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通往荒原的路
庭山是安置營狩獵隊去過最遠的地方。
荒原的更深處，隻有壁壘裏的武裝人員和軍隊才能涉足，那裏潛藏著廢土星球上真正的凶險。
還有一些擁有超凡之力的能人異士，據說他們能單人匹馬獨闖荒原。
當然，對於賈應雄和絕大多數流民來說，這些隻不過存在於傳說之中。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賈應雄都不相信世上有超凡能力的存在，直到他連續一個多月做著奇怪的夢，然後忽然有一天，腦袋裏響起了狗係統的聲音，他才猛然意識到，世界的神秘，遠比他了解的要多。
作為曾經狩獵隊的一份子，賈應雄和顧大彪去過庭山不止一次。
當夜，他們在一處廢棄的營房過夜，第二天天亮才重新開車上路。
老舊的皮卡車，以不超過20公裏每小時的速度，慢騰騰的行駛在公路上，兩側是一望無際的荒野，那黃褐色幾乎寸草不生的土地，散發著令人窒息般的死寂。
賈應雄懶洋洋的斜靠在副駕位上，車身的顛簸和抖動讓他昏昏欲睡，搖下車窗，點燃一根香煙叼在嘴上，隻有尼古丁的刺激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賈應雄撥弄了一下車載CD機，裏麵剛好塞了一張光碟，他順手按下了播放鍵，一陣“嗞嗞”電流聲響後，皮卡糟糕的音箱傳出時斷時續的歌聲。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運氣不錯，這首歌也是賈應雄的鍾愛之一，他有一台古董級卡帶收音機，每當安置營裏限時供電的時候，就會單曲循環播放這首歌。
顧大彪叼著煙，身子隨著歌聲搖晃，還用五音不全的嗓子輕哼，煙灰落在方向盤上，又被窗外吹來的風吹散。
“還是文明時代的歌好聽，災變以後，好像就沒出過好聽的歌。”顧大彪感慨似的點評一番。
賈應雄鼻孔裏冒著煙，笑道：“飯都吃不上，誰還有閑心聽歌！好聽的歌肯定有，隻不過在壁壘裏，咱們聽不到罷了。”
顧大彪來了精神，嘿嘿笑道：“上次從57號壁壘裏請來的那個女歌手，叫啥來著，有一個連的武裝兵力護送！媽的，排場可真大！不過那女人長的也賊漂亮！要是能來咱們安置營唱一首就好了！”
賈應雄拍拍身上的煙灰，嗤笑道：“你少做夢了！人家唱首歌比你一年都掙的多，還有武裝人員護送，明顯來頭不小。”
顧大彪聳聳肩，罵咧道：“能看樂隊表演，還能聽漂亮女人唱歌，壁壘裏的人真他媽會享受！”
賈應雄兩手枕著後腦勺，將靠背放低些，半閉著眼懶懶的道：“希望咱兄弟有一天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顧大彪重重點頭，眼神堅定地低聲道：“一定會的！”
庭山距離59號壁壘的直線距離在六七十公裏左右，走公路的話遠遠不止這點路程。
而且這輛破皮卡，一旦超過30公裏每小時，水溫就報警，這樣一來行進速度更慢。
顧大彪瞟了眼油表，嘀咕道：“這破車的油好像降的有點快呀”
過一會再看，油表又回升了兩格，忽高忽低，顧大彪以為是倉庫車輛工人沒有調整好油表，罵咧了幾句，也就沒放在心上。
賈應雄忽地睜開眼，幽幽說道：“彪子，如果有機會，我想把強尼的身份捅到壁壘裏去！”
顧大彪扭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是說，告發強尼是逃獄基因戰士的身份？”
賈應雄坐直身子，正色道：“不錯！他雖然隻是個低級基因戰士，但實力也遠超你我，我們合力才能勉強跟他打個平手。而且，這還是在他沒有單體裝備的情況下。今後，要是被他搞到武器，你說，他會放過我們嗎？”
顧大彪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到了那時候，如果不願屈服，恐怕隻有死的下場。
“大雄，這事我聽你的！媽的，我們退出狩獵隊，他還緊咬不放！要是沒有他，安置營早就是咱們兄弟的天下！這窩囊氣老子受夠了，是死是活跟他拚一把！”
賈應雄透過前擋玻璃望向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公路，語氣幽冷的說道：“現在強尼和萬胖子勾搭在一起，如果我們要動手，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除掉他，不給萬胖子反應的時間。”
頓了下，賈應雄又淡淡地說道：“這件事如果失敗，就算我們活下命來，恐怕也要被驅逐出安置營。彪子，你怕嗎？”
“我怕個鳥！”
顧大彪不屑地哼了聲，旋即又歎口氣，輕聲道：“要我死，老子眉毛絲都不會皺一下，隻是，我希望小蕊能好好活下去。”
賈應雄笑了笑，低低地道：“放心，咱們的命夠臭夠硬，死不了的！”
“哈哈”
車子接近庭山時，顧大彪突然悶聲問道：“大雄，你老實說，當初你故意找茬跟我打架，是不是為了我妹？你那會就盯上她啦？”
賈應雄正低頭研究著衛星定位儀，愣了下，沒好氣的罵道：“放屁！當初要不是你這王八蛋偷了老子半斤土豆和一罐啤酒，老子犯得著把你揍一頓？”
顧大彪訕笑了下，又忿忿不平地嚷道：“喂喂我也把你揍了好吧！那會咱倆誰也打不服誰！”
“嘁”賈應雄一臉鄙夷，“要不是小蕊護犢子樣的護著你，老子不把你打的滿臉開花才怪！在你來之前，安置營就沒誰敢偷我的東西！”
伴隨著兩人的爭執聲，和破爛音響裏傳出的上古時代音樂，皮卡從一輛砂礫小路開上庭山，順著彎彎繞繞的山道進入大山深處。
在一處斷橋前，車子停下，再往前走，就隻能依靠步行了。
兩人下了車，各自背上一個旅行背囊，腰間纏上尼龍繩，拎著兩把工兵鏟，研究了一下定位儀上顯示的光標位置，順著幹涸的河床走進山穀。
放眼四周，盡是裸露的嶙峋岩石，枯死的樹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一側山坡上，視線裏偶爾會出現一抹綠色，幾隻有膝蓋高的狼獾，睜著猩紅的眼睛，蹲在高高的山岩上，注視著兩個外來者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