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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班(2)

  萬紅旗是獨立團最老資格的四個人之一,也是百分百的小紅軍,另外三個是團長易雲龍,政委喬一得,團部司務長胡大叔。


  萬紅旗的父親和團長政委司務長都是四方麵軍的,關於這個李久不甚了了。小辮子的父親在四川作戰的時候犧牲了,母親在過草地的時候也死在泥潭裏。團長政委和司務長都是老萬的部下,是他們把萬紅旗帶出了草地,最後到了陝北。所以,在獨立團裏,小紅旗是當之無愧的老資格。


  作為烈士的後代,本應該留在延安上學,可這缺德孩子野慣了,鬧死鬧活的不願意離開司務長,要知道,他這一路上是騎在司務長的肩膀上到的陝北的,當時想把他放到附近老鄉家,小紅旗硬是不幹,靠著這股子頑強勁他走到了今天。


  缺德孩子口齒伶俐,繪聲繪色,聽的李久也是心曠神怡,與他給缺德孩子講戰術硬是調了一個個,也是他係統的了解紅軍的一次機會,在此之前,李久還真是不了解紅軍,是那個時代裏典型的“宅男”。


  這邊,團長易雲龍沒有找到李久,卻是迎頭碰上了團裏的問題戰士哈喇子,哈喇子大號叫劉強,也是一名老戰士,是部隊到陝北路上撿的一個要飯的,他並不是陝北人,而是跟著長輩到甘陝一帶做生意的,後來被馬匪打劫,流浪在當地,遇到了從家鄉來的紅軍,這就參加了紅軍,當時剛剛十六歲。


  也許是餓怕了,這劉強剛到部隊那會,一見到吃的就流哈喇子,於是大號沒人叫了,可這哈喇子的大名卻是叫開了。哈喇子一根筋,原來所在的連打光了,就剩下他一個,他卻要求團長以他為骨幹,把原來的連恢複起來,因為,他就是顆種子,就應該生根發芽。本來他已經被整編進團部警衛排,可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抽什麽風,硬是磨著團長要團長兌現諾言。


  原來,他們連打阻擊,要抗住來援的敵軍,以便於主力圍殲包圍的敵人,等到主力圍殲了敵人後再反過頭來吃掉敵人,當團長易雲龍帶著主力趕到的時候,哈喇子這個連就剩下他一個了。一根筋的哈喇子當時要自殺,要跟弟兄們一起去,被團長給攔了下來,安慰他說,“你就是種子!你就是鋼七連的種子!我保證將來把你們連重建!”就這一句話,讓哈喇子落下病了,但凡隻要部隊招來新兵,哈喇子就開始犯病,這不,又把團長堵這兒了。


  “團長,你說話要算數,現在你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們鋼七連一個交代,哪怕你就是給我們恢複一個班也行啊。”哈喇子不依不饒的說道。


  “我說哈喇子,領導有領導的安排,現在的敵情是什麽樣?上政治課的時候你不是沒有聽啊,你這樣老是跟我磨沒有用啊!”團長瞪眼訓道。


  “我不管,你是團長,說話要算數!”哈喇子嘟著嘴堅持自己的要求。


  “我跟你說不清楚,你去找政委!要是政委同意了,我沒意見!”


  團長易雲龍實在沒有辦法了,這哈喇子雖說去年才當的紅軍,可好歹也是紅軍啊,而且他說的那個事還確實有,自己也是沒法子。一竿子把哈喇子給支政委喬一得那裏去了。


  政委喬一得此時正在給老鄉道歉,因為缺德孩子把他們家的煙囪給堵了,不為別的,就為那老鄉不讓他騎老鄉家的那頭老山羊。


  “請你們放心,等小紅旗回來,我們一定嚴格教育,那孩子不管是不行了!”


