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戰鬥（5）
“瞧我這破嘴，我不該亂叫人家的外號，我檢討！”易雲龍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我說的是七排的李排長，你方才的話是不是他叫你們連長說的？”
“他們兩個人都說了，是商量後說的，連長就怕團裏摸不清情況，貿然上去要吃虧的。”通信員小聲的說道。
“好了，你去找一把手和政委，讓他們安排人先把騾馬給收下來！”倒黴團長把二連通信員先打發走了，然後自己走出團部去了一連。
獨立團有馬了，可是缺德團長並不興奮，為啥？因為不是所有的馬都可以當戰馬的。李久他們弄回來的那些騾馬都是馱馬和轅馬，能走不能跑。作為一個老兵，一個從紅軍時期就騎馬長途奔襲的指揮員，他焉能不知道這些？這些馬來了，可以騎上慢慢走，可以馱著東西走山路，就是不能騎著快跑。他易雲龍再怎麽想裝，也不會騎著這樣的馬去顯擺，老戰友們要是知道了，非臊死他不行。
十裏鋪北邊的大山裏，二連和七排帶著鬼子已經轉了一天了，最後還是轉回到了五裏牌附近。半路上，吃掉了護送給養物資的偽軍一個排，把個細川氣的暴跳如雷。等到鬼子在山上看到了五裏牌的標誌，他們才知道被土八路給耍了底掉。
細川這次出擊人馬不少，可物資帶的卻是不多。他並不是有計劃的清剿，是臨時救急的出兵，沒成想反被土八路給牽著鼻子在山裏轉了一天。看到昨夜的宿營地，細川就不想再追了。細川下令還在昨晚睡過的地方宿營，待到天亮後就準備回璋德城。事實上細川也不得不回撤，這幾天大批的黃河難民開始湧進璋德縣，就細川留在縣城的那點部隊，壓根就起不了多少作用。這邊沒有抓住土八路，那邊縣城又亂了，他的上峰已經嚴令其立即回撤，否則就要把他送上軍事法庭了。
不遠的山坡上，許東山和李久拿著小東西的曹長鏡，一會你拿過去看看，一會我搶過來看看，兩人都是憋著心事在暗自琢磨。
“鬼子太多了，還抱成團，要不真想下去捅一下子。”許東山嘴裏嘀咕著。
“我琢磨著鬼子明天就要撤了，他們帶的給養不多。”李久沉聲說道。“鬼子一個中隊180多人，二個中隊就是小四百號人，再加上近三百人的偽軍，這人吃馬嚼的每天消耗的糧草可是不小。本來鬼子派了一個排的偽軍要出山搞給養，咱們又打了他們伏擊，現在鬼子要想再分兵，我估計細川沒有那個膽子。”
“要是咱們全團都在這裏就好了，應該可以搞鬼子一下，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我們沒趕上，這次加上我們連，應該可以跟鬼子碰一下。”許東山說道。
“恐怕不行，這不在於人的數量，而在於火力的差距，這夥鬼子可是帶著重機槍呢，擲彈筒至少有十幾具，咱們要想打，沒那麽容易。”李久搖搖頭，用手指著五裏牌的那個空曠的場地，“鬼子吃了一次虧，這次他們把周圍的射界清理的很幹淨，300多米的距離，咱們得拿多少人命填啊？”
“是啊，鬼子現在也變得油滑油滑的。”許東山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過晚上我們可以騷擾鬼子，讓他們睡不好覺，等到明天白天的時候，鬼子要想全須全尾的走也沒那麽容易。”李久嘴巴裏咬著狗尾巴草，慢慢的說道。
許東山和李久不知道的是，彪悍團長已經帶著一連和三連從槐樹村摸了過來，之所以這次沒有帶四連，是團長認為四連的新兵比例太高，帶出來也是白給。
