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廠有毛病了
新廠中邪了,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先是耳朵裏總有滋滋的雜音,不是很大,但總是不停。新廠並沒在意,以為隻是那天被黑蛋打的或者是在河裏時沙子,或者水進到耳朵裏了。後來越來越嚴重,那雜音從耳朵延伸進腦袋裏,在太陽穴那裏聚集,搞得新廠的兩個太陽穴總是漲的生疼。
又過了幾天情況更加嚴重,新廠開始出現幻聽,總是感覺有一群人在對著他的耳朵說話,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麽,像是有人正在憤怒的咒罵他,又像是有人在笑話他。幻聽白天還不算嚴重,時有時無的,對新廠影響還不算很大。但一到晚上伴著噩夢就太折磨人了。
噩夢也是不清不楚的,分不清夢裏的人是誰,說了什麽。隻有在夢裏見到黑蛋時那夢才清晰起來。黑蛋總是一臉看不起的樣子遠遠瞅著自己,然後邊打媽媽邊看著自己冷笑,自己想要去救媽媽卻怎麽都夠不著他們。
噩夢和幻聽的折磨讓新廠失眠了,每天晚上最多隻能睡2,3個小時。但很奇怪,新廠一點也不瞌睡,相反還很亢奮。亢奮到在學校已經和很多同學發生了衝突。新廠還沒這麽好鬥過,以前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小事,比如同學們玩鬧碰到了他,他以前絕對隻會笑一笑,現在倒好,他覺的那人因為自己沒有拿到運動會第一而看不起他,故意來找他茬,新廠這時就會大吼一聲,用死我都不怕還怕你的凶惡眼神看著那些他認為在挑釁他的人,已經有兩個學習好但膽小的同學被嚇哭了。
楊風和大嘴也不知新廠怎麽了,幾天前他還好好的,雖然情緒低落但真不是這樣的。新廠已經和楊風吵了一架差點動手,已經和大嘴好長時間不說話了。他們很迷茫,想著新廠肯定遇到事了,但不管是給新廠寫紙條,還是主動去問,新廠怎麽都不說。
新廠清楚的知道自己出現了問題,但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看見楊風給自己寫的紙條,上麵滿是關心和問候,但自己不但不感動,反而更加的煩躁。一張紙條幾十個字看了一遍就立馬撕的粉碎。
亢奮的勁還體現在吃飯上,他吃不進飯,還一點都不餓,曾經最多是3天他隻吃了兩口飯就再也吃不進了。他的肚子漲的很,根本不用吃東西就很飽。
這些還不是新廠最害怕的症狀,最讓新廠感到無助的是沒法尿尿了,他尿不出來,隻能一滴兩滴的滴,不管他憋著多難受,他就是尿不出來隻能滴出來,有時甚至滴都滴不出來。他不敢喝水,不敢在別人麵前小便。
新廠覺得他中邪了,他想一定是河裏那個小孩整出的事情。新廠沒有去找鄧師傅,因為他聽到了黑蛋的話,他覺得自己沒臉見鄧師傅了。新廠隻有每天晚上憋的難受時,來到大柏樹跟前跪下祈求:“幹奶奶,你再救我一次,我被那小孩折磨的太難受了,你救救我,你快把他趕走。”。
新廠也積極的自救,他想到小時候聽到的懲治鬼的故事,一到中午,太陽正大時,他就脫光衣服站在院子裏曬著,一曬就是一中午,從下學曬到上學。還好他家中午都沒人。新廠還找了根繩子,把自己的尿滴在上麵,然後在自己屋框底部一左一右釘上兩個釘子,把繩子拴在上麵拉直攔著自己的屋門口。。。。
但就算這樣依然是沒有什麽效果,新廠就每天受著這些折磨,還有黑蛋偶爾回來的謾罵。
河神廟徹底完工後,廟裏也一天比一天熱鬧,十裏八鄉的老人都會過來,在敬老堂裏坐坐看看,說說話,天天屋裏都坐滿了人。農村的老人一般都是和子女住在一起的,特別是那些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甚至幾代人都住在一個屋簷下,老人們是最沒有自己生活的一群人,現在好了有了敬老堂,幹淨整潔,又都是老年人,比在自己家裏都舒服自由,很多老人除了吃飯,睡覺回家外,一整天都在敬老堂呆著,這樣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鄧師傅更加忙碌了,天天來拜訪的人是絡繹不絕。鄧師傅都是一視同仁,會親自出麵和來訪的人說上一兩句話。當然這都是在白天,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要想單獨求見鄧師傅還是要預約的,懂規矩的都知道,都要先和老郭談好時間,讓老郭來安排。老郭當然要向鄧師傅匯報,要經過鄧師傅的允許,由鄧師傅定好時間後才能安排。鄧師傅對老郭還是很放心的,畢竟老郭很有眼色,從不會安排那些亂七八糟,貓貓狗狗的人來浪費自己的時間,所以一般隻要老郭說了,鄧師傅基本都會同意。
