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路花香,邁著疲憊的腳步七拐八拐的,我終於到了我的小院,看來這小姐愛清靜呢,挑了個幽靜的院落。進了院子,撲鼻而來的就是竹子的清香,花似乎沒有多少卻顯的幹淨多了。
我算著從陷入陰影到屋子的距離,知道我的小屋也不高,就兩層的大概,風是從頭頂吹來的,也就是說是個四合院了。我在心裏滿意的點點頭,在丫頭鳶鴛的攙扶下進了裏屋坐下。桌椅也是上好的檀香木做的,味道好聞的很。
“小姐,夫人怕您院裏的丫頭不伶俐,特地要我來伺候呢。現在我已經鋪好了被子,小姐不是喊累嗎,快去躺下歇息吧。”
鳶鴛的話說的我很不舒服,好似讓她來伺候我是多麽大的榮幸似的,那尖細的嗓音更是毫不客氣的衝著我大聲說話。怎麽,一個小小的丫頭都這麽囂張嗎?!
“難道你讓我渾身灰塵地上床睡覺嗎?!鳶鴛,你就是這麽伺候人的嗎!”我露出怒容來嗬斥。看來那“胭脂”姨娘也不是什麽好人,頂著個宰相夫人的名頭囂張慣了吧,連教出來的丫鬟也是一個德行。
“還不快去準備熱水!你們是怎麽伺候的,小心我讓夫人趕了你們出去!”鳶鴛不好於小姐頂嘴便將怒氣撒在了院裏小丫頭身上,抬高下巴斜眼看著她們。
“是是!!鳶鴛姑娘。”而小丫頭們怕她身後掌管丞相府內務的夫人,也就隻能敢怒不敢言。
“鳶鴛,沏茶。”
因為早上在管家那受了氣,正憤憤著又被派來伺候著瞎眼的小姐。鳶鴛實在不甘心,為什麽長的如此美貌的她要伺候別人,而這瞎了眼的,長相又普通性格更無趣的左傾薇卻是尊貴的左相小姐!她橫了一眼候著的小丫頭,語氣不禁囂張起來:“傻楞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沏啊!”茶字還未出口,鳶鴛隻覺臉頰旁一陣勁風,便被臂膀掄倒在地,臉頰生疼。
“小姐你!”
我轉了轉柔軟的手腕,心想她此時會是什麽表情,肯定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吧。我不在乎被人懷疑性情大變,重活於此又怎麽會讓一個丫鬟欺負!
“我什麽?你當這是哪裏?輪的到你呼來喝去!下人便要有小人的樣子,咋咋呼呼不如一條狗來的聽話!”我是笑著說的,一步一步走到她旁邊。如果不殺雞儆猴,這些個野猴子就要騎到獅大王的脖子上來了。
“這是服還是不服?”想必從驚愕轉為憤怒了吧。我蹲下身子,抬手撫上她瞪圓的眼,“怎的睜這麽大,你是要我捥下它嗎?”我調皮地滿臉疑惑狀,又在下一瞬冷笑道:“你叫我一聲小姐,那便我是主你是仆。既然主人賞你打了,還不表示謝意?”
鳶鴛渾身僵硬,覆在眼上的手雖輕柔卻另她心生恐怖,生怕它一個變勢真捥下她的雙眼:“謝小姐的賞。”
我滿意的起身,幸好這氣勢我還拿的出來,前世的那些電視劇不是白看的:“下去,告訴姨娘我累了這幾天就不去請安了。”
“是。”鴛鴛手腳並用爬起來,連忙跑了出去。
“小,小姐。茶。”外屋驚呆的小丫頭怯怯的出聲,望都不敢望如今她的小姐,我稍一愣後笑了:“放著吧,領我去洗浴。”
許是不習慣,沐浴睡下後枕著玉枕蓋著柔軟的錦被卻一直睡不熟,迷迷糊糊聽著打更人一遍遍路過,打更聲就像催眠曲,在我要清醒時又讓我睡去,睡去暖暖的陽光經過一夜的洗禮肯定更加光明吧,透過窗子照在我的眼皮上好暖和。屋外悉悉索索似乎有人在輕聲打掃,是媽咪嗎?
我睜開眼。
我睜開眼。
什麽也沒看到。眼淚瞬間崩潰,措不及防。我慌忙拿手去抹,整張臉便濕漉漉黏乎乎,卻扔有淚水溢滿淌下。我想,從空洞無神的眼眸中冒出淚水應該很恐怖吧。“沒事的,堅強些。”我很用力,很用力地吸了口氣,仰首不讓那眼淚流出,因為我不允許我的脆弱被他人發現!
用絲帕狠狠擦幹眼淚,啞聲喊道:“來人,替我更衣。”便有人推門進來,將一盆溫水放下後走到我身前為我更衣,我神態自若,舉止自然,就像一位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
從今天起,我就是左傾薇,左相左蕭的女兒!