易雲龍到了一連以後，把郝三喜和魏大刀都叫了過去，詢問了這兩個連的人員和武器彈藥情況，讓這彪悍團長高興的是，一連和三連在搞糧的伏擊戰中都有很大的收獲，基本上全連戰士都使上槍了，而且子彈也相對的充裕。三連打伏擊，消滅了鬼子一個小隊和偽軍一個排，繳獲的步槍就有百十多支，還繳獲了一挺完好的歪把子。另外一挺歪把子被缺德孩子的擲彈筒給炸壞了，為這，魏大刀直罵缺德孩子敗家。而一連打那二個排的偽軍都沒怎麽開槍，就弄了60多條步槍還有二挺捷克式，要不是李久分走了一挺，一連的機槍也是可以到排的。
“鬼子現在奔十裏鋪去了，我的意思我們機動到那個方向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抓鬼子一把。”缺德團長這是要與兩個連長商量？
“團長，不對勁啊，要怎麽打你發個話不就行了，咋問我們？”郝三喜問道。
“我這不是看你們連續的奔波，怕戰士過度的疲勞了嘛。”
“雖然我們有些疲勞，可到了團部這裏，我們已經休息了好幾個小時了，以我們戰士的體力，沒有問題。”郝三喜連忙解釋道。
“就是啊，我們打伏擊的時候也沒花多少力氣，我們連一個沒光榮，倒是七排的新戰士光榮了一個，還是被自己的抬竿給弄沒的……”魏大刀不知不覺的給李久就上了眼藥，要不是郝三喜拉了他一下，還不定說出啥來。
“既然這樣，你們兩個連立即準備，十五分鍾後出發。”彪悍團長下了決心。
換了武器的戰士，精神頭就是不一樣，是啊，誰拿到好東西不想立即試一下？何況那些原來拿著老套筒的現在換成了三八大蓋後，心情是不一樣的。
“團長，為什麽我們四連不能參加行動？”得到消息的四連長趙二順和指導員高偉平一起跑了過來。
“你們跟著瞎起什麽哄？先到一把手那裏，把一連三連換下來的步槍給你們那些還沒有槍的士兵裝備上，你們連新兵多，有的新兵連槍都沒有拿過，你讓我帶著他們去送死啊？這次不同上一次，這一次鬼子是2個中隊，是一股很強悍的對手，你們把家看好就行了。”缺德團長擺出一副菩薩心腸的說道。
“團長，我們四連上下齊心，幹群一致，誓與鬼子血戰到底，我們不怕犧牲，不怕困難，讓我們參加吧！”指導員高偉平又唱起了高調。
這個高偉平為啥到獨立團來易雲龍不知道，高偉平在分區裏出的狀況他也不知道，但是，根據戰士們反映，指導員上過戰場，胳膊上還受過傷。於是在一次四連到河裏洗澡的時候，易雲龍讓自己的警衛員小丙跟著去看了看，回來向易雲龍這麽一說，易雲龍的臉色就變了。因為按照小丙的描述，那胳膊上挨的一槍是從後麵打的，這說明了啥？
獨立團與分區的聯係靠的是通信員的腿，大部分時間獨立團就是獨立行動。而李久回來對那次的戰鬥情況也是隻言片語，對分區警衛排的戰鬥幾乎是隻字不提，所以，易雲龍也無法判斷這個高偉平的為人如何。
高偉平是宣傳幹事出身，把四連的政治宣傳和政治工作搞的紅紅火火，在點有目共睹，也不給團部添麻煩，還時不時的到團部找政委匯報工作，不能不說高偉平這一套還真是挺不錯的。可易雲龍和喬一得是啥人啊？要說起革命口號來，還有他們沒見過的嗎？張國燾當年把他們忽悠的走了三次草地。所以，高偉平越是這樣，易雲龍的眼皮就越是跳得厲害，這也是易雲龍下定決心暫時不動四連的根本原因。易雲龍大小戰陣經曆過上百場，他清楚的知道，在戰場上死亡最多的就是新兵，而那些頭腦發熱，被忽悠的稀裏糊塗的新兵就更容易犧牲，他這個過來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政工幹部一味強調勇敢而忽略戰士的生命。
“你們的任務是配合政委把根據地守衛好，另外，七站那裏空了，你們派一個排過去臨時駐紮，至於戰鬥嘛隻要把兵練好了，不愁沒有機會！好，就這樣了！”
趙二順還有些不服氣，可是高偉平卻是很快就“服從”了團長命令，畢恭畢敬的給團長敬禮，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的得色。
