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細細密密的下著,就像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神燁盤腿坐在佛像前,猛的睜開眼睛。時間過的快啊,快。才幾天功夫,他就變成了階下囚。時間過的慢嗎,當然慢。沒有左蕭消息的日子,就是度日如年。
出海回來後,他正在勸說左蕭放棄尋找左傾薇。然後被左蕭說了很傷心的話,他氣得摔破房裏所有的東西,發抖的嘴唇就是對左蕭說不了狠話。他很早就知道,他對左蕭的愛是自卑的,至於為什麽,他也很想知道。
那個叫良城的男人忽然出現在房間裏,神不知鬼不覺。他大驚,沒想到世上還有能不被他發現靠經自己的人。
良城說他知道他的願望,還說他可以實現他的願望。他哈哈大笑,他可是西國的王!如果連他自己都實現不了的話,還有誰有那個能力替他實現。
良城隻是站在那裏等他笑完說完,然後用不輕不重的語調說:如果你迫不得已放棄王位,然後王位又有一個有資格繼承的人繼承了。那麽,左蕭就沒有理由拒絕你了吧。
你在說什麽!他厲聲相喝。即使他不在乎他的王位,但是也不容許有人這樣藐視他,想要奪取他的東西。
我在左蕭身邊潛伏六年,我了解他。他有對你說過不愛你嗎?他不是隻是在說他不能。他自私,理智讓他接受不了你的愛,單絲卻一直吊著你,讓你守在他身邊。你要做的,就是擊潰他的理智。那樣,你就可以得到他了。
他明明應該叫侍衛殺了他的,但是他卻沉默了。因為他似乎同意了他的話,那句“得到他”讓他自己久遭壓抑的心在蠢蠢欲動。他本不是什麽好人,隻是以為左蕭喜歡好人才扮作“好人”,既然好人不成,那麽就讓壞人去拿自己想要的吧。
於是他同意了良城的計劃,甘願做鎮北王的階下囚。
你是鎮北王的人?
是。
可是他被騙了,說好的人沒有來救他。不過沒關係,他早就料到了。沒關係,他還有自己的“華裳”。可是讓他驚恐的是,華裳已經不再是他的華裳了。是什麽時候,什麽時候自己身邊的人都被掉包了?
“良城”神燁咬牙切齒。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還有多少本事?他絕對不是那個蠢蛋鎮北王的手下,他是誰?!竟敢困住他!
“吱嘎。”門忽然打開。兩個侍衛出現在外麵。
神燁站起來,匕首已握在手中。
“參見王上。請王上跟我們走一趟。”他們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等著神燁的回話。
他看著他們,過了會,收起了匕首:“走吧。”
侍衛把神燁帶到一個偏殿。他看到幾個重要人物都在。良城坐在上座。藏在衣袖裏的拳頭咯咯的響。
“王。”陶夭叫了他一聲,才將他的視線從兀自喝茶的良城身上移開。
他看向她,厭惡地皺起眉頭。餘光一掃,看見她手裏的黑色罐頭。他忽然又不好的預感。
“那是什麽”他看著那個罐頭,心在彤彤的跳。
本要走向他的陶夭腳步一頓,低下頭看著罐子,然後說:“是爹。”
“”兩秒後,他一個箭步上前,手碰到罐子又縮回來;“你說清楚。什麽這是你爹。”
“這是爹的骨灰。他為西國戰死了。”
她怎麽可以這麽冷靜的說出來!她是他最看重的女兒,他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不是嗎?神燁恨恨地瞪著陶夭,卻得不到自己想看到的膽怯或是傷心。
他接過她手裏的骨灰罐,雙手不自覺的顫抖。心在說不可能,但是熟悉的感覺卻一巴掌打過來。
“爹在遺書上說,要把骨灰交到你手上。現在,他屬於你了。”陶夭明白,左蕭是愛著神燁的。