  “那個……教育教育就行了,千萬不要打啊,你那裏打了他,他回頭就打我的羊,唉!那孩子太淘了,真是難為你們部隊了。”


  這話說的真是打臉,好在喬一得的臉皮也早就練出來了。他與易雲龍搭班子不是一天二天了,從連長指導員開始,到後來的營長教導員,團長政委……


  紅軍剛剛改編成八路軍的時候,國民黨給的番號隻有三個師六個旅和十四個團的番號,原來紅軍的編製被壓縮,大批的紅軍師級單位被壓縮,原來的師長當團長,團長當營長,營長當連長,許多幹部當了班長甚至是士兵。當時是幹部多,番號少,兵員也少。


  隨著華北局勢的演變,八路軍總部也被重新改編為18集團軍司令部。而司令部下屬的番號卻還是那麽多,老蔣也不管,甚至還刁難。可是抗戰需要擴充兵員,於是,經過偉人們的研究後,在正規編製下麵就出了諸多的“新一團”“獨立團”等具有特殊意義的內部番號。


  部隊在山西陝西和河南河北一帶快速的擴充,加上在山東、冀中地區的發展,到了1940年,八路軍已經發展到了40多萬人,100多個團。這還不算一些發展起來的邊區政府和地方部隊,如此一來,部隊就急缺幹部了,原來的那些當兵的幹部不僅恢複原職,大多數都還加重了擔子,獲得了提拔。


  對於易雲龍和喬一得來說,他們現在算是恢複到了紅軍時期的級別,可他們目前這個獨立團番號是給了,可隻是個架子,整個團裏目前沒有營級單位,一共就隻有四個連,要是認真算的話,也就是一個加強營的兵力。


  易雲龍是個打仗的老手,從在老家鬧紅開始就加入隊伍打仗,到了現在好歹也打了十來年了。而喬一得則是個教書先生出身,後來加入紅軍,一直幹的是政治工作。至於那個老司務長則是全團年紀最大的老幹部。


  這邊剛剛的把前來告狀的老鄉打發走,那邊哈喇子就跑來“鬧”,喬一得是有個好脾氣,可也擋不住這樣的車戰啊,他衝著哈喇子擺擺手。


  “你最好馬上、立即從我麵前消失,有一個缺德孩子就夠我煩的了,你今天是不是就放過我一馬?明兒,明兒一定給你個準信如何?”


  政委說道最後都近似哀求了,哈喇子就是再混再一根筋,政委這個麵子不能不給,他聳聳鼻子,點頭答應了。


  趕走了哈喇子,喬一得算是鬆了口氣,這時,易雲龍才泱泱的從院子外麵轉回來,看著走遠的哈喇子做了個鬆快的喘氣。


  “不帶你這樣的啊!都是團長了,這兵你得管,不能任其這樣下去!”


  “說話虧心不虧心?政治工作可是你主抓,我就管打仗,仗打不好找我,這思想工作可是歸你管的。”易雲龍的臉皮比政委還厚。


  “唉!咱們團部這幾頭爛蒜也的確是叫人發愁!你說,小紅旗都快十三了,我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要不……就按照劉強的要求把這幾頭蒜編成一個直屬班如何?讓哈……劉強去當班長,他有事做了就不磨咱們了。”


  “嗯!這法子不錯,可他能帶小紅旗嗎?就他那水平還不被小紅旗整的七葷八素的?我跟你說啊,你別打新兵的主意,那可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我要把現有的四個連滿編,我估計馬上就要有行動了,我們要把現在的遊擊區變成根據地,就必須要打上幾仗,這叫打場子,不打,誰服你?”


  說起打仗易雲龍就來勁,剛才還討論哈喇子的問題,現在就變成了計劃下一步的行動,把個喬一得弄的直搖頭。


  “那孩子就是被你給教壞了!動不動就拿打仗的那一套去村裏惹火!不過我發現他最近黏上了一個人,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新來的人才,你沒找到他嗎?”


  “我去禁閉室看過了,那人不在,看來也是個紀律鬆弛的家夥!”


  “可能是跟小紅旗出去了,有他在,小紅旗會聽話的。咱們把他和小紅旗和劉強編成一個團部直屬班,等到有機會再往裏加人。”喬一得這明顯是臨機一動的想法,而且他是越想越覺得是個好辦法,他就差點說“今後凡是有問題的,其他連隊不待見的問題兵就都塞進去!”


