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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5)

  當梁化之再次到達槐樹村的時候,李久並不意外,相反倒是高偉平真是服了李久了,因為,李久跟高偉平說了他的條件之後,高偉平立馬就認為梁化之不會再來了。高偉平認為李久提出那樣的條件其實就是委婉的推掉了這個事情。可李久卻跟他說,他不是推掉對方,是真的想賺那一筆錢,想想看,一萬大洋,分區能辦多少事情?就是過年也能多買點物資不是?李久對高偉平說,他相信對方要是真想把鏢銀運到北平去,那麽會很快就回來找他商量。不過李久沒想到梁化之會如此神速的轉回頭。看來,對方立即運走鏢銀的心情很急迫。


  “我這次帶來了閻長官的問候!感謝你送的黃羊肉,那天晚上做了個鍋子,把大家夥吃的都說很久沒吃到這樣地道的黃羊肉了。”梁化之的態度熱情極了。


  “嗬嗬,謝謝,那是黃羊倒黴,撞到我們的獸夾子上了,也算你們有口福,剛好趕上了,今天就沒那運氣了,不過有野兔子和野雞。”李久也笑哈哈的說道,“反正你今天也不急著回去了,等一會我讓夥房把肉燉好,我們邊吃邊聊。”、


  “好,客隨主便!對你的建議我總是樂意接受的。”梁化之也笑了起來。


  很快,在團部的木桌上就擺了個碳爐,上麵放著一個臉盆,這就算是一個鍋子了,在炭火的焙燒下,臉盆裏的肉湯翻滾著,裏麵是兔子肉和野雞肉,濃烈的肉香把個梁化之的饞蟲勾了起來,急不可耐的拿起了筷子。


  “條件艱苦,沒有你們那麽多講究,我叫他們放了一點辣子在裏麵提味,你先來,這個酒你量力而行,土酒,沒別的優勢,就是勁大!”李久說著給梁化之倒酒,用的還是黑陶碗,“這附近20米以內沒有其他任何人了,有啥咱倆就在這兒說,說完了,各自回去準備,你把東西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就不用再問了,明鏢的線路你們照舊,另外……你們要跟璋德縣和安縣的綏靖軍打個招呼。”


  “我如何相信你能保證把鏢銀安全送到目的地呢?萬一你們掉包怎麽辦?”


  “你這是不相信我們啊,你可以不相信我個人,但你不能不相信八路軍這塊金字招牌,如果要黑掉你們這些鏢銀,我們犯得著這樣費勁嗎?答應你們去牽製偵緝隊,然後跟在他們後麵玩黑吃黑就得了。實話說,我不告訴你我方的細節就是為了鏢銀的安全,而如何掛上列車,在哪個車站,我會在行動前12小時告訴你們,到時候你們的暗鏢護衛要怎麽去那個車站,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不至於在鐵路上一點關係都沒有吧?哦,對了,送鏢銀來的時候順手帶上幾桶汽油,對,就是汽油,別的你就不要問了,事成之後你們就明白

  了。”


  “滋……這酒的勁還真是不小,比杏花村還要厲害!”梁化之本來想大口喝的,結果一進口就知道自己恐怕擋不住,喝進去一半就不敢繼續了。


  臨出來的時候,趙戴文就告訴了梁化之,如果對方不告訴他暗鏢的行動細節,那就不要多問,多問就是外行了。如果能問出來,那麽這趟暗鏢不走也罷。


  趙戴文比梁化之大上40歲,當梁化之的爺爺都夠資格,就連閻老西人前人後都要敬稱趙戴文一聲大哥。而梁化之本身要叫閻老西一聲表姨夫的,所以,趙戴文的話梁化之不能不聽,也不得不聽。出生於同治年間的趙戴文曆經光緒、宣統和民國初年的軍閥混戰,已經到了耄耋之年,什麽場麵沒有見過?原本趙戴文對閻老西要向北平運送鏢銀的事情是不看好的,是反對的,可經過梁化之回去一說以後,頓時來勁了。尤其是梁化之說的一明一暗的走鏢,在他看來這就是典型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能想到這個的人能是外行嗎?


