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撕裂
深歎口氣,蘇沐冰繼續說道,“當你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輸了,因為無論結果如何,你都不會從中得到什麽,隻會讓原本脆弱的關係變得更微妙,你要做的不是舍棄,而是挽留。”
蕭斕走進病房,將冷若塵給她的銀行卡遞給了沈易言,並說了剛剛所發生的事情,而沈易言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勾出一抹微笑,喃喃的自語道,“看來這是真的啊。”
“啊?什麽?”
“沒什麽。”沈易言擺了擺手,隨後又問,“剛你匆忙忙去哪兒了?”
“呃……”蕭斕輕咬了咬嘴唇,顯得有些緊張,回想起剛剛二哥給他打電話見麵的情景,沒想和沈易言說實情,便撒謊道,“嗯……和一個朋友見了一麵。”
“哦。”沈易言應了一聲,對此並沒有懷疑。
蘇沐冰走後,冷若塵坐在公交車站牌旁的休息椅上,托著腦想回著他所說的話,貌似事情就是這樣,無論結果是什麽,自己都不會為此感到開心,就像是自己給自己下的一個坑,在淩決的言語下跳入其中。
但,好像又很違和,仔細回想在病房內的情景,仍舊覺得氣餒。
直至看到遠處的公交車駛來時,冷若塵才下意識告誡自己——接下來就看沈易言會怎樣做吧。
蘇沐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忽然接到淩決打來的電話,接通後,淩決直接說道,“沈易言表現的怎麽樣?”
聽了淩決的話,蘇沐冰心中忽然湧出一股怒火,“你覺得你這樣做真的好嗎?傷害別人到底能得到什麽?”
“事情還沒完,我隻是讓你目睹整個事件來了解自己,等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就不會對我說出傷害這個詞了。”頓了頓,淩決平靜的說,“至於還能得到什麽,就看你自己的體會。”
淩決坐沙發處,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蘇沐冰忙說,“你怎麽會知道蕭斕的事情?”
咬了咬舌頭,淩決輕笑一聲,“有些事情很講究緣分,我並沒有和蕭斕正式見過麵,但張明軒倒是見過好幾次,而且,他也將許多事情告訴了我,當然我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有什麽價值,隻是覺得很有趣罷了。”別頭望向身旁吃零食的香雪,淩決掛掉了電話。
忽然沒有了聲音,蘇沐冰怔怔的放下手機,抬頭仰望黑色的天空。
夏日的熱情似乎並不受夜晚的影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燥熱,胸口間,也恍若此刻的周圍,煩惑悶熱。隨即一股冷風呼嘯而過,掠過身前,寒毛卓立,回頭望向街道,不知何時行人失去了蹤影,而悵惘間,認為陌都隻剩自己孤身一人。
加快了腳步,直覺告訴蘇沐冰會有一場雷陣雨降臨,可剛走沒幾步,被烏雲遮蔽的天空似乎已經按耐不住,過分的大雨狂暴襲擊,路邊的梧桐也被怒風搖墜了枝葉。瘋跑進一家打烊的商鋪簷下想要躲避這場大雨,可傾斜的雨水卻還是摔在了潔淨的衣服上,化為一圈深深的印記。
冷若塵坐在公交車後排的椅子上,側目望向暴雨中的城市,很多人都倉皇逃在街邊的商鋪門前,抬頭又望向天空,不覺露出鄙夷的神情。而在昏暗的光線下,冷若塵竟會有一種整個城市都是壞人的感覺,包括車廂內的小孩老人以及司機,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加害自己。可在下一秒就被這種荒謬的想法給逗笑了,嗤笑一聲,伸出手指在沾滿霧氣的車窗上,畫下了幾個圓圈。
仍舊坐在沙發處,淩決別頭望向窗外,手裏拿著一張照片,而照片誕生的時間似乎距現在已有很長的時間,邊角黯作發黃,表麵的薄膜凸起許些氣泡。照片中是一位沙宣發女子背身走在火車軌道處,而強烈的日光拉長了她的身影,女子貌似就是葉羽。
翻過照片的背麵,落有一行黑色的藝術體字,“我朝向了陽光,黑暗卻留在了身後。”
