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崩潰
於揚坐在臥室的床上，手持著畫板，素描出冷若塵的容貌，以淡笑的模樣進行特寫。忽然聽到門響，別頭看到母親踱步走了進來，輕閉上了門。
於揚的母親名叫方倩，約三十餘歲，在於揚親生母親因病去世後，於前幾年嫁入了這裏。方倩留著紅色的波浪卷發，身著棉質的睡衣坐在了於揚身旁，伸手撫摸著他的脊背。
微閉雙眸，於揚吻住了她的雙唇。
揚起一抹微笑，方倩在耳邊輕聲的說道，“今晚你爸爸又不回家。”
“是嘛。”於揚仍舊在作著畫。
“這就是你和媽媽說的那個女朋友嗎？”方倩溫柔的說，“蠻漂亮的。”隨後拿掉了於揚手中的畫，輕撫著他的脖頸，“今晚又隻剩我們娘倆了。”
“那老太婆還在呢。”撇眼望著方倩，“知道這幾天我為什麽沒有去學校嗎？”
“當然是想陪媽媽唄。”方倩媚笑道。
“哈～”於揚嗤笑一聲，隨後黯下神色冷言道，“我們倆的事學校已經傳遍了，周圍的鄰居也都知道，是你傳出去的吧。”
驚愕的望著於揚，方倩很是驚訝，“怎麽可能，你要相信媽媽，媽媽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況且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怎麽沒好處？”此時的於揚已有些慍怒，“把流言傳播出去，讓我爸顏麵掃地，外以離婚作為要挾，然後你就能分割財產，不是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方倩擺手解釋道，“一定是那個老太婆！前幾天我們的事可能被她發現了，對，一定是她做的！”
“嘁～”於揚很是不屑，“一個和兒子上床的女人根本就不能信任，你說是她做的？媽的她剛來沒幾天誰也不認識她和誰說去？！”
“揚揚，你要相信媽媽。”方倩哽咽著喉嚨，撇眼看到畫上的冷若塵，“是她，一定是她傳出去的！”
“滾蛋！我從來沒和她說過，她怎麽可能傳出去！你就別掩飾了！”
嘴角咧開一抹微弧，於揚臥室窗對麵的公寓樓頂處，一台望遠鏡在觀察著，而他正是淩決。將望遠鏡遞給一旁的冷若塵，淩決笑道，“這家人真是夠了，兒子亂倫著母親，老爹猥褻著學生，年輕的媽媽則欺負著老人，還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麽人和什麽人在一起。”
冷若塵身著黑色的裹臀裙，飾著黑色的眼影與慘白的妝容，襯托出哥特的視覺。高處的寒冷使她不得不緊抱雙臂，微皺著眉頭，拒絕了淩決手中的望遠鏡。
“等著吧，一會兒就出事。”淩決仍舊揚著笑容，隨後繼續觀望著，看到於揚推開了方倩走出了臥室，而臥室內的方倩則捂著臉痛哭著，不大一會兒一位約七十餘歲的老人踱步走了進來，看到痛哭的方倩怔怔了會兒，接著好像問她了什麽。突然方倩起身扇了老人一巴掌，發泄般拿著畫板拍打著，於揚經過臥室也僅僅撇了一眼，若沒看到般離開了家。
放下望遠鏡，淩決拍了拍身旁的冷若塵，“走吧，接下來是表演時間。”說著淩決拿過冷若塵的手機，同一起下著樓，稍過半會兒，便看到於揚打來了電話，揚起笑容，淩決接通了，“喂，你找誰？”
另一邊的於揚同樣也下著樓梯，聽到是陌生人的聲音，不覺微皺起眉頭，“我找葉羽，你是誰？”
“葉羽？誰啊，我不認識，你打錯了吧。”淩決揚笑一聲。
“別他媽裝了，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葉羽的男友吧！”
“你這人真有意思，我……”行走於樓梯內，淩決呼吸戛然而止，接著手指在手機處不停的敲打，隨後關掉了手機，將卡拔出折斷了。而冷若塵見淩決的舉動並沒有顯得很異常，好像已經知道要怎樣做一般，可神情之中，還是留有許些悲傷。
將手機還給葉羽，淩決平靜的麵容沒有一絲動蕩，“怎麽，心軟了？”
別過頭，冷若塵從背包內拿出那頂長發假發，冷言道，“沒有。”
“哈～希望是這樣。”
刺耳的聲音使自己放下了手機，於揚凝著眉看到屏幕顯示已經掛斷，再撥打的時候卻是關機的聲音，唾罵了幾句，於揚異常的憤怒。
剛出樓門，於揚便看到對麵樓裏走出來一對情侶，而看女子的衣著相貌，與冷若塵幾近相仿，接著喊著葉羽，待當女子回眸時，雖她濃妝豔抹，可還是能夠分辨得清。隨後於揚便朝葉羽跑來，不想那男子卻拉著女子朝小區外的遊園跑去。
冬日的街道空無一人，寂冷的寒風吹拂於臉龐，令人不適，看著他們逃入遊園中，於揚的心中竟竄起一股怒火。
