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李子魚一進來,左蕭就急著問道。
“報告王上,應經派出十幾條小船,隻是始終找不到。”李子魚也是十分的著急,兩個摯友生死未卜,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一直在海上尋找。
“嗯,海底派人下去找過了嗎?”神燁拍拍左蕭的肩,讓他別太著急。
“派了,隻是就算水性再好,也潛不到海底。如果良城和左小姐,那麽我們也無能為力。”李子魚對此很挫敗。
“就算,就算他們死了,也一定要把他們的屍體撈上來。我決不允許他們,死無全屍!”左蕭激動地說,如果他們發生了意外。他怎麽向秀如交代,怎麽向良城的父母交代?!
“是!”李子魚領命出去。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左蕭一個人沉思在那裏。神燁看著左蕭這個樣子也很難受,他嫉妒左蕭對他女兒的愛,甚至對於左傾薇是左蕭女兒的這個身份他也嫉妒。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左蕭這個父親擔憂地心,恐慌的心,他隻能坐在他旁邊,陪著他恐慌。
並不是不知道神燁對自己的癡情。早在戰場上,那一次次的生死相隨,肝膽相照,他就知道旁邊這個男人有多愛自己。隻是啊,隻要活在這個地方,他就不能接受,不能去想。有多少次,他想躲得遠遠的,那樣就不必承受神燁痛苦的眼神,和自己掙紮的心情。
另一個船艙裏,有一個人和左蕭一樣心急如焚,分分秒秒想著現在左傾薇怎麽樣了,是脫險了還是已經他不敢想!這麽久了,久到他幾乎以為是上輩子了,他又有了害怕地感覺。自從坐上右相這個位子,不,還要之前,在踏入官場以後,他右黎一直是胸有成竹,一步一步計劃著沒有出過錯。隻是這一次,似乎不同了
“黎,你在想什麽?”雖然是這麽問的,隻是問的人絲毫沒有疑惑的神情,他的眼神是肯定的,他知道對麵這個老友在想什麽。
右黎煩躁地弄亂棋局:“不下了。左蕭那邊怎麽樣了?”
“你是想問,左傾薇有沒有找到了吧。”他是右黎的得力手下,刀倉。
“刀倉,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這麽和我說話。”右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站起來,“密切注意神燁的動靜。現在他們根本空不出精力了,王宮那邊怎麽樣了?”
刀倉一向不把右黎的警告放在心上,他知道右黎現在還用的上他。隻是,等到右黎強大到可以舍棄他的時候,他的下場應該不會好到哪裏去把。可是現在,他正不是在幫右黎登上萬人之上的寶座,他在把自己往死神的刀上推啊。
他略一失神,這不是循環嗎?自己到最後隻有死路一條,現在的效忠也隻是讓自己多活些日子。那麽,自然要活的開心些。
“現在還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穿傳過來,僅收到的那封暗號對的牛頭不對馬嘴。船上有人在動手腳?”
“難道是左蕭他們?不,不應該。”那麽還會有誰呢,右黎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有誰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哈哈,你被那女人衝昏頭了嗎?在這條船上會這麽做的,隻有那個神醫良城。”刀倉就是想挖苦他。
右黎橫了他一眼:“不是他。”
“為什麽”
未等刀倉說完,右黎有說:“不過你提醒的對。我不會讓別人亂了我的棋局。本來想拿下左傾薇要挾左蕭的,現在看來”
“怎樣?”
“如果她回不來還好。如果回來了,你找機會控製她,不需要手下留情。”右黎轉過身去,“你可以下去了。”
“是。”刀倉在他背後笑容嘲諷,怕就怕你自己打亂了你的棋局,最後功虧一簣。
走出房間,刀倉剛好撞上要回房的瑜貴妃。他記得她的老爹好像有意和右黎一同,做大事。他覺得這個詞說出來讓他舒服些。
“參見瑜貴妃。”
王瑜停下看他:“嗯?我記得,你是右相的人。”
“是,在下刀倉。”他謙卑的笑。以前為任務也當過鋪頭,從那個傻大個李子魚那聽說過,這個雍容華貴的義姐。還記得他帶著崇拜的笑容。隻是在他看來,這個王瑜似乎聰明不到哪裏去,“娘娘這是,從烏妃那回來?”