  李久的確不是外行,作為響馬的李家寨並不是一味的光去“劫富濟貧”,同樣有鏢行感到棘手的業務也會來找他們搭夥去幹,反正有收入的事情誰不幹?所以,李家寨要麽不接活,接的活都是難辦的。在這樣的背景熏陶下,李久如何能是外行?而且,他想的更深,他要利用這一次的行動“借刀殺漢奸”。


  當天晚上,梁化之最後還是被李久給放倒了,論起酒量來,文質彬彬的梁化之焉能是身高體壯的李雜碎的對手?根本就不用玩花槍,一對一的喝也把梁化之直接喝得最後出溜到桌子下去了。李久隻好讓警衛去喊梁化之的警衛過來抬走,可惜,梁化之帶來的二個警衛也都被小乙他們幾個吆五喝六的放倒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梁化之感到渾身的舒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踏實的睡上一夜了,不是在閻老西身邊殫精竭慮的熬夜寫東西,就是要滿世界亂跑的去布置工作,剛過三十掛點零他,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多的人。他不得不對這裏出產的土酒服氣,雖然是喝醉了,可是早上醒來卻是沒有任何不適。


  兩個警衛半夜就醒了,其實那些警衛也不是真醉,當警衛的都會留一手,裝裝醉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隻不過看到八路熱情,也沒有什麽歹意,這才幹脆放手的“醉”一場,那抬人和安排休息的事情讓八路去忙活吧。


  梁化之走的時候,李久把一個紙條拿了出來,讓梁化之自己一個人看,看完了問梁化之,“你記住了嗎?”梁化之點點頭,李久又問,“知道那個地點是哪兒嗎?”梁化之再次點頭,於是,當著梁化之的麵,李久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把紙條燒了……


  “這個事情,目前隻有你我知道,我希望你親自把東西送過來,我會在那個地方親自迎接你,隨後,你就可以跟著一起看我是怎麽弄的,但是,你不能帶其他人跟我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梁化之再次點頭,今天這頭點的像小雞啄米,有點多。不過他心裏是篤定的相信李久了。一個人把保密工作做到這個樣子,他的心思該有多縝密?而且,梁化之相信,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人肯定有後手,一旦出了狀況,即便是鏢銀不能按時送出去也不會有閃失。


  事情最後完全是按照李久給梁化之出的點子進行的。閻老西那邊假銀元一弄好,立即就開始了明鏢的運送安排,派人給刁得貴送了信,不過誰能想到閻老西的信還沒有到,李久就已經讓王貴去知會刁得貴了。於是,刁得貴一方麵在細川那邊“遺漏”了字條,一方麵又“積極”配合閻老西的車隊,還“大義凜然”的親自帶人押送,把鏢銀車隊“禮送”出璋德縣境。這樣做的根本目的就是讓彭淦鑫在璋德無法下手,讓這個禍水東移,對此,細川非常滿意。


  璋德縣的刁得貴如果不事先跟他打招呼,看到那麽多錢,沒準刁得貴也會動心,所以,李久讓王貴事先給他打招呼,一句“明鏢是那麽容易搶的嗎?”就讓刁得貴這樣的江湖老油條明白了含義,與其冒險去狗咬豬尿泡——空歡喜一場,還不如客氣的答應對方獲得一個人情。最後刁得貴落得一千元的實惠,那可是真真的袁大頭,對此,刁得貴在事後聽說了彭淦鑫的故事,很是感激王貴的提醒。


  誰能想到李久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呢?嚴寒的冬季,韓梁河那條流淌了千百萬年的河流在已經到來的寒流裏結冰了,這不是什麽奇跡,別說韓梁河這樣的小河流了,就是閻老西靠近的黃河壺口瀑布又能如何?到了數九寒天的時候,還不是像冰掛一樣的凍得黃河水斷流?由於韓梁河的一條支流是通往晉西南的,李久指點梁化之自己親自帶著人在明鏢正式發出的頭天晚上,用雪爬犁這樣的工具把鏢銀運到那條支流與韓梁河的交會口。冬季運輸,最便捷的莫過於在冰凍的河麵上用爬犁了,一匹馭馬在他們的蹄子上捆上防滑的麻袋片,小跑起來輕鬆的很,一個爬犁不用多裝,500公斤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李久拿著地圖對梁化之一說,梁化之就全明白了。


  這簡直是神來之筆,聽了如此計劃後,閻老西甚至動了愛才之心,讓時候梁化之問問李團長,過去跟他幹如何?至少給個少將旅長幹幹。趙戴文更是撚著胡須喃喃的說此人的心智“深不可測”,實乃是將才爾。不過趙戴文對閻老西動了挖人的心思不屑一顧,“八路軍的人要是

  能夠那麽好挖,你當年在犧盟會可以招攬多少?如此心智的人能是隨便認主的嗎?”


