李久，很少會待在老虎山，可卻是經常的去蒙自機場，因為在機場有一個美軍飛行員俱樂部，在那裏，李久跟一些飛行員學會了打台球，打網球，這些都是他以前完全不會或者是不熟悉的，而且，李久也開始慢慢的學著喝咖啡。由於李久經常來，弄的陳納德也時不時的過來，現在的陳納德可是不得了，據說正在與那個年輕的女孩陳梅“熱戀中”。在李久看來，這還真特麽的是老樹開新花了，對於西方人的這些價值觀，李久隻能是理解，絕不認同。可是想想，在曆史上，一些高官達貴們，哪個又不是玩的這套把戲？於是，李久也就懶得去想。
這天，李久正在跟幾個美國飛行員打台球，他已經花了不少學費，現在是收回投資的時候了，以李久的內力和手上的功夫，學會這東西並不難，想打好也不難，可李久得先裝裝啊，要不，誰會跟他這樣的人“賭球”呢。從一開始的一兩美元的輸贏，到今天一局10美元，李久可是策劃了許久呢。
李久一個嚴謹而近乎於沒有嗜好的人，怎麽突然喜歡上跟別人玩這樣的小把戲呢？其實，李久這是在為今後的出路做準備。抗戰勝利之後要去幹什麽？上麵沒
指示，沒指示其實就是指示，以李久和錢屸的優勢，自然是要走出去，為組織上做一些不方便的事情，要走出去，不熟悉西方人的遊戲如何能行？除了打台球，打網球，李久還學會了美國大兵們的德州撲克，學會了軍官們的打橋牌，總之，李久現在是不斷的給自己充電和長知識，他的美語已經學的差不多了，還是那種舌頭嘟嚕嘟嚕的紐約腔，結果被陳納德狠狠的笑話了一回。
本來李久是跟幾個大兵玩，可沒想到陳納德居然走了進來，於是，那些小兵們都借故跑了，就剩下陳納德了。陳納德拿起球杆，示意要跟李久來一局。李久無所謂的擺好了球，然後比劃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一局十美元，陳納德無所謂的點點頭，隨即李久請陳納德先開球，陳納德也不客氣，一個勁抽把一對球炸開，他一邊打一邊說，“你那標準的倫敦腔才是上流社會高級語言，為啥學我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俚語？你不知道英國人說我們美國人把英語糟蹋了嗎？”
“知道啊，可我要打交道的都是說俚語的啊，上流社會？你不覺得離我們很遠嗎？”李久反唇相譏，不要臉的回敬陳納德。
“不一樣了，我在來中國之前，我是下層的草根，就是一個退役的小上尉，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是將軍，我已經邁入了上流社會的大門，你沒發現我現在很少說髒話了嗎？此一時彼一時嘛！”陳納德比李久還不要臉。
“我們其實差不多，你是從下至上，我是從上至下，殊途同歸！”李久無所謂的聳聳肩，“有個事情我想問問你，戰爭結束了以後，你打算幹點什麽？是回美國去還是繼續留在中國呢？讓我猜一猜啊，我猜你想留下來，因為，你有一個中國姑娘在這裏讓你魂牽夢係的，而且，以你的專業……回去後可能未必能夠找到合適的位置，畢竟你這行在中國是稀缺的，而在美國則是過剩的。”
陳納德停下了手中的球杆，看著李久，“難怪多恩說你是個智慧型的軍事人才，看來……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需要我們合股嗎？”
李久做個無所謂的表情，“不知道，也許，可能，或者，甚至……到時候再說吧，我對戰後國內的局勢看不清，所以，戰爭結束後，我也許會離開這裏。”
“你想去美國嗎？也許到時候我可以幫助你，可是，正如你說的那樣，我都不想回美國去，你去美國能幹啥？”陳納德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李久。
“我未必去美國，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你，還有多恩，你們欠我的情，到時候我要你們還我人情！”李久說著一杆把球打進球洞，隨即連續出杆，就像職業球員那樣，一杆把所有的球都收了，“出來
吧，我就知道陳納德是前來幫你打前站的，真沒意思，來了還躲在旁邊聽牆角！”
多恩略有尷尬的從俱樂部的門後走了出來，“你是如何發現我的？我覺得我已經像偵察兵那樣的小心謹慎了，而且你是如何知道是我？”