“嗬！這個高偉平給老子來了個明知故問啊！他知道老子不批才那樣表態的，看來這個家夥還真是個‘人才’！”高偉平的那絲表情露出，易雲龍才發覺是被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小子給糊弄了。他更沒想到，自己這個決定把七站坑了。
晚上，半夜裏，李久看著手表已經指向12點，他把缺德孩子和石頭弄醒，帶著他們悄悄的摸到了距離鬼子營地700多米的位置。
“不能讓小鬼子睡的太舒服，咱們給他們鬧鬧。”
李久和小紅旗摘下了擲彈筒，因為不能校射，隻能仔細的測量著距離和角度，然後就跟小紅旗一起，每個擲彈筒連續的發射了四發，打完就跑了。
700多米已經是擲彈筒發射的極限了，打不打的準李久不在乎，他就是要鬧的鬼子晚上無法好好的休息，隻要鬼子休息不好，第二天不管鬼子是撤還是留，就都有可能露出破綻來，這才是李久的目的。
8顆帶著哨音撲向了鬼子宿營地，鬼子哨兵還是很警醒的，知道這個哨音是打過來了，還沒有落下來，哨兵就開槍的開槍吹哨子的吹哨子。可惜，熟睡的鬼子反應沒有那麽快，該倒黴的還是要倒黴。
距離遠了散布點就有些大，不管瞄得多準，這個散布點都不會小，而散布點分散的結果就是總有一兩個砸向了鬼子紮堆的地方。
突如其來的襲擊把鬼子全部都給鬧了起來，距離太遠，鬼子也無法判斷這個是從哪裏打過來的，死傷不算嚴重，一顆直接命中了一個班的帳篷，死了三個傷了七個，這個班徹底的沒戰鬥力。還有幾匹馱馬也給炸死了，那是鬼子用來馱重機槍和迫擊炮的。
爆炸聲把細川給鬧了起來，他也毫無辦法，看著周圍的大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這裏簡直就是個無底的黑洞，啥都看不到。混亂了一個小時後，細川下令加雙崗，所有人穿著衣服休息，明天一早返回縣城。
爆炸聲也把在周圍隱蔽的易雲龍給驚動了。彪悍團長帶著2個連也隱蔽在附近，隻是黑燈瞎火的沒有去找二連和七排。其實，易雲龍不認為二連和七排會在這群鬼子附近，就他們那點人，不被鬼子纏住就算是萬幸，哪裏想到這個李雜碎竟然半夜裏還敢去“炮擊”鬼子。
“立即把通信員撒出去，一定要把二連和七排聯係上！”彪悍團長火了。
“這，這黑燈瞎火的到哪兒去找他們？”
“你不去找怎麽知道找不到？他們在騷擾鬼子，距離五裏牌周邊不會超過5裏，就在這個範圍內找！找到以後告訴他們，老子要在淩晨的時候發起突擊。”
團部跟來的一個警衛班全撒出去了，一連三連的通信員也都撒出去了，彪悍團長想故伎重演，再來個淩晨突擊。
許東山知道李久去搞騷擾，這對他來說也是沒啥可以幫忙。二連沒有擲彈筒，機槍也就是一挺，比起火力來還不如這七排，所以，他們是躲得遠遠的睡大覺，養精蓄銳，由著李久去折騰鬼子。
李久敢這麽幹其實也是利用了黑夜鬼子摸不清他們的實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打伏擊的時候，三連不要那些，全部被小鬼頭給摸來了，零七八碎的加起來有30多顆，要是沒有這麽多，李久就是想弄出動靜來也是不可能。
隻不過這次彪悍團長判斷錯了，首先，二連就沒參合李久搞的這個襲擾戰，躲得遠遠的，二連宿營的地方在五裏之外了，隻是留了個觀察哨在五裏牌對麵的山上觀察。其次，李久打了一陣後也撤出了攻擊位置，背著小紅旗去找七排的宿營地了，他沒想著天亮以前還要去搞鬼子，因為剛才8顆的爆炸效果不理想，距離太遠很難打準。所以，幹脆不打了，太浪費。
也就是在李久回到駐路上，碰上了走迷路的小丙，這才讓李久驚得汗都下來了，“你快回去告訴團長，淩晨千萬不能攻擊！這次與上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