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狗子
沒有孬蛋的日子，兄弟三個依舊快樂。
大嘴又喊著說去吃大盤雞，又說吳麗給了他幾張電影票。又說要約吳麗去滑冰，一切都如以往一樣。
又是周末，吳麗又沒出來，大嘴，楊風，新廠還是站在廠電影院前麵的廣場上，磕著瓜子，等著檢票。新廠看著這熟悉的場景，想起了孬蛋，想起自己和孬蛋都穿著舊衣服時，孬蛋倔強的樣子。他現在不用穿舊衣服了，穿的雖不像大嘴那樣一身名牌，但起碼和楊風穿的差不多了。
三人在廣場邊緣的一個花壇旁邊，看著廣場上人來人往，大嘴蹲在花壇上，囂張的亂吐著瓜子皮。
“看，看那個小子。”。大嘴猛的從花壇上跳了下來，一把摟住新廠的肩膀，手指向不遠處，楊風扭頭看去，新廠也順著大嘴的手指看。隻見不遠處，灰暗的，停自行車的地方，有一個身影在來回的走動，還時不時彎腰低頭。
“肯定是偷自行車的。媽的咱們一會兒逮他吧。”。大嘴有些興奮。
楊風看了看，扭過頭來說：“你知道他什麽時候偷啊，不看電影了，專盯著他啊，他一發現咱們還不得跑啊。”。
“新廠，你跑的最快了，你去，假裝找廁所，看看他長的什麽樣。”。
“你管他呢，說不定人家不是偷車的呢。”。新廠不想去。
“不敢去，就說不敢去。真是的，楊風你去，你腦子好，看的準。”。
楊風也不想去，大嘴又說了一通怪話，自己倒是始終沒動。三個人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那人。
又過了一會兒，電影院響起鈴聲，上一場散場了，三人也不管那像是偷自行車的人了，準備去看電影了。誰知那人也往這裏走了過來，看似也準備進場看電影了。
新廠三個立刻停下了腳步，偷偷看著那人，想借著廣場或者電影院門口的燈看看那小孩的臉。
隻見那孩子，上了電影院的大台階，衝著往外出的人流就擠了過去，他也不進去，就是在人群裏來回擠，還總是往小姑娘堆裏擠。三個人都是一愣，大嘴先忍不住快走幾步，走到能看清小孩的地方。新廠和楊風也跟了過去。
“嘿，嘿，這小子真有意思。看著比咱們還小呢，這麽牛。”。大嘴盯著那小孩直樂。
“什麽呀，真不要臉。”。楊風紅著臉罵了一句，新廠也感覺很不好意思，但並沒有罵出口。漸漸的出來的人少了，那小孩也走了。
新廠借著光認出了那小孩是誰——狗子。新廠一看是他，看電影的好心情一下就沒有了。認出他的不僅是新廠，楊風也認出來了，對著大嘴說：
“你不認識他，他是咱村的。”。
“哇，真的假的，咱村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人才啊，誰呀。我怎麽不認識。”。
“就是那個收垃圾的老李頭的孫子。”。
“哦，這個孫子呀。”。大嘴眼睛一亮。
“嗯，也是咱初中的，剛上初一。”。楊風又跟了一句。
“他真搗蛋，改天找他玩玩。”。大嘴笑著說。
“哎呀，丟不丟人，找他玩個屁。走，走，該進場了。”。楊風一說，三人就進到電影院裏。電影很一般，隻是有兩個鏡頭讓新廠印象深刻，一個是男女主角在車上畫畫，一個是那個大船沉的時候。但是楊風卻被這電影感動哭了，哭的大嘴和新廠都不知道因為什麽。
電影看完，三個人一起去吃羊肉串，大嘴請的。新廠請的汽水，楊風請的肉夾饃。三個人吃的滿足，又排成一排往家回，又路過煉油廠家屬院，又是大嘴說：
“走，去小花園看看。”。
“又去，去哪幹嘛啊，不去。”。楊風和新廠都不想去。
“走吧，現在還早呢，回去也沒意思。”。新廠和楊風都經不住大嘴的幾句話求，最後都隻好同意和大嘴再去小花園裏轉悠一下，不過楊風提了條件最多半個小時，大嘴倒是笑著爽快的答應了。
三個人鑽進了小花園，又去了上次那個地方。
三個人貓著腰，往前走，走了幾步，走在最前麵的大嘴一停，轉身對身後的楊風和新廠擺了擺手，示意他倆過去。新廠楊風躡手躡腳的走到跟前，大嘴低聲的說：“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新廠，楊風看去，隻見一個黑影蹲在不高的冬青樹後，看那身影應該和他們的年齡差不多。
“走，看看是誰，說不定咱們認識。”。大嘴動了，往那人哪裏去了。新廠和楊風沒辦法隻好跟上。
三人走到離那人隻有幾米遠的地方，那人還沒發現他們。大嘴直起身子，大喊一聲：“幹嘛呢。”。嚇的蹲著的孩子一跳，一下坐在了地上，扭頭一臉驚恐的看著三人。
真是倒黴，竟又是狗子，新廠一見是他，心裏那個懊惱啊，想著真不該跟著大嘴過來。
“是你這小子啊，起來，跟我出來。”。大嘴一看狗子那驚慌失措的樣子，立馬擺出一副霸道凶狠的樣子，惡狠狠的說。
狗子應該也認出他們三個來了，最起碼是應該認出新廠了，因為他看三人時，隻有看新廠的目光，眼裏明顯沒有恐懼。
“聽見沒有。”。大嘴見他沒動，又吼了他一句。
狗子扭捏的站了起來，低頭不敢吭聲。
“走，快點。”。大嘴見他這樣子，樣子更是凶狠，還使勁推了他一把，狗子縮著身子，往前走。走到一個有路燈，有長條椅的地方。大嘴往椅子中間一坐，往椅背上一靠，兩胳膊張開搭在靠背上，二郎腿一翹，配上他的大肚子，還真有點派頭。新廠和楊風被著氣氛感染，竟也主動站在大嘴兩旁。
大嘴很滿意這個陣勢，故意裝作沉穩的樣子，壓著聲音，粗著喉嚨說：“蹲下。”
狗子趕緊蹲在大嘴麵前，低著頭一動不敢動。
“抬起頭，看著我。”。大嘴又是那樣說話。
狗子微微抬起頭，眼睛向上頂著，還不敢和大嘴直視，隻是驚恐的看著。
“知道我是誰嗎？”。大嘴收起二郎腿，兩腿叉的老大，雙手支在雙腿上，身子前傾，盯著狗子的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