“這個家夥一進來我就知道沒好事！”李久指著旁邊的一個彈子機說道，“是那個彈子機的玻璃鏡麵出賣了你，你自己看。”
李久說完又看向陳納德，“他來了，你要是不來……除非是這家夥前來找我幫他給小情人寫情書，對了，克萊爾，你欠我10美元，拿來，本來是想讓你兩局再反敗為勝的，可是多恩這家夥一來，我知道肯定是有事，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們兩個一起來……說吧，又有什麽事情？”
“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喝點什麽？喏，十美元！你這錢賺的可真快！”陳納德提議到，“俱樂部的咖啡相當不錯，而且這裏還有啤酒……”
多恩其實是先去了老虎山，他一下飛機就過去了，結果發現李久並不在團部，打電話一問，原來李久在機場的俱樂部，他這才又轉道回來。
其實，李久對多恩來想跟自己談什麽心裏是有判斷的，無非是想請自己出手，去硫磺島幫他們打一仗。可是在硫磺島那樣的情況下，自己的大部隊去不了，小部隊去了能幹什麽？萬一出現了傷亡，他怎麽向那些孩子們的家裏人交代？
“李，這裏有一個榮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多恩思索著該怎麽跟李久開口，“如果你幫我這個忙，啊，我得首先聲明，這純粹是私人性質的，與官方無關。如果你幫我這個忙，那麽你將是中國第一個對日本領土進攻的人。”
對於李久，多恩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李久不像大多數國民黨軍官那樣貪財，那樣腐敗，用錢來打動他是不行的。其次，大家都知道，日本的敗亡是個遲早的事情，用裝備啥的已經打動不了李久，那麽榮譽呢？他是軍人，軍人愛惜榮譽。
“好了，別繞了，既然是純私人性質的，你打算如何把我偷渡過去？我可是沒有進入日本的護照，也沒有他們的簽證，再說了，你也知道我出動的脾氣，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指揮的，在那麽大的戰場裏，我帶人去能起多大作用？你該不是和我們的委員長私下裏做了啥交易吧？讓我們象征性的加入？”
的確，當年美軍不是沒有想過讓中國派出部隊跟他們一起在太平洋的島嶼上作戰，可是在華的美軍顧問團寫給羅斯福的報告裏直接就對這樣的構思提出了質疑，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他們認為中國士兵還不夠優秀，在語言上又很難與美軍溝通，聯合作戰的效果已經在去年的密支那戰
役中得到了印證。中國是個人口大國，可是整個國軍的兵力不過500萬左右，而此時美國有多少兵力？高達1200萬，這個時候能夠讓中國拖住200萬在華日軍就足夠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國軍在1944年的表現實在太差了，1937年的一瀉千裏的潰敗美國人沒有親眼看到，可是1944年的大潰敗，美國人不僅親眼看到了，還實地參與了。炸毀獨山機場的按鈕就是美國中尉伊文斯親手按下的按鈕，對這樣戰鬥力的國軍，美國人最後是徹底的死心了。在美國人看來，這是比豬隊友還差的……豬隊友。
“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我根本就沒有去找任何人，我隻是想讓你去那邊看看，或者你帶上幾個人，我跟特納通過電報了，他同意我派人過去參觀一下。”
“多恩，你該當軍人的，你應該去當外交家。不過既然是去參觀，我好像無法拒絕，不過，你還是要同我的上司打招呼，我不可能就這樣直接過去參觀，有一點我需要事先聲明，如果出現傷亡，每個士兵二萬美元。”李久說完站起身，“謝謝你們的咖啡，不過，你們這用的是一種出現不久的速溶咖啡，味道差點。”
說完李久揚長而去。他才懶得管多恩是如何去打通關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