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戰鬥(6)
“啊?”小丙的精神崩潰了,人也瞬間癱倒在地上。跑了一路,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現在還要急著往回趕?趕到了怕也是黃花菜都涼了。
“他這是累的,既然我們已經來不及去提醒團長,那麽我們就得想法子去支援或者按照團長的命令執行!”許東山想了想後說道。
“根本就不能執行團長的命令,他不了解實際情況,一旦打起來,我們都要折在這裏,這可是獨立團的所有主力!”李久斬釘截鐵的反對道,“這次鬼子太多,光鬼子的人數就比我們多,還沒有算上偽軍,鬼子抱成團,就一連和三連那點人根本就衝不開!如果鬼子給我們設個陷阱怎麽辦?我們得拿多少人命去填那個窟窿?”李久越說越急,“時間來不及了,我帶上七班立即去突襲鬼子,讓鬼子先動起來,這樣團長就能明白我們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現在就是打?那團裏還有啥機會偷襲?”
“我就是不想讓團長帶人去偷襲,沒有機會的!”說完,李久帶著七排走了。
看著七排離開的身影,許東山心裏是五味雜陳。按理說,他是連長,是目前這裏的最高軍事長官,可是人家七排就不鳥他,人家七排是團獨立排,不受任何連長的統轄。再看人家七排的裝備,許東山想死的心都有了,人家就來了二個班,全部一水的三八大蓋加駁殼槍,一長一短,就這二個班人家杠著三挺輕機槍,所有的子彈盒都是滿滿的,還有二具擲彈筒。二連全連的家夥什都沒人家厲害,此時的許東山要說不羨慕那是假話。可羨慕也沒法子,他也聽團部通信員說了,人家七排的裝備沒有一顆子彈是團裏給配備的,全部都是人家自己打仗繳獲的。為啥人家那麽點人就敢出去打,自己這個連卻總是窩在山裏轉悠?想到這裏許東山又很慚愧,看來原來的那套打法得改,不改沒有出路。
李久的意思是把鬼子打醒,讓鬼子有了警惕心,這樣缺德團長的偷襲就搞不成了。還真是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李久這麽幹怎麽都好像是在幫鬼子。
細川不是個簡單的傻瓜,否則,他也當不上璋德縣的憲兵司令。按照日軍占領區的體製,憲兵司令就是當地的最高統治者,即便是有其他駐軍,最後也是要通過憲兵司令部的調度才能獲取當地的資源。
在李久和小紅旗轟擊了一次後,細川也想起了上次自己的那個中隊的覆滅,所以,他不僅讓在外麵站崗的加了雙崗,在內部也讓所有的士兵“衣不解衫馬不卸鞍”,就是打盹也要抱著武器穿著衣服。機槍、迫擊炮和擲彈筒兵全部就位,在戰位上可以打盹,但是不許脫衣睡覺。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前來偷襲,那肯定是要撞到鐵板上,光是那2挺九二式重機槍就夠襲擊者喝一壺的了,這種機槍的子彈可不是6.5毫米,是7.7毫米的子彈,連續射擊的聲音在遠處聽著就想布莊的夥計撕扯棉布一樣……
距離鬼子還有一裏多地,李久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山頭,他讓小紅旗躲在山頭後麵的反斜麵打擲彈筒,不管打不打得著,反正給他的任務是把身上攜帶的10顆全部打出去!要求每打四顆就更換陣地,不許在一個陣地上打。而他則是帶著銅鑼和小乙,三挺捷克式輕機槍在山頭上分別對鬼子的宿營地進行遠距離遮蓋射擊,而其他的步槍手,則分別散開,打冷槍,不管準頭,隻管襲擾。機槍打的次序是小乙和銅鑼交替開火,不許連射,隻許打點射。這個要求對銅鑼來說還湊合,可對小乙來說要求就有些高。而李久自己抱著一挺機槍則是專門填補空擋。
“班長!咱們這麽打也太敗家了!這麽遠的距離根本就打不著敵人的!”