“交接儀式完成了嗎?不知道兩位有沒沒時間聽我說一句?”上頭的良城喝完一杯茶。冷眼看著底下的傷心。他該高興嗎,看著左蕭的骨灰。不,他沒感覺。這讓他高興,沒感情才是一個統治者最需要的。不然就是像神燁一樣的下場。
“我之所以會放你出來,神燁。是不想背上罵名。不過你也不能再當王了,因為你的失職,百信苦不堪言。現在他們要罷免你了,而你的寶座,由我來繼承。”他雙手擊掌,便有太監捧著一卷聖旨出來,“按上國璽,你自願傳位給我。”
“休想!”神燁空出一隻手,將匕首投出,卻被良城輕易擊下。他一動手,良城後麵的兩人便也飛身朝他撲來。分別是花匠和昔藍。
“大膽!”花匠一手淬毒,一手拿著殉情而死的守墳人的刀,朝著神燁攻去。
神燁認得她,不過沒有半點留情,將骨灰交給陶夭,雙手內功一運成掌擊去。卻不想,花匠空中一個轉身,竟向昔藍偷襲。
“這算什麽?”良城在上頭笑著問。他看向一直沒有抬頭看過他一眼的陶夭,隻是她依舊沒有回應。隻是看著打鬥的三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要背叛少主嗎,詩鷲?”昔藍把毒壓下,看著花匠的眼裏有了殺意。
“是!”她回頭看了神燁一眼,然後堅定地對昔藍說,“看到守墳人抱著他的愛人殉情後,我突然明白到我到底愛著誰。我不要再過那種空虛的日子了,我要愛人,為愛的人付出生命!”
“可笑!”昔藍說,“你要躲在一個女人背後嗎?”她對神燁說。
“哼!笑話。”神燁看也沒看花匠,運掌就和昔藍打了起來。花匠連忙加入其中,想要去幫神燁。
“不去幫嗎?”寺天站在陶夭背後,問道。
“不用。良城在,我們沒有勝算。”和良城在孤島上呆過一段時間的陶夭最明白他的武功境界。
一回到華都,他們就得到消息說良城現在在接管西國。一番調查後知道,右黎被親近之人背叛出賣,被良城所殺。後來良城又借助著季家的財力,打敗了鎮北王。知道自己哥哥代替了自己的身份,為非作歹的時候,季銘終於決定,要奪回自己的家族。陶夭他們便讓留在華都的左蕭的親信帶他回去,助他奪回自己的身份。
他們三番兩次潛進王宮,但都到達不了良城的住所也找不到關押神燁的地方。於是陶夭索性光明正大的走進王宮,和良城說明了厲害,讓他放了神燁、良城明白民心的重要,同意了。於是便有了上麵那一出。
高手過招有時要上百個回合,有時又用不著幾個回合。等三人分開的時候,神燁衣服未亂,呼吸卻有些疲憊。而昔藍發絲淩亂,麵色不好,毒發作了。
花匠最糟糕,臥在地上使勁咳嗽。仔細一看,身上的竟然是掌傷。似乎是神燁誤傷了她。
神燁看了她一眼,“沒用的人。”他嫌她礙手。
花匠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神燁。
“昔藍,退下療傷去吧。”良城扔給她一瓶藥,昔藍退下。他對神燁說:“你以為你能打出去?還是你就是想快點下地獄去陪你的左蕭?真窩囊啊。”
神燁剛要發火,陶夭拉住他,在他耳邊說:“別衝動,爹守著江山不就是為了你嗎。你現在就下去見他,他恐怕要死不瞑目了。出去以後,從長計議。”
“”神燁橫眼看向嚇的躲在一邊的太監。“過來。”
“是是”太監哆嗦著,捧著聖旨和玉璽走過來。
被蓋上玉璽的聖旨放在良城麵前,他滿意的輕笑。其實玉璽本來就在他這裏,根本不用經過神燁之手。是想戲弄,還是想讓陶夭欠自己一個人情?兩者都有吧。
“我們走。”陶夭對神燁點了點頭,率先轉身朝大門走去。
“夭夭、”良城突然叫住她,“你還會回來的。”
陶夭沒有回頭,隻是拉過一旁的寺天的手,退開大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