老郭經過廟裏工程這件事,竟成了鎮裏出名的正直忠厚之人。老郭當然很喜歡這個名頭,也嚐到了好名聲給他帶來的好處。以前他雖然借著鄧師傅的名氣,給自己的魚飼料生意硬拉了幾個客戶,但那些客戶一旦見過鄧師傅後,不管鄧師傅是否給他們解決了事情,他們過了一,兩個養魚季後都會找各種借口不再用老郭經銷的飼料。現在不同了,好多人竟都主動找上門來,說是要和老郭合作,老郭當然很高興,也越來越明白這名聲的重要性。從這以後,一般人提著東西來找老郭,求他安排和鄧師傅見麵,老郭都說什麽不會要那東西,還往往和善的給人說一定找時間給鄧師傅說。老郭的名聲越來越大了,大到他再也不去村口,村裏和別人聊天吹牛了,現在這活都是他兒子的了。
郭九成廟裏的活幹完沒兩天,廟裏就全額付了款。公司會計給他詳細一報,他就樂了,想著這活倒真是能幹,看著不起眼,但肉多熟的快,吃的也利索。心裏不由的想以後要是一年能搞個2,3次他就不用去廠裏費勁了。他被他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他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吩咐會計取3萬塊錢來。
當天晚上,郭九成就提著一個包去了河神廟。見到鄧師傅就說:“大哥,這給你放在身邊用,需要用時也方便。”。鄧師傅看了一眼那包,讓郭九成坐下,從茶台底下拿出一個小盒出來說:“這給你,你年齡也不小了,該注意保養保養身體了。”。郭九成拿過打開一看直接叫出聲來:“蟲草。”。
“不錯,還有點見識。”。鄧師傅說。
郭九成不好意思的說:“大哥,我也是聽人說過,我還沒吃過呢。”。
鄧師傅說:“這可不都是給你的,還有給老太太的呢。”。
郭九成是出了名的孝子,聽鄧師傅還想著自己的老娘,眼圈都有點紅了,但趕緊咳嗽兩聲,收回激動。開玩笑的說:“大哥,這怎麽吃啊,不會幹嚼吧。”。
鄧師傅也開玩笑說:“你隨便,老太太的你整點母雞或者老鱉熬個湯,放一兩根,多煮幾個小時。這東西太補,一次不敢吃太多。”。
“哎,我也這樣吃,給我媽煮個老母雞湯,我整個老鱉湯。鄧師傅您這兒做著不方便,我給你也做一份送來吧。”。郭九成笑著說。
鄧師傅說:“我不用,這東西我是煉丹用的。”。郭九成看鄧師傅今天心情不錯還開起玩笑來了,就壯著膽子問:“大哥,這也是您朋友給您送的。”。
鄧師傅看了一眼郭九成,有些不高興的說:“怎麽,問這幹什麽。”。
郭九成趕緊陪著笑說:“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這東西太貴重了,我覺得總拿您的好東西,我心裏有愧啊。”。
鄧師傅嗯了一聲說:“這東西的確難得,不過不是別人送的,是我花錢買的。”。郭九成一聽愣住了,鄧師傅繼續說:“這不是一般的蟲草,是雪山上廟裏的大和尚專門養的,那廟裏廟祝跟我有些交情,我捐了點香火錢換來的。你別不信,要不是有這份交情,別人花多少錢都買不到這種蟲草的。”。郭九成一聽趕緊把那盒子放進衣服口袋裏。鄧師傅繼續說:“本來這我是看不上的,不過我最近幾年修煉,這東西多少對我有些幫助,又是煉丹的藥材,我才換了一些來。要是我用不完,最後剩多剩少我都給老太太了。”。郭九成趕緊起身道謝,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郭九成就告辭了。
“啊,別過來,別過來。”。一聲尖叫,一下把趴在床邊的孬蛋給驚醒了,他趕緊站起來,湊到媽媽身邊,低聲的安慰著:“媽,媽別怕我在這兒呢。”。說了老半天他媽媽才安靜了下來,手腳也終於停止了亂抓亂動。孬蛋把他媽媽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好,又起身拿起暖瓶,往桌上的碗裏倒了些熱水,晃了晃,自己嚐了嚐涼熱,拿著勺子喂給媽媽喝,媽媽隻喝了兩口就再也喝不進了。
孬蛋放下碗,又拿起暖瓶走到牆邊,那裏有一個洗臉盆。往那裏倒了一些熱水,拿了個毛巾濕了濕,擰幹後走到床麵,給媽媽擦臉。又是一臉大汗,估計身子也濕了。但現在太晚了,媽媽也好不容易才又睡過去,明天醒了再給媽媽擦身子吧,孬蛋想著。
孬蛋從退學到現在,一直是自己在家照顧媽媽的,晚上更是要守在媽媽身邊。他已經很久沒脫過衣服在床上睡過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