哈喇子雖然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戰士了,他不會再看到血呲呼啦的屍體嘔吐了,也敢端著刺刀跟敵人玩命了,可他還是不能理解李久這種完全是浪費子彈的打法。在哈喇子看來,浪費每一顆子彈都是心疼的,為了節省子彈,他寧可去跟對手拚刺刀。有這樣想法的戰士可不是哈喇子一個人,趙鐵蛋、李拴柱這些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李久。
“我沒時間跟你們解釋了,等會一開打你們就明白了,如果要是不明白,那麽你們就是一群傻缺!”李久擺擺手,示意銅鑼先開火。
這邊一開火,那邊的小紅旗就按照駱駝的指示,嗵嗵嗵的四顆打了出去,然後就撒開小腿帶著石頭換地方,然後接著來。
好嘛。機槍擲彈筒全開,這是個啥情況?細川還沒有下達還擊的命令,可那些被騷擾怕了的機槍手看到了對麵槍口的火焰後就開了火,雙方相距500多米,這打得是個啥仗?能不能打到對方全靠老天爺的意思了。
小紅旗打完了四顆就問那邊的人,打到啥地方去了?小賈是個機靈鬼,知道小紅旗的意思,跑過去告訴小紅旗偏了多少多少。於是小紅旗的第二輪就不客氣了,硬是落進了鬼子的機槍陣地。
小紅旗的也提醒了鬼子,鬼子也有擲彈兵啊,還不少,於是,鬼子那邊的也飛了過來,炸得銅鑼滿身都是黃土,“姥姥的!這鬼子咋打的這麽準?”
“起來,換地方打,把鬼子的真實意圖打出來!”李久吼道。
突如其來的交火讓藏在附近的易雲龍有些發蒙了,“這是通信員沒來得及趕回來報信?還是那邊的時間搞錯了?李雜碎這是搞啥子飛機!”
“團長,二連那邊已經開打了,我們準備好了,啥時候衝鋒?”魏大刀拎著大刀片子湊了過來。
“衝,衝你個頭啊?你聽聽鬼子的機槍?”缺德團長氣的把帽子抓在手上,“李雜碎這是擅自行動,老子回去關他的禁閉!”
“團長,我覺得李久這個仗打得有些意思,鬼子並沒有睡覺,我到前麵看了看,鬼子的反應很快,似乎早有準備……”郝三喜也摸過來向團長匯報。
易雲龍抬頭看了看天,“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我們無法偷襲鬼子了,叫大家隱蔽好,等天亮了再看鬼子的動作。”
那邊,李久帶著七排的人又換了個地方,又是一輪遙遠的長距離騷擾,那架勢就是“你不出來,老子就跟你死磕了。”
細川也是被李久這沒完沒了的騷擾給打毛了,他下令,這邊的機槍擲彈筒不歇氣的跟那邊對射,也是不管打不打的到,反正要打。這邊,他派了一個自認為最強的小隊趁著黑夜朝山上摸了上去。
二連長許東山可是不傻,見李久用這法子去給團裏解圍,自己多少有些慚愧。指導員喬山豹此時過來了,“我們不能看著七排單獨跟鬼子周旋,咱們也要做點什麽,要不要在七排的外圍布置個警戒線?防止鬼子的小隊人馬上去偷襲。”
許東山想了想後點頭,“所有人上刺刀,一旦遇上了,跟鬼子肉搏!”
“你是怕打錯了?應該不會吧。”
“不是怕打錯了,是怕響動過大把大批鬼子引過來,一旦被黏上了,我們很難撤出去,鬼子的體力也不比我們差,他們的動作很快的。”
許東山有了這個布置,後麵的戰鬥就變得複雜化了,獨立團雖然人少,可卻是分兵三處,鬼子人多,可是采用了添油戰術,核心集團的力量一點點的被抽了出去,每次抽出去的都遭到來自不同方向的攻擊,這甚至讓細川產生了誤判。
對鬼子的偷襲,李久沒有考慮到嗎?不,他早就想到了,在整個戰鬥中,小賈被命令成為全排的警戒哨,不許他去開槍,也不許他去做後勤保障工作,就一個任務,監視周圍的情況,隻要有了動靜,七排會比脫兔還要快的撤離。
許東山的布置讓小賈失業了,那一小隊鬼子剛剛摸到山坡上就被二連發現了,在一個鬼子必經之地,二連布置了一個口袋陣。雖說此時的月亮就要落山,可那種隱隱約約的動靜還是被二連長許東山看了一清二楚。等到這夥鬼子顧頭不顧腚的玩命向七排方向突進的時候,許東山大吼一聲就帶著自己的突擊班從山崖上跳了下去。連長一動手,全連紛紛從隱蔽的樹叢後,灌木叢裏,山石邊等地方衝了出來,各個都挺著刺刀,悶聲的對眼前這五十多個鬼子進行了“瘋狂”的絞殺。
鬼子小隊長頓時就以為這是土八路在搞“圍點打援”,第一時間掏出了開了一槍。可是那些鬼子步兵卻是無法開槍,全都攪合到一起了,長槍哪裏有短槍那麽靈活?就用步槍對步槍吧!
