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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套(6)

  新成立的四連,經過整編,基本上是老四連留下來的編成二個排,李湧怕這些戰士和幹部鬧情緒,就對他們說,“你們是四連的主力”。而對新加進來的七排,李久的說法是“機動部隊和預備隊”。於是,四連的主力要保持榮譽。


  其實,把四連與七排合並的時候,李久就看明白了團長易雲龍的意思,四連的連長能力不足,指導員又是個“政治上的巨人,軍事上的二杆子”,如果不給四連找個能管得起的人,用不了多久四連可能就沒了。


  獨立團缺政治幹部,可更缺軍事幹部,而這個時候還把李久當排長用,就是易雲龍不怕丟人,政委喬一得也丟不起這個臉,尤其是新一團長孫繼和,總是明裏暗裏的要挖獨立團的牆角。而豹子旅長更是對到分區要幹部的喬一得冷嘲熱諷,“你們那個七班長要是使不好就送到分區來,分區正準備成立一個偵察連……”內外交困,缺德團長也不得不妥協。缺德團長最希望的是李久把趙二順給帶出來,使趙二順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事幹部,為此,政委也找趙二順說過。帶出幾個士兵不難,可要帶出一個合格的連長?李久深感無奈,就是去軍校短訓也要三個月啊。趙二順的文化程度不高,能認得大約一千多字,給他上一次課能把李久的頭發急掉幾十根,到後來,李久不知道是在教趙二順文化課還是軍事課。


  事實上缺德團長從來都沒有忘記對哈喇子的承諾,李久,那是留給將來七連的連長,七連,不僅僅是哈喇子的痛,更是團長心裏那根還沒有拔掉的刺。哪個團長願意自己的編製被整建製的“戰損”?

  七連是如此,那五連、六連呢?不也是沒有番號了嗎?難道團長心裏就不痛?其實不然,獨立團是新建立的部隊,易雲龍喬一得僅僅是帶著十幾個老兵在璋德縣這裏組建的,一開始就隻有一二三四七連,根本就沒有五六連,當初,一二三連是一個營,易雲龍兼任營長,四連算是二營的種子。七連是三營的種子,可也就是因為一場必須要犧牲的戰鬥,三營的種子打沒了,這個痛,易雲龍並不比哈喇子好多少。這也是為什麽一二三連的軍事幹部基本過硬,可四連七連就差點的原因,否則,七連也不會打沒了。


  類似獨立團這樣的情況在新組建的部隊裏並不是孤立存在的,通過番號就可以清楚的了解各個部隊的實力。比如,某某旅某某團這些有正規番號的部隊那是絕對的實打實的部隊,不管戰鬥打的多麽慘烈,戰後的兵員補充是絕對不含糊,那是八路軍的拳頭部隊,這些部隊後來發散到華北各地去發展,派生出來許多新X團獨立團。類似新某團,在兵員上有一定的保證,也是一些獨立根據地的主力作戰部隊,所以,孫繼和的新一團就基本上是滿編製的三營九連。而獨立團的設立則是典型的地方部隊,是為了確保小一點的根據地存在而建立的地方武裝,在編製上也就沒有定性要求,易雲龍和喬一得到璋德縣來開戰工作,其實也就比李久錢屸他們早了2個多月,發展到今天也沒有把獨立團給弄滿編,這是易雲龍的遺憾和無奈,也是喬一得頭疼的事情。


  一些老戰友碰到一起喜歡胡亂開玩笑,當然也有相互炫耀的因素,軍人沒有那麽點氣勢還叫軍人嗎?尤其是孫繼和,嘴巴上從來都不留德,見麵就管易雲龍叫“易營長”,易雲龍嘴上跟他們胡侃對罵,可心裏卻是很是不舒坦,可也沒法子,誰叫獨立團是小老弟,是個可滿也可不滿的編製呢。


  迎頭撞上的一排二排發起了蠻力,基本上是三四個人對付一個鬼子,以多打少誰不會啊?村子裏打冤家也是人多的氣盛,混戰中占便宜。老四連的戰士可能在格鬥技術上不行,可他們人多,蠻勁大,最大的優勢是“不怕死”。