“嗯。”似乎閑的無聊,王瑜有意和他攀談起來,“你這名字,聽著真想個江湖俠客。”
其實,刀倉以前就是個江湖客。一次偶遇跟了右黎,到現在,他還後悔著呢。他是越來越想念那時自由的日子了。
“娘娘說對了一半,我以前是在江湖上混過,但是隻是個小流氓,承蒙右相看的上,現在才有了這舒服日子。”刀倉暗地裏搓搓手,這樣的話他說一次惡心一次,隻是不能不說啊。
“這樣啊。右相的確是個好伯樂。”王瑜望天的眼看向低眉順眼的男人,她發現其實他長的很俊朗。於是她對他溫柔一笑,“不過我相信你也是匹千裏馬。”
“哈?呃娘娘謬讚。”刀倉被她的笑容炫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心底罵自己,看清楚眼前的是誰!瞎想什麽啊!“如果沒什麽事,屬下就告退了。”
“啊,好。”王瑜點點頭,昂首挺胸走了。
路過烏妃的房間時,聽到裏頭傳來男人的一聲斥罵。刀倉停下,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舉得蹊蹺。他轉到陰影處,趴在牆角偷聽。
“你小聲點,想害死我啊!”
“你!你知不知道害死左少”那男人說的很輕,他隻能聽到隻字片語,卻弄不請具體意思。不過,看起來,不是通奸那麽簡單。
“我不是故意!我除掉弱點左討厭”
聽了幾句刀倉就不再聽下去,因為聽不出了所以然來。他想著要不要叫人來,捉住了那個男人就什麽都清楚了。可是轉而一想,還是先再弄清楚些,也許會對他們的大事有利用價值。他有這個直覺,盯住哪個烏妃,也不怕他跑了。
“噓!”守馮動了動耳朵,捂住烏妃的嘴。
烏妃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側耳聽門外的動靜,卻什麽也沒聽到。於是她拍開他的手。“你罵也罵夠了,到底少主他們有消息了沒?”
守馮不放心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確定沒人後,說:“沒有,順著破掉的木板找也還是什麽也找不到。你闖大禍了!”
“我,大不了,我陪少主去死好了。到了應曹地府再u伺候他!希望別碰上那個左傾薇。”烏妃也是十分的懊惱,眉頭堆在一起。
“哼。”守馮打開後窗看了看,“你現在就是好好做好分內的事,等少主回來給他滿意的報告!”說完,跳窗離開了。
“哼哼哼!淹死你!”烏妃氣的拍著軟榻。
聽到重物落水的聲音,楊琳起身看向水麵。什麽也沒有,風浪還是比較大,將重物落下時的水花覆蓋。她又坐下來,看著茫茫的大海。
在擔心良城之餘,她還很氣憤。為什麽是左傾薇和他一起遇難,她根本不相信他們會死。也許會碰到困難,遇到危險,可是他們不會死。雖然認為這是小說裏劇情所以他們會化險為夷的想法很幼稚很幼稚。可是她怎麽也不相信他們會死,反而會因為這次的事情更加親密,也許等他們回來後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怎麽可以!良城是她的!
“琳兒。”武瀧看著她的背影心疼,她現在肯定很傷心,很擔心那個男人的安危。還有她至親的姐姐,她是那麽善良。
“武瀧。”楊琳回過頭。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風這麽大,生病了怎麽辦?”他體貼地為她披上他的外衣。
楊琳沉默著低下頭。
“你爹他夠忙了,心裏更不好受。你不去安慰安慰他,還要再讓他擔心?”看著楊琳不理他,武瀧搬出左蕭。
“爹他是,是我不孝,隻顧著擔心姐姐他們,隻顧著自己的傷心。”說著就欲落淚。左蕭?他怎麽會來管自己,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自己都是沒人疼的孤兒,隻能自己愛自己。楊琳想。
“姑娘,那邊傳來消息。說,說”昔藍房外,葉子推門進去,話說到一半卻說不去了。
昔藍正在對鏡畫眉,望著鏡子裏妖媚的女人出神。聽到葉子的聲音後回過神,又動手畫上另一邊的眉:“怎麽了,說下去啊。”
“少主,少主和左傾薇掉海裏了,現在生死未卜!”
眉筆一歪,黑色難看地橫在雪白的肌膚上。昔藍愣在那裏。幾秒後她趕緊站起來抓住葉子的肩問:“你說的是真的?到底怎麽回事!”