鬼子都開槍了,許東山也覺得沒有必要再保密了,拔出了自己的快慢機對著眼前的鬼子就是一個短點射,那些悶聲廝殺的戰士都覺得使不上勁,現在槍都響了,還憋個屁的悶騷啊,於是都扯開嗓子就喊“殺!”
本來還是寂靜的地方,突然爆發了激烈的槍聲和震天的喊殺聲,不僅把那個小隊的鬼子給嚇到了,就是在對麵山頭上觀察情況的易雲龍也是醉了。
“這是搞的啥名堂啊?這又是誰在幹啥?”
細川沒想到自己派出去的小隊,這才走了十幾分鍾怎麽就跟對手在另外的方向接火了?這周圍到底是有多少土八路?會不會是土八路調集了大批人馬要把自己消滅在這個山溝溝裏?
“太君,太君……”皇協軍駐璋德縣守備團裏的一個營長刁得貴,是這次出擊的偽軍最高指揮官,急匆匆的從外麵走進了細川的指揮部。
“太君,這是土八路在使用打狼戰術,我們不可以上當啊。”刁得貴諂笑著說道,“我們這周圍都是山,部隊施展不開,天不亮我們最好不要出擊。”
“什麽地打狼戰術?誰是狼?”細川惡狠狠的瞪著刁得貴。
“呃……這個……我給你講講山裏獵人是如何打狼吧。”於是刁得貴把獵人打狼的法子說了一遍。
話說這山裏的狼不像草原上的狼,沒有那麽大的狼群,多以獨狼孤狼的形式生存在這一帶。獵人要想打狼獲得上好的狼皮,就得用繩子拴住一頭小羊羔在一個木樁子上,引誘孤狼和獨狼前來,然後才開槍打狼。
“你的意思我們是狼?土八路設圈套要我們跳進去?”細川的眼神更加難看,“你就不能想個好聽的名字說嗎?給我滾出去!”
細川不高興歸不高興,可他也聽明白了刁得貴說的意思,但是,一個小隊要是在眼皮子底下就丟掉了,那他如何向身邊的這些人交代?於是他再次下令派出一個小隊前去接應,這就形成了添油戰術了。
李久不是傻瓜,那邊的喊聲讓他一下明白了二連在幹嘛,他打了個呼哨,七排立即就停火,馬上就集合了起來。
“我們去增援二連,鬼子在後麵有動作,銅鑼和我先走,哈喇子,你帶三個人跟上,立即往彈匣裏壓子彈!要快!其他人跟著小賈,在我們的退路上警戒。”
這個亂哪!李久已經無法控製局麵,本來就想給團長提個醒,可現在……
刁得貴被細川罵了一頓,心裏說,“真不要臉,好心沒好報!”他可不想跟著鬼子是挨打,回去就把部隊集合起來,準備隨時就往來路跑。
鬼子增援的那個小隊剛剛貼近山崖邊上的小路,2挺輕機槍就交叉著開火了,尤其是李久的那挺機槍,簡直就是惡魔,連續的點射,每次槍響都有鬼子倒下。小紅旗也跟了上來,對著鬼子近距離就開火了,連續幾顆打進了鬼子隊伍。
“立即回去報告,大批土八路伏擊我們!”鬼子小隊長哇啦哇啦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