日子似乎又和以前接上了軌道,在那些下人眼中。每天忙忙碌碌,一遍遍走過木質的廊,累了,就抬頭看看四方的天聞聞路旁的海棠香想想在家勞累的父母。時間不緊不慢的走著。
而對於我,時間過得太快,總在我回憶往事時飛速流逝,等我回神時月上柳梢頭。漸漸的我熟悉了臥室的格局,加之這身體的感覺殘餘我已能夠在房裏行走自如,不再磕磕碰碰。想想那時小伍也就是曾被鳶鴛嗬斥的小丫頭驚愕又緊張的驚呼,心裏就敲起警鍾,雖然仗著身體是真有些無恐但是我知道依舊很危險,我可不想被道士用火燒死。
午後,琴聲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像塞外悠遠的天空,沉澱著清澄的光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穀的幽蘭,高古之音仿佛禦風在那彩雲之際。
因為得知我難以入睡,爹便遣了良誠為我演奏古箏。輕音樂很又神韻,我便昏昏欲睡,卻總在他見我睡熟停下琴聲時再次轉醒。隻是我並不睜眼,聽著他悄聲離去,全程沒說過一句話。他因為什麽而緘默呢?我曾這麽疑惑過。不的而知時我腦海裏就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一隻雄獅隱在草叢中,摒了氣息收了獠牙卻豎起鼻子漆黑雙眼緊盯獵物,伺機而動。
我想,左小姐是和他發生過什麽事吧,要不然這具身體不會對他如此敏感,那麽,又會是什麽事呢?我不覺蹙眉,不知該怎麽擺脫這身體的感覺,還是,我該接受?
日頭似乎偏了,暖意一點點消退,於是我睜開眼叫道:“小伍,晚膳後去良大夫那拿些創傷藥。”
靜立在一旁的小丫頭一驚,急忙問道:“小姐可有哪裏受傷了,剛才良大夫在時為何不說”似乎察覺自己失言,連忙住了口。我卻知道她仍等著我回答,她擔心著她的小姐。
“一時忘了,別瞎猜,隻是備著。小伍,你是這的大丫頭沉穩些。”
小伍看著笑的和善的小姐,又想起幾天前,那個凶狠的小姐,難以捉摸,隻得小心應一聲:“小伍知道了。”小姐是長大了嗎?就像娘曾說過的,人到了一個時候便會長大,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又想起幾天前的意外,便想那怎麽可能是自然而然的呢?即使磨難使人成長,讓人能獨立成活。
察覺到過於熾熱的視線,我抬頭望去,便聽見小丫頭有些慌亂的告退:“呃,啊!小姐我去吩咐晚膳!”腳步聲也有些亂呢。
晚風習習,鳥雀歸巢,嘰嘰喳喳聲漸漸遠去。古代的空氣真的很清新,風吹過肌膚時冰冰涼涼的感覺,花香也被帶了過來,濃鬱一陣,清甜一陣。
我美麗的小院,即使我看不見,但是我可以憑借想象、前世所見到的加以描繪。小院的東麵是一片翠綠的竹林,排排修竹,美如幾百個婆娑多姿的舞蹈演員。西麵是高高的牆,爬上牆頭能一覽整個相府的美景,大門外種著名貴的臘梅,時節還早它們隻是伸枝挺立著。北麵則是小人們的住處,隻是如今借著安靜修養之名我隻留了小伍一人。南麵便是我的臥室,後麵也有竹林,隻是那的竹子修直挺拔,好似當年山頭的哨兵。我要將它們牢記於心,在此處住了十七年的左小姐是定能來去自如的。
要偷偷熟悉這裏就要避開小伍,這個小丫頭雖然大大咧咧毫無心機但該有的警覺懷疑總是有的。偷偷摸摸之事自然要在夜黑時進行,又難免會有響動,我該怎麽做?不如
吃過晚膳,我絞盡腦汁想了各種理由,讓小伍跑上跑下,跑來又跑去,直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我歉意的拉她坐下,給她一杯濃濃的保證綠色的牛奶。小伍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引起的風我都感覺到了。
“小伍你別拒絕呀。哪,我是小姐,我讓你喝下你敢不喝!”我佯裝惱怒,豎起眉瞪向她。疲憊後再喝上一杯濃牛奶小伍肯定會睡的很熟,到時隻要我注意別弄出大響動就沒什麽關係了。
小伍無奈,也明白小姐對自己好:“小伍喝就是了,小姐別生氣。”說完捧起杯子快快喝下,喝完了又有些後悔,這牛奶可不是她能喝的到的,那樣一大杯猛地喝下去味道都沒嚐到呢,唉。
“天不早了,小姐可要睡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