葉子被昔藍的慌張嚇了一跳,連忙回答:“是真的。說是花匠去行刺左傾薇的時候被少主撞見,為了救左傾薇,少主和她一起掉進了海裏。”
“花匠!這個蠢貨!”昔藍猛一拳捶向桌子,腦子裏急速思考。
葉子擔心地看向她,拿出絲帕輕輕擦掉畫歪的眉。她也不敢出聲,現在她是徹底慌了,要是少主死了,那麽這麽多人就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少主是他們大家的希望,他們都是依賴著少主生存。他們都是有著殘酷過往的人,根本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如果沒有少主的野心,他們根本不知道以後做什麽。
“不,我現在不能慌。”昔藍坐下喝了一口茶,“葉子,不要告訴下麵的人這個消息,我相信少主會平安歸來的。計劃照正常進行。”
“是。可,可是,如果少主沒有回來,那我們所做的一切”
昔藍歎了口氣,她實在不願想這個問題:“如果,如果真的那麽至少殺了左蕭,以報少主的知遇之恩!”
“是!”葉子堅定地應了聲,退下了。
就這樣待著心裏的不安是越來越多,昔藍換了身男裝,準備到各個地方查看手下做的怎麽樣。少主手下的人雖然不多,得力幹將就隻有自己和守馮和花匠三個,但個個絕對忠於少主。他們都是穆家的後人,從海王的株連九族中逃出,所以做事情都讓人很滿意。仇恨是他們的無窮動力。
從宗人府後門出來,昔藍寬慰地想著。她又想到那個花匠,皺起了眉頭。花匠雖然跟少主的時間也很久了,與他們見麵卻是最近。這個烏國無人不知的禍害毒娘子,不知為什麽願意跟從少主,少了烏國公主代替她成了烏妃。隻是這人太沒分寸,隻憑著自己的感情做事,自己早知道她遲早要出事,隻是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連累到少主。
穿過人聲鼎沸的集市,昔藍走到她最喜歡的桃花林。這裏很幹淨,粉色的花,棕色的樹幹,淺綠色的草地。每次心情煩躁地時候,她就到這裏來,想想那段最美好的日子,即使回憶到最後的時候是刻骨的痛,但就是那痛讓她堅持到現在。從一個天真的大家小姐變成吾歡樓的頭牌,一個蛇蠍美人。
這雙纖細的手上,沾染的血並不少啊。
“啊!!!”突然從上方傳來一聲慘叫。昔藍抬頭一望,一個人樣的黑色物體正要掉下來。她連忙閃到一邊。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啊!楊琳你在哪啊!”那人在空中驚恐地大叫,雙手雙腳亂揮舞著。
聽到楊琳這個名字昔藍覺得很奇怪,隻是那人這樣從高空落下,自己想救也難。她不想看見那人被摔的血肉模糊的屍體,惋惜地搖搖頭,還是離開了。
“彭!”那人摔落,昔藍就快走出桃花林。
“哎呦!”卻聽到有人呻吟。昔藍驚訝地轉過頭看,隻見那人摔的四仰八叉,卻沒有流太多的血,隻是似乎被摔斷了那根骨頭,躺在地上起不來。她走近一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樣子也算俊朗,眉宇間一抹清明。她發現他呃旁邊有一個奇怪地東西,看起來像油紙傘,材料卻完全不一樣,她見也沒見過。那個傘麵還有一隻粉色的大貓。
從短暫昏厥中醒來的那人動了一下,就又開始哎呦哎呦大叫,疼的直冒冷汗。昔藍蹲下查看了一遍,發現時他的腿骨斷了。真是幸運了,從那麽高掉下來竟然隻斷了左腿骨。想到這昔藍看看四周,這裏是平地啊,沒有山,他是從哪裏掉下來的。
“啊,啊,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顧不得想他從哪掉下來的了,先治療他的傷要緊。隨便折了一根樹枝,昔藍先簡單地替他包紮了一下,扶起他往藥店走去。
途中,那小夥勉強睜開了眼,看著昔藍的側臉問:“你是誰?我到地麵了?”
“是,你到地麵了。”真是個好笑的問題,昔藍想。
藥店裏,白胡子大夫正在替小夥接骨。幾聲慘叫後,大夫站起身,微笑著對昔藍說:“好了。這年輕人身體真不錯。似乎是練過武的啊。隻要修養些時間,這腿就會好了。”
昔藍拿毛巾擦掉他額頭上的汗,邊問大夫:“他的腿以後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不,不會。年輕人恢複能力強,隻是在修養的這段時間一定不能提重物,跑步或者什麽讓左腿負重的事,不然就很難說了。”
這時,小夥也漸漸從疼痛中清醒過來:“大夫,我要修養多久啊?”
