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人陪葬
“世間剛剛修複，還十分脆弱，一旦動用空間法，你可知道回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這隻手緩緩縮回袖袍，背負在身後。
老人聞言，顧不得地上的血汙，一頭叩在血水中，驚慌失措，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罷了，以後，別讓我在這裏看到你。”
聲音的主人眺望遠方血海，長風掀起衣擺，如同飄揚的戰旗。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肩寬闊背，麵容堅毅，好似刀削斧劈而成。
他身上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說話不疾不徐，卻充滿無盡威嚴，如同鐵律，讓人不容置疑。
老人望著身前的腳麵，不敢起身，不停地叩首，表示自己的認錯之心，也緩解自己心中的恐懼。
血水濺落，沾染他的衣衫，在麵龐上流淌，額頭上更是大片的血汙，分不清是血水還是血跡。
沒有聽見腳步聲，再度抬頭的時候，前方已經沒有東西了。
他試探著直起身子，左右空無一人，這才大口的喘著氣，汗出如漿。
剛準備站起身來，卻發現根本無法做到，雙腿已經軟了，使不上半分力氣。
隻能撐著一旁的陣法大旗緩緩起身，同時也把大旗插入地麵，完成自己最後的工作。
雖然得到那位允許，得以離開，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裏是封淵內部，孤身出去，完全就是送死。
明知是這樣，也不敢繼續留下，等待補給的船隻。
那人發了話，他就隻能遵從。
因為那是封淵布陣的總指揮，是這裏最強的人。
他顫巍巍飛起，往北邊趕去，剛走沒多遠，一道驚雷貫穿天地，照亮眼前。
他呆住了！
血色的雲層下，一隻隊伍破開雲層，向下方落去。
隊伍足足有數千人，每一人都披身黑色鎧甲，背負神兵。
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形，破開血海，接連沒入封淵中。
這不足以讓他驚訝，雖然封淵少有外人來，但是主持內部布陣的公輸家族經常帶人四處視察。
真正讓他感到害怕的東西，是這些人身上流散出來的氣息。
這種氣息與剛才中年人身上的相同，隻不過，要微弱一些。
這種氣息是至強的象征，修行盡頭的仙人，才可擁有。
這麽多仙人，進入封淵底部做什麽？
不，不對，老人忽然想了起來。
大劫之後，世間仙人幾乎都隕落了，哪裏還有這麽多？
又一道雷霆綻放，這一次他看清楚了，腦中的疑惑頓時全沒了。
那些仙人的人蒼白如紙，眸子裏沒有半點生人的光彩。
這些仙人，分明都已經死去了。
把這些死去的仙人帶往封淵做什麽？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不是他該接觸的東西，否則，現在就走不了了。
“事情做完就先離開吧，這裏可能會有危險。”
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老人身子一顫，猛地轉身，看清來人，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去。
剛一動作，他就被扶住了。
一名身穿黑白麻衣的老人單手一托，笑道：“身在封淵，都是為世間做事，拯救億萬生靈，功德無限，沒有上下之分。”
老人心頭一暖，這麽長時間的痛苦都值了，哽咽的說不出話，隻能不停的點頭。
“快離開吧。”黑白麻衣的老人再次說了一聲，抬腳踏入虛空，往仙人隊伍那邊飛去。
老人體內仿佛有了無限力量，遵從那人的意思，急忙飛遠了。
沒想到居然見到了道主本尊，此行不虛，縱然身死亦無憾了。
道主，應該是世間最強的仙人了，若是沒有他，世間根本沒法在大劫中存活下來，億萬生靈都早已死去。
隻是，不知道他來這裏做什麽。
難不成封印魔主的事情，道主也有參與？
那真是太好了，道主出手，這裏肯定沒事了。
“現在就開始了？”道主來到雲層下方，看一個個仙人進入血海之中。
中年男子沉聲道：“這種事情拖不得，封淵的陣法就要布完了。”
兩人並肩而立，若是方才的老人見了這一幕，估計對中年男人的看法要徹底改變了。
能與道主平起平坐的人，世間一共不超過五人。
“走吧，下去看看，送他最後一程。”道主揮袖，破開血海，往下深入。
中年男子一同去了。
封淵深萬丈，沒有半點光亮，深海下潛，仿佛進入死亡的國度，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縷幽魂。
過了很長時間，前方光線亮起，兩人來到了封淵的底部。
一座浩大的宮闕矗立在海底，仿佛巍峨的山峰。
這裏還有其他人，都在忙著手頭的事情，在宮殿周圍布下一座座陵墓。
仙人屍身從上方落下，在這些人的帶領下，踏入一具具石棺中，仰麵躺了下去。
隨著一聲大響，棺蓋合攏，這些人熟練的將上方的陵墓修建好，在石碑上刻下裏麵仙人的生平。
道主輕撫一座墓碑，看著上麵的文字，歎息道：“這條路實在是太艱難了，有太多的人因此付出生命，這段時間，我時常會想，究竟值不值得。”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落寞與悲傷，神情悲切。
“當然值得！”中年男子開口，語氣堅決，道：“一旦有新的路出現，畢竟有新的大世開啟，到時候回頭看，現在所有一切，都有意義。”
他仰望高大的宮闕，道：“所以我把這些仙人葬在此處，陪他一起，讓他不那麽孤單，讓他知道，我們的心還在一起。”
“你有心了。”道主目光悠遠，不知飄到何方，幽幽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像他一樣，孑然一身，獨自前行，了無牽掛。”
“你這是後悔了？”中年男子笑道：“一人的道再怎麽強大，終究是小道，哪怕永生不死，又有什麽用。”
“我們要的是一個不被束縛的新的世界啊”
“沒錯。”道主收回目光，神色恢複到尋常的樣子。
“我本想進去看他最後一麵。”中年男子道：“誰知道他竟然在宮殿下了禁製，不知道是不想被打擾，還是不想見我們。”
“所以你就順他的意，又在外圍設了一層陣法。”道主搖頭無奈。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在外麵看也一樣，以前這家夥也總是把人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