踱步行走於遊園的小道中，僅有三人寬，而兩旁的密集的竹林雖已落葉，可仍舊阻擋著視線。月光被烏雲所遮蔽，黑色的天空與黑色的遊園似乎並沒有太大區別。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經過，猛然回頭，於揚看到一位身著黑色裹臀裙的女子閃過視線，接著回身追了過去，但他卻消失於視線內，不知去往了哪裏。
耳邊似是有嬉笑聲，於揚回身又看到一位身著裹臀裙的女子朝遊園深處走去，不禁抓住了。
“你幹嘛！”
女子驚叫一聲，而於揚這也才看到是陌生女子的麵容，與在樓下所見冷若塵時一般，飾著哥特妝容，哽了哽喉嚨，於揚忙說聲對不起，隨後繼續朝前走去。
路過一石椅處時，看到另一位女子翹腿抽著煙，抬目望著經過的於揚，同樣的妝容，同樣的長發，同樣的衣著，卻是另一張陌生的臉。
嬉笑聲似乎越來越強烈，這次清晰的能夠感到是遊園深處傳來的，於揚垂下頭不禁加快了腳步。
待到遊園中心的時候，於揚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遊園的中心是一片圓形場地，中間為一棵粗壯的槐樹，被環形石椅所圍繞，而椅子處，則有約十位女子坐在一起說笑著，她們都是黑色的長發，黑色的裹臀裙，每個人擁有不同的麵孔，卻是同樣的妝容，若鬼魅般發生陣陣笑聲。周圍則被柳樹所籠罩，在暗夜下，似乎找不到出口的存在，而腳下的灰色大理石地板映襯著微弱的月光，突現出幾分詭異的氣氛。
一旁站立著一位西裝革麵的男子，他手持著煙，咧開笑容，自信的模樣惹人厭煩，而他正是淩決。撇眼看到站立的於揚，隨後踱步走來，友好的問說，“請問，您是找姓葉的小姐嗎？”
哽咽著喉嚨，於揚擦了擦臉頰處的冷汗點了點頭。
手臂輕搭在於揚的肩處，淩決指著女子們說，“這是葉妮，這是葉江，這是葉遙，還有葉墜，葉落，葉深，葉淵。”微皺起眉頭，淩決望著於揚，“您找哪一位？”
女子們的目光全都止向於揚，而於揚的身子不禁顫顫發抖，支吾的回答說，“我，我找葉羽。”
“葉羽？”淩決顯得很是疑惑，頓了頓，忽然拍手說道，“啊，對！想起來了，葉羽！”
別頭望著淩決，於揚咧開一抹欣喜的笑容。
“不過……”淩決長歎口氣，“她早在前兩年死了，和一名叫於揚的人在夜市喝完酒後，被他強奸了，後來葉羽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直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人，你認識他嗎？”
“哈哈哈～”於揚幹笑了兩聲，“你，你開玩笑吧，這怎麽可能，我前段時間才和她見麵，你，你就別開玩笑了……”
淩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也是，也許是重名呢。”嗤了口氣，淩決還是不相信，拍了拍於揚說道，“不過應該不可能，要不你給你朋友打個電話，看到底有沒有這個人，你朋友一定知道她是誰吧。”淩決說著伸進於揚的口袋內，拿出手機遞給了於揚。
“啊哈哈～也對，也對。”接過手機，於揚翻開聯係人，神色已有些恍惚，給一名叫周正的人打過去電話。嘟嘟的聲音在耳邊剛響起，便突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響，抬目望去，看到椅子處的一位女子拿出了手機，接通後，女子的聲音竟從於揚的電話裏傳了出來。
“嚇！”忙掛掉電話，於揚怔怔的望著同在掛電話的女子，不知為何朋友的電話號碼會傳到女子那裏。
“你怎麽給我家人打過去了？你再試試。”淩決依舊咧著笑容。
坐在邊角的一位女子微垂著頭，而她正是冷若塵，喃喃的自語道，“沒用的，前幾天見麵的時候就已經將卡號換了。”
於揚試著又打了幾個電話，可無一例外，接通的都是麵前這些女子。
徜徉間，於揚竟認為此刻處於夢境之中，思想與行為得不到自身的控製。而麵前的女子們則如剛剛般發出陣陣笑聲，身旁的淩決仍舊冷顏冰眸，貼近自己的麵頰，指著屏幕處的一個聯係人說道，“好像還有一個沒打，你再試試。”
聯係人備注顯示的名稱是“路小雨”，於揚微皺起眉頭，不知她究竟是誰，為何會突然出現。哽咽著喉嚨，於揚按下了撥通鍵，抬眼警惕的望著麵前的女子們，生怕會她們有誰會接通，嘟嘟聲響了一會兒，沒能看到自己不願看到的情景，於揚如釋負重般朝淩決咧開笑容，“哈哈哈～應，應該就是她……”
“喂？”
“你瞧，你瞧，不是她們。”於揚顯得異常興奮。
淩決也咧開笑容，隨之又化為一抹哀怨，輕聲道，“那她是葉羽嗎？”
