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是很熟的人
李嘉航卻無能為力地搖了搖頭，“要知道，多年前的一聲呼喚，在記憶裏，太模糊了。而且，和‘鬱’諧音的姓，至少也有七八個吧。”
“那麽，你母親最後留在你口袋裏的那張字條呢？”天雨抓住最關鍵的一點，“難道上麵什麽提示也沒有嗎？既然，你母親擔心你在爺爺家裏遭到排斥，而提醒你可以投奔到我父母家。那麽，那張字條上，一定寫下了我父母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才對呀！
“是，後來我也的確是這麽想的。”李嘉航悻悻地苦笑起，“可我根本沒看過那張紙條。因為，一到李家，我換下的那身衣服，就被他們當垃圾給扔了。後來，當我攢夠錢想離開時，心裏一直在追悔，當被為什麽沒能保存好那張紙條。”
唉！天雨聽到這兒，也不得不歎息，人世間的陰差陽錯，又豈體現在這一張小小的紙條上呢！
如果，當年母親一時動容，同意收留李嘉航的話，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會早相識二十年。
或許，如他所言，他們會成為一對相親相愛的兄妹；又或者，會成為一對青梅竹馬的平凡愛侶……
“你母親向我媽提出，讓你到我家裏過寒假。其實，是想給你找個好的棲身之所吧！可我媽，為什麽連你母親最後的請求，都會推諉呢？她從來都不是那種狠心腸的人。”天雨頗有點懊惱的埋怨道。
李嘉航卻反而襟懷恢廓的安慰她，“我想，我母親可能覺得你父母，無論是在經濟收入，還是心地上，都是撫養我的可靠人選。可她萬萬沒想到，你父親其實早已過逝，你母親獨立撫養你，一定已經很艱難。而且，她還每月都按時從微薄的薪水裏，抽出一部分來接濟我們。”
從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真摯和感激，天雨至此才明白，他為何在自己母親麵前，一直表現得那麽乖巧聽話，而母親對他，也有種說不出的親熱勁。
“但為什麽，我媽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這些事呢？特別是在你貿然來提親之後。難道，她把過去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還是，她一點也沒猜到是你？上次回門時，我還在家中的相冊裏，翻出一張你小時候和你母親的合影呢！當時，我明明告訴過她，那就是你和你母親嗎，為什麽她還要瞞著我呢？還有，我爸爸怎麽會認識你母親的呢？”天雨隻覺得腦子裏的疑問，就像遊戲室裏的土撥鼠，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上冒，而且怎麽捶，也捶不幹淨。
“這些，也許隻有你母親才最清楚。”李嘉航也不知端倪的搖搖頭。
“下次見到我媽，我自然會問個明白！那麽你呢？你為什麽一直都不願告訴我？”天雨抱怨的看著他。
她討厭這種自己被周圍的人瞞著，像個傻瓜一樣的感覺。
“這……”李嘉航依違不決，沉默不語。
隔壁肖天賜的房間裏，忽然傳來一陣陣淒婉哀傷的歌聲，“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那麽亮，卻那麽冰涼，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於是，鄒天雨沒有追問下去。
無論大鍾下的初遇，是多麽的令人懷念；槐樹下的擦身而過，是多麽的回味無窮，但這些，統統被他蓋上了不堪回首的烙印，每一段的回憶，都可能令他殘酷的揭開舊傷疤，不得不展現出他最頹廢、最恥辱的一麵。
篤、篤、篤！
一陣不耐煩的敲門聲，伴隨著肖姑媽尖酸刻薄的譏諷，驚醒了還沉醉在回憶中的他們倆：
“我說這都幾點了，還沒起床嗎？難道，一個人作小月子，兩個人都要躲在樓上，等人侍候著把早點端上樓嗎？”
聽著高跟鞋又噔噔噔的遠去下樓。天雨隻得撅起嘴，起身下床，“我還以為她變好了，對我動了惻隱之心呢！”
李嘉航無奈地笑道：“你沒聽出來，她隻是針對我嗎！你還是繼續躺在床上休息吧！”
天雨不由莞爾，打算先收拾收拾，昨晚被她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
“對了，這個人是誰？”她突然好奇的捏著半張剪裁過的照片，走進盥洗間，遞到正在刷牙的李嘉航眼前，“我昨天從書櫃的一本舊書裏，翻出來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提親時，交給我媽的照片，就是從這張照片上裁下來的吧！”
李嘉航一看，差點沒把滿口的牙膏給吞下去。
“上次，在我媽那兒看到時，我還以為，你身邊的是個女人呢！”現在，竟發現這張照片上的另一半是個年輕男人，向來不善掩飾的鄒天雨，臉上頓時漾開了笑紋，“他到底是誰？”
李嘉航灌進幾大口水，等漱幹淨嘴巴，一把奪過天雨手中的半張照片，不鹹不淡地說： “不是很熟的人。”
說著，便把照片往廢紙簍中一扔。
天雨卻好事的從紙簍裏撿回這半張照片，抹去上麵沾染的灰塵。
照片上的男人，氣派豪爽，倜儻不羈，在氣質上與李嘉航頗為相似。
隻是俊朗的麵頰，少了李嘉航那般的粗獷；體格也沒有李嘉航那般魁偉。但是，他倆敏銳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深沉和滄桑，讓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手足情深的親兄弟。
她望著李嘉航走出門的背影，心生疑惑：既然是不相熟的兩個人，為什麽還會如此親密的站在一起合影呢。看起來，這男人心裏還有很多秘密，在刻意的隱瞞著自己呀。
等李嘉航一下樓，肖姑媽就吩咐人，為天雨照例抬上來一大碗糖心雞蛋。
天雨望著碗裏四喜丸子似的雞蛋，胃裏泛起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半個月了，天天早上都得麵對這樣的食物，她早就忍無可忍，可又沒有辦法提出異議。
昨天早上，她就從窗口偷偷的潑掉了兩個吃不下的雞蛋。
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發現，今天的碗裏，竟然就自動少了兩個。但她還是在勉強的吃下兩個後，便膩味的抬起碗，又想往窗外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