  李久帶著七班趕到的時候,看著雙方都是血糊糊的在那裏搏殺,尤其是一排長二排長都拿著步槍跟鬼子拚刺刀,他也沒法子,短期內要改變四連的戰鬥思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隻能做個樣子給他們看。


  七班,全團最特殊的班,全部都是一長一短的配置,李久是屬於那種“雙槍”的奇葩,一般人學不了,可是用一把槍打,還都學的會。李久帶頭,雙槍拔出,啪啪啪的在鬼子的後麵“點名”,趙鐵蛋哈喇子槍法一般,可在近距離還要啥槍法?隻要子彈夠,對著鬼子使勁揍。


  李久不開槍不行,再對耗下去,一排二排的那些死心眼子又要傷幾個。


  李久這邊開槍,一排長杜永剛才想起來自己也有盒子炮,於是也拔出了手槍開打,二排長楊二也有樣學樣,很快,前田就真的變成了前麵的田地了……


  見到了駱駝,缺德孩子第一次沒有急著去打掃戰場,衝過去對著駱駝大聲說道,“都說是叫我負責,可你看我負了個啥責?在仗打的一點都不過癮!我都沒撈著槍打,不行,你得賠我!”


  “不是我說你,你也是老兵了,我走這2天你沒跟他們講拚殺的戰術啊?咱們連缺子彈還是缺短槍?衝鋒就要拚刺刀嗎?”李久要想擺脫缺德孩子的糾纏,就得拿他的不是說事,否則,這缺德玩意能叫李久煩一天。


  “可是…他們自己要這樣的。”缺德孩子這才覺得好像自己這2天光睡覺了。


  “好了,全體都有,加快打掃戰場,立即回頭去奇棧,我們要配合團裏再打鬼子一個伏擊,讓鬼子掉進我們的連環套。”李久下達了命令。


  傻缺趙二順的胳膊上又叫鬼子的刺刀給劃了一道,問題不大,不過又多綁了一條繃帶。明明有一把20響的快慢機,可偏偏拎著刺刀上去了,你能說啥?


  看著天書一般的黃紙,易雲龍的嘴角翹了起來,此時的小丙還在喘氣呢。


  “說一下。”從缺德團長變換成彪悍團長也就在那麽一瞬間,在周圍的幾個連長全都立正站好“根據前方送過來的情報,四連已經在外線零敲碎打的摸掉了鬼子留守在山外的三個小隊,並且炸毀了鬼子在縣城的後勤補給倉庫,鬼子縣城必然大亂,並向細川求救,我判斷細川昨天的分兵與這個有關。”


  盡管彪悍團長的要求非常嚴格,可他這個話一說出來,三個連長還是受不了了,完全受刺激了。四連是啥戰鬥力?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七排還能打,可怎麽就零敲碎打的消滅了鬼子一個中隊?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局麵?

  “團長,這個戰果核實了嗎?”魏大刀第一個提出了質疑。


  “魏大刀!不要不服氣,這還用核實嗎?你看看細川的動作還不明白嗎?他的部隊為什麽今天上午10點多的時候突然轉向石板村方向?而且走的很急?動動腦子好不好?別成天沒羞沒臊的老是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易雲龍有向暴怒團長轉化的趨勢,“根據小丙的報告,七排跳出封鎖線在外線連續打了鬼子2次伏擊,以七排的火力,你認為一個小隊的鬼子能頂多長時間?”


  “七排是機槍到班的,還有擲彈筒,就是跟鬼子正麵對抗都不怵,更別說是打伏擊了,我認為李久是能做到的。”郝三喜倒是很客觀的做了評估。


  “李久打仗很詭道,他在士兵單兵訓練上很正規,可是作為部隊攻擊卻從來不走常規路子,往往是出其不意,我覺得前方送來的情報是準確的。”許東山說。


  “關於李久的戰果,現在不討論,小紅旗給我的信裏說,他們要在鬼子回援石板村的山路上打鬼子伏擊,對此,我們要給予配合。如果條件允許,我們就吃掉鬼子這個不滿編的大隊,要讓鬼子的掃蕩付出代價!”易雲龍止住了幾個連長的討論,“現在,布置一下:二連,你連負責刺激在槐樹村一帶的鬼子多田大隊,一定要把多田大隊向西邊引。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必須把多田大隊吸引住,至少讓他們在今天白天不能東移。”


  許東山立即站了起來,“是!一定完成任務,盡量拖住多田大隊。”


  “你給我動腦子打,別把老本都賠上了,我們每一個戰士都是寶貝!”