  喬一得沒說不等於易雲龍就沒理解,“都說我損,可我損不到你這個水平,既然你已經出了這麽好的點子,作為團長我同意了,可以讓政工科起草命令了。”


  獨立團沒有那麽多機構,沒人啊,因此,政工科就是個綜合的部門,幾乎除了打仗後勤意外的所有政治工作和敵情什麽的都歸到這裏來了。可目前的政工科是由政委喬一得自己一個人兼著,團長那意思是“你還是費力動動筆吧。”


  晚上,警衛排的牆根下,小紅旗從小賈那裏獲得了第一手情報,小眉頭皺了皺,“我都是好幾年的老兵了,竟然沒叫我當班長!”


  “你就燒高香吧,你把村頭王老蔫家的煙囪給堵了,人家都告到團部了,要不是禁閉室被駱駝住了,你以為政委不會關你的緊閉啊?”小賈小聲的說道。


  “唉!那個王老蔫真是不禁逗,我就想騎騎他們家的那頭山羊,又不是真騎,他竟然拿著鎬頭滿村子的追我,弄的我很沒麵子,不整整他,我解不了這口氣!”


  “你今天又學了什麽字?教教我,我覺得那個大個子是有學問的人。”


  “駱駝是我的,不許跟我搶。”小辮子瞪起了眼睛,“我看上的哥們肯定是有本事的,他今天跟我講了半天反斜麵,唉!我還是沒弄懂!”


  “趕明兒你問清楚了跟我說說,我也喜歡聽他說的那些。”


  小哥倆在牆根直說道小賈上崗才散,小辮子這才撒丫子向炊事班跑去,他的窩是在胡大叔那裏。


  第二天一早,團長易雲龍就帶著三個連出發了,昨晚旅部連夜送來了命令,讓獨立團前出南寨集去牽製準備進山清剿的鬼子一部,留下剛剛搭上架子的三連留守在。政委也接到命令去旅部開會,並把新派下來的政工科科長接回來。


  政委臨出發的時候向哈喇子下達了命令,“獨立團直屬七班成立,由劉強同誌擔任班長,現有士兵李久、萬紅旗。”讀完命令政委就上馬走了。


  看著身後這倆奇葩的士兵,劉強才感覺到自己上當了,他恨恨的瞪了李久和小紅旗一眼,隨即蹲在牆根生悶氣去了。而缺德孩子卻是高興的穿上了小軍裝。


  三連長魏源是個高挑的陝北漢子,在獨立團也算是個有資曆的幹部,他是陝北紅軍留下來的底子,成立獨立團把他從老部隊調了過來,從原來的排長變成了現在的連長,可帶的人還沒有原來的排多。魏源耍的一手好大刀,人稱魏大刀,曾經跟東北軍血拚過多次。要知道,東北軍進入關內是1931年的事情,入關後就被老蔣派到陝北剿共,東北軍最早麵對的就是與十五軍團整編的陝北紅軍。


  新兵來了,撥給了三連,魏大刀正在抓緊對新兵的訓練和教育。


  政委走了,團長走了,團部的炊事班也走了,大部隊行動不能沒有後勤。小紅旗的三個籠頭都走了,於是,拉著李久又上山了。李久喜歡登高遠望,小紅旗早就發現了。在山上,李久可以指著山形給缺德孩子講如何布置防禦陣地,如何選擇突擊的路線,反正能講的東西很多,聽的缺德孩子大漲見識。


  “還是你的皮鞋好,你看,跟著你跑了幾趟山,我這鞋就快不行了。”


  “你腳小,等你長大點,我從鬼子那裏給你弄雙鞋穿,鬼子這釘子翻毛鞋很結實,穿個一兩年都不是問題。”李久摸著小紅旗半光的腦袋又問道,“這大冬天的,你咋弄了這樣個頭型?不冷嗎?”


  “沒法子,長虱子了,胡大叔本來還想給我全部剃光呢,我沒幹,剩下這點好洗。”小紅旗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揚著小臉好像還挺光榮。


  突然,李久的眼睛眯了起來,死死的盯住前方的山頭,那裏的黃乎乎的灌木再不規則的搖曳,李久用嘴含著手指,然後伸出去試試風力和風向。


  “鬼子來了!”第六感告訴李久,大柳莊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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