“喂，是葉羽嗎？”於揚將手機置於耳邊，忙問道。
“葉羽？”另一邊，小雨坐在家中看著電視，對這陌生電話感到不解，但下意識覺得是騷擾電話，不過隨之又覺得是淩決搗的鬼，畢竟葉羽這個名字對自己來說還是很熟悉的，隨後冷言道，“我是路小雨，不是葉羽。”說罷，小雨便掛掉了電話。
手臂耷拉在於揚的肩膀處，淩決望著恍惚的於揚，說，“是不是路小雨就是葉羽，隻是你記錯了名字？”
“不，不會的，她就是叫葉羽。”微垂著頭，於揚似是無法接受現在的一切。
“那她家在哪兒？”
“不知道。”於揚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她年齡是多少？”
“不知道。”
“工作單位呢？”
“不知道。”
“長發短發？”
“短發！是短發！”猛然抬頭，於揚吼道。
“哦，這樣啊。”淩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指著麵前的女子們，“那你再看看，現在有你認識的人嗎？”
抬目望去，於揚看到那些女子竟全部扯下了長發，各色迥異的發色也呈現於眼前，無法分辨誰是誰。
拍了拍於揚，淩決接著說道，“你第一次見葉羽是在學校見的吧。”
瞪望著淩決，於揚驚愕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兄弟，你聽我說啊，看我分析的對不對。”咧開一抹鬼魅般的笑容，“你們正式見麵的時候是她作著模特，然後下雨天的時候你給了她雨傘，之後還給你的時候也就開始與你接觸了，但模特的工作卻沒有再做，對嗎？”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於揚的神經似乎備受壓迫。
“之後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裏，她總是忽隱忽現，有時會突然消失一個月，有時卻每天都能見麵，你對她一無所知，她卻對你了如指掌。”淩決輕拍著於揚的肩膀，“那麽，是否可以認為，葉羽隻是你臆想出來的？僅僅是你為了逃避病態的家庭？”
“不，不可能。”於揚大喘著粗氣，仍舊無法相信。
“那為什麽她在與你接觸後就不做模特這個工作？難道僅僅是為接觸你嗎？”淩決幹笑兩聲，“哈哈哈～別逗了，素未謀麵的你們怎麽可能會發展成情侶關係，她現在消失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所認識的葉羽，不過是幻想出來的一個人物，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撇眼望向幾近崩潰的於揚，淩決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黑白照片，呈現在於揚麵前，而照片中，則是一具女屍躺在沙發處，身上沾滿了血漬，一旁則放置著一把染血的彈簧刀，“這就是葉羽，她早已不在人世，你所認識的葉羽，不過是被恐懼占據了頭腦，其實你一直以來所接觸的，是路小雨，隻是將她幻化成你所理想的模樣，不是嗎？”淩決說著拍了拍於揚的口袋，而於揚也感到有異物，待拿出後，竟是一把彈簧刀，與照片中的刀為一致。
“你瞧，刀一直在你的口袋裏。”淩決溫柔的說。
“你到底是誰？”於揚強挺著笑容，可淚水已充盈於眼眶。
“我？”淩決伸手輕捏著於揚的喉嚨，“我就是葉羽的男友。”
突然於揚轉身朝遊園外跑去，撕裂的吼聲驚徹了整片天空，而淩決依舊站在原地，肆意的笑聲若鬼魅般令人生畏。
朝女子們拍了拍手，淩決喊道，“收工了。”說罷，女子們朝都起身朝外走去，唯留冷若塵一人還坐在椅子處。踱步走上前去，淩決將還戴在頭上的假發取掉，“葉羽這個人往後就不存在了，做回你自己吧。”
冰冷的眼眸止向淩決，冷若塵平靜的問道，“是都不存在了嗎？”
“哈～”淩決淡笑一聲，“你還真是……”
瘋跑回家中，於揚手拿著鑰匙開著門，可顫抖的雙手怎麽也不聽使喚，猛拍著門叫喊著，但卻無人回應。擦了擦臉頰處的冷汗，於揚極力克製著情緒，待當門響的那一刻，浮現出欣喜的笑容，可開門後，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奶奶躺在血泊之中，一旁的方倩手持著煙灰缸跪於地麵，失色的雙眸沒有焦距的回頭望向於揚，惶恐的神情中，已被絕望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