  “是!堅決執行團部命令,打仗動腦子,不做賠本的買賣!”


  “一連三連,隨我從三道崗穿過去,爭取在今天黃昏的時候趕到無名村,我們將從那裏堵住細川部隊的屁股。以我們的兵力和火力吃掉細川可能做不到,但是,我們依托地形和戰術,重創細川部隊是做得到的。我們目前的位置距離無名村60裏,可要繞開大路,走小道,這就會影響行軍速度,因此,我們必須要告訴戰士們,我們抓住了一條大魚,我們不能把這條已經半死不活的大魚給放跑嘍!我們要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傳統,打出我們獨立團的威風!”


  易雲龍的戰術目標很簡單也非常明確,許東山是個老油條,焉能不明白。隻要把多田大隊向西引出30裏,那麽到了晚上,即便是多田大隊收到了細川的求援電報,那麽從槐樹村西邊趕到無名村方向,至少有80裏以上,而且在夜晚鬼子根本就沒可能及時趕過去增援,彪悍團長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八路軍與國民黨軍隊的戰法最大區別就是少打或者不打陣地戰,不到萬不得已,八路軍一般不打陣地戰,主要是運動戰和遊擊戰,在運動戰中往往是伏擊加殲滅。能消滅就消滅,不能消滅就撤離。那種善於打陣地戰的“排炮不動必是某縱”的部隊並不多,可善於打伏擊,打運動戰的部隊卻是比比皆是。


  打運動戰最希望的是什麽?就是對手分兵。如果對手死抱成一團,說實話,不管是缺德團長也好,彪悍團長也罷,都沒有多少辦法去攻擊,畢竟武器落後,火力抗不過人家。可是隻要對手分兵,那麽以多打少就可以彌補火力不足的缺陷。


  李久未必能說出這些理論上的道道,可他在實踐中卻也是遵循這個原則進行戰鬥,在外線,短短的2天多時間,七排,後來加上一排二排,把鬼子的一個中隊幹掉了,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說到根上,還是鬼子分兵了。


  石板村據點並沒有被摧毀,那不是李久說希望的,鬼子倉庫裏的炸了不少,可是真正發威的卻沒有殉爆,這也許是李久的運氣,也許是鬼子對的放置很講究,也許是王貴做了特別的安排……誰知道呢,反正沒炸,倉庫就能保留不少東西,要知道殉爆的子彈和等威力畢竟有限,那些東西是靠彈片殺傷目標,而不是依靠爆炸摧毀目標。說一千道一萬,爆炸的彈坑還沒有一個碗大,就更小,最多一個酒杯那麽大,被直接命中的子彈箱、箱會引起殉爆,可沒有直接命中的那些箱子,靠殉爆的力量卻不一定都會被打穿和引發爆炸。這就是石板村據點彈藥庫還留下一半的原因。


  那個在小李莊睡覺的皇協軍連被激烈的槍聲驚醒,所有人都起來,連付徐三炮跑過來問連長劉德,“我們要不要盡快趕到石板村?”


  “你傻啊?我們去幹啥?去當炮灰?”劉德使勁的用腰帶抽了一下自己的徐三炮,“通知快點做飯,咱們吃完了再說。”


  天大亮了,石板村的槍聲早就停歇了,劉德此時才下令向石板村進發。


  石板村的據點還在,可是沒有人影,有血跡,沒有屍體,所有的物資被搬空了,一張道士畫符用的黃紙上寫著一行七扭八歪的字,“識相點,井水不要犯河水”。電話還在,劉德嚐試著搖動電話機的搖柄,電話通了……


  “麽西麽西……”大島在電話那邊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皇協軍璋德縣警備團三營三連連長劉德向太君報道!我部已經順利到達石板村,目前一切良好,我們正在進駐……”劉德不懂日語,也不管對麵聽不聽得懂,自己就一長串的格式化報告。


  “太君問你,石板村的前田小隊有沒有出發?”翻譯官在那邊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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