“這種事不能急,要慢慢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呀,至少也要半年,最好休息個一年著。”大夫擼擼胡須說道。
“半年?一年?我又急事啊!”他激動地坐起身。
大夫皺眉:“什麽急事能比你的腿急,這可是關係到你的將來!公子,你就勸勸你的朋友吧。”說完走到另一邊替別的病人診斷了。
“你就聽大夫的吧。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好人做到底,昔藍這樣想。
他轉過頭:“你是誰?”
“你的恩人。”
他一聽雙眼立馬感激地看著她,握住昔藍的手上下搖:“對啊,你是我的大恩人啊。謝謝你,謝謝你!”
原本隻是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隨口這麽一說,哪想到他會這麽激動,昔藍對著他幹淨的雙眼有些受寵若驚。
“啊,對了。我叫寺天,請多多指教!”說著他放開她,帥氣地做了個軍禮。當然昔藍是不知道那個動作是叫什麽的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昔藍喚過小廝,給了定銀子讓他去雇馬車。
寺天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了。昔藍奇怪的看向他,有想起他離奇的出場,心裏有了戒備。
“其實呢,我是孤兒,沒有家。所以”寺天一副可憐的神情望向她。寺天沒有說謊,他是個孤兒,沒有家,隻是他是現代的孤兒。他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楊琳不一樣,他最討厭說謊,因為他的父親就是騙他會回來,卻把他丟在孤兒院門口。一開始他也怨恨,也自暴自棄,隻是後來長大了,懂事了,就明白自己並不是罪不幸的那一個,像他的小妹妹楊琳就比他不幸。他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做一個正義大俠。
“你來路不明,我不好將你往家裏帶啊。”她可不想替自己惹什麽麻煩回來,而且難道讓一個大小夥住青樓去療傷,太笑話了。
“是啊”寺天卻沒失望,反而理解的點點頭。點完才又想起自己的處境,再次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昔藍,“兄弟,我覺得不是壞人的,我用我的原則保證!”
昔藍是不相信保證這一套的,隻是看這個寺天的確不想是壞人。
“這”哈,昔藍你在想什麽?!什麽不是壞人,就算他是好人,他也會因為別的好來傷害自己,哪有純粹的好於壞呢?你還沒從那個人身上吸取教訓嗎?!
寺天奇怪地看著眼前的漂亮公子突然憤怒起來,看著自己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她的殺父仇人似的。他往後縮了縮,難道他說錯話了。
“不行!馬車已經給你過來了,你沒地方住就在馬車上住吧。”昔藍冷酷地說。
不明白怎麽態度轉的那麽快,不過在馬車上住這種事太嚇人了。萬一那馬一個不高興,把自己摔了下去,那自己的腿可就真的廢了。
“兄弟啊,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做好事會有好報的,你現在有什麽特別希望的嗎,也許做了這件好事,你的希望就實現了!”寺天像騙小孩一樣,期望地看向昔藍。
希望,自己的希望就是少主能早日回來。
“我給街邊乞丐一文錢也是做好事,而且一秒時間就夠了。”
“哎呀”寺天失望地低下頭,“其實我來這是來找我的妹妹的,我現在還不能死啊。我那個妹妹已經夠不幸的了,我答應要照顧好她的,我不能讓她再這邊受欺負!我要帶她回家的!”
“關我什麽事,你見不到你妹妹,是你自己無能的緣故。”昔藍無情地說,看著又低下幾分的後腦勺,她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你說的妹妹,是叫楊琳嗎?”
“是!你知道她?”寺天訝然又驚喜。
“看是哪個楊琳了。”
聽到昔藍這麽說,寺天從褲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那是他和楊琳在孤兒院分別那天拍的。昔藍接過,覺得太神奇了,是誰能把一個人畫的如此之像?不過她可以確定了,寺天的妹妹就是她所認識的楊琳。
“你放心,你的妹妹過的很好,如魚得水。”她將照片還給他。
寺天寶貝地將照片塞進口袋,笑著說:“也對,她那麽聰明,怎麽會過的不好。”
“既然你是楊琳的哥哥,我就讓你住我家吧。”楊琳的哥哥,真是有趣。
“真的啊,多謝多謝!真是沒想到,我來這裏救楊琳,卻反而被她的朋友救了,真是。”寺天拍拍自己的腦袋。
“說一句,她不死我朋友。我沒有朋友。”
“啊類?”
遠在另一邊的楊琳和陶夭不會想到,一個會改變他們命運的人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