  當天還沒有亮,正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梁化之在幾下手電閃動的引導下,很快找到了前來接應的嘎子。嘎子是李久的警衛員和通信員,還身兼著徒弟的身份,在團部梁化之也是見過嘎子的。嘎子看了看一起過來的八個爬犁,隨即轉身學了二聲夜貓子叫,這才在不遠處有汽車大燈閃了二下。


  “你們有汽車?”梁化之不得不吃驚了。根據他的了解,八路軍是有汽車,不過不是在基層部隊,而是在延安,可剛才明明看到的是汽車大燈的閃動。這時他才想到了李久讓他弄來幾桶汽油的事情,看來,這個小子是算無遺策啊。


  很快,梁化之來到了韓梁河邊,誰能想到,這裏居然是距離璋德縣城不到10裏的一個河汊子呢?一輛標準的日軍尼桑卡車,載重量剛好是2。5噸。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輛汽車是李久上次去湯縣行動的戰利品,可惜開不回根據地。


  這台車是掩埋在距離璋德縣城不遠的韓梁河邊的某個大墓裏,雖然在掩埋的時候,李久盡可能的做了一些防護,比如電瓶被他拆下來放在了駕駛室裏。分電盤等重要的地方被他用油紙包紮好,車頂上方用木板支起了人字形的架子,還查看了這裏的地下會不會滲水等。可是李久在接到上級任務的時候心裏還是沒底,不知道這台車經過了幾個月的掩埋,挖出來後還能不能用?

  梁化之第一次來走了以後,李久也沒來得及吃剩下的半片黃羊肉,自己帶著警衛班連夜去掩埋汽車的地點,要不說李久這人走一步看幾步呢,他掩埋的時候就留了進出的“盜洞”,反正大平原上的黃土也好挖,有石頭這個善於挖坑的能人,李久就不吝惜了。等到李久摸進去仔細的檢查了汽車後,他的心裏才算是放下心來。這也是北方氣候幫忙,上次他去打湯縣的時候就已經是夏收以後快立秋了,北方的秋天才是真正的“秋高氣爽”,空氣逐漸幹燥,河水逐漸減少。雖然掩埋這個不知道是哪個年代被掏空的大墓裏,可那汽車是一點都沒有鏽蝕和損壞。可惜,汽車裏剩得那點汽油隻夠李久發動試試車,根本就無法開到匯合地點。不過這個事情難不倒李久。在確定行動之後,李久帶著的還是七排,有這些人在,李久就不擔心汽車走不了。石頭胡老悶等壯漢很快修了一條簡易車道,汽車用盡最後那點汽油開進了結冰的韓梁河,然後,七排的戰士紛紛拿出了繩索,勾住汽車就開始拉的拉,推的推,硬是把汽車弄到了約定的地點等待。


  石頭和胡老悶等幾個人的任務是留在後麵把汽車經過的痕跡打掃幹淨

  ,然後還要趕到下一個目的地去把爬出韓梁河的車道挖出來,這些地點李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石頭他們是隻管執行。


  梁化之帶來的警衛也不算少,看到汽車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還是根據長官的命令,與李久進行交接,李久幾乎把每個箱子都打開了仔細看了,不用去吹和聽,李久隻要用手一掂量就能判斷出是真銀元還是假銀元,這功夫也是常年混跡與響馬和兵痞之間練就出來的。用銅和錫加鉛這些金屬製造的假銀元,無論如何去配比,重量上都無法做到真銀元的分量,如果為了重量加鉛過多,那麽表麵上的顏色也就保不住了,所以,所有的假銀元都比真銀元輕,據說,做得最接近的也隻有25克,可那表麵的顏色已經是紫裏發黃了,根本不是銀元的銀白色。在那個年代可不是像現在,銀元是古董,為了模仿的像,不惜用真的白銀去做假幣,要是哪個用真白銀做假幣,那不是假幣,那就是真的,就可以流通。


  對李久的細心,梁化之無話可說,在檢查完畢之後,所有的箱子裝上了汽車。


  “你跟我坐駕駛室,他們可以回去了,讓他們的嘴巴嚴一點。”李久指指跟梁化之一起乘爬犁開的衛兵,“現在這批鏢銀歸我負責,請你們配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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