也許是這場雨來的不是時候,讓原本的喜歡變為討厭,渾身濕透,粘黏著很不舒服。環視周圍,那些翠綠的草坪和繁茂的梧桐,似乎被雨所克製,在昏噩的天空下,散發出壓抑的氣息,讓人不覺生畏。而一股突來的孤獨感也湧入心間,無理由的想要落淚,可卻不知被誰堵住了淚腺。
當漸漸習慣嘈雜的雨聲時,天空,竟靜止了。
望著天空,蘇沐冰嗤笑一聲。
將照片收起,淩決繼續看著電視,看了會兒發覺有些睡意,便揉了揉雙眼起身走向臥室,打開床頭櫃。櫃子共兩張,分別在床頭的左右兩側,又分兩層,淩決翻開底下的抽屜,裏麵盛放著一個盒子。打開後,有兩張照片,一張照片是小雨的背影,走在一條綠茵道中,而另一張,則是冷若塵,也就是初次遇見她時,行走在雨中的模樣。除了照片還有一本黑色的筆記本,似乎是葉羽的筆記,隨即躺在床上仔細翻閱。
直至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響,淩決才將筆記收起,安置好後,便走出客廳,看到是冷若塵回來了。隨即坐在門處的獨立沙發上,沒由來的問說,“淩霄姐還沒回來嗎?”
“沒有。”
香雪望著冷若塵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隨後放下手中的零食,便上了樓,而待聽到閉門聲後,冷若塵頓了頓說道,“沈易言確實讓我失望了。”
“預料的結局,沒有意外。”淩決平靜的回答說。
輕咬了咬手指,冷若塵又說,“雖然我輸了,但我並不覺得會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他,可能……以後會發生一些事情,會讓我和他的關係好轉。”
冷笑一聲,淩決嘴角撇出一勾微弧,“別那麽天真好嗎。”
微垂著頭冷若塵沒有言語。
“原先常常易言易言的叫,現在卻叫起了全名。”身子傾靠,“香雪走後你馬上和我說這件事情,看得出你很想讓我知道結果,足以證明你的內心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接著又說了一些挽回他的話,其實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哈~”冷若塵尷尬的笑了笑,“你還真是……”
淩決沒有回答冷若塵的話,冷下了臉,手指緊扣,“這件事中,你覺得你感受到了什麽?”
微垂下頭,冷若塵陷入了沉默。
“悲傷,失望。”
淩決鎖著眉頭,看起來格外的認真。
“憤怒。”
“還有呢?”
手指不自覺得撫捋著頭發,努力回想病房的情景,感受當時的感受,冥思了好一會兒,冷若塵搖了搖頭,“沒有了,應該就是這些。”
喉嚨強烈的哽咽一番,淩決壓著聲音小心的問道,“難道……沒有感受到快感嗎?”
訝異的望著淩決,冷若塵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就是那種……”淩決雙手比劃,似乎不知改怎麽形容,“怎麽說……就是這件事是你一手策劃的,好像……好像他們就是真實的演員,你是導演,真實的情緒,真實的事件,真實的感受,如同一場精彩的電影,可以淋漓盡致的支配這些情緒,過程的經曆,也會讓事後的你回味無窮,同樣也可以為以後作出了一枚警鍾,一切都是預料到的,但一切又是那麽新穎,即使這種感受經過無數次,可每次能夠使我們更加深刻。”
淩決望著麵前的冷若塵,似乎很期待她會回答出所期望的答案。可冷若塵怔怔的麵容在僵持幾秒後,化為一抹無奈的微笑,“抱歉,你說的,我感受不到。”隨後便將茶幾上的零食袋裝進袋子內,接著踱步走出了屋外。
走到小巷外不遠的處垃圾池前,將手中的垃圾扔掉後,冷若塵側頭望向一旁的遊園。
雨過的空氣格外清晰,掠過的微風同樣泛著微涼,落入鼻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穿梭於血液之中。回想剛剛淩決所說的話,再試探的進入醫院時的情景,好像,真的發掘到了一絲歡喜,或有或無,縹緲虛影,似乎,這是從未體驗過得一種感覺。
可隨即飄蕩過來的熏臭味,就讓冷若塵吞哽作嘔。
病房內,護士正給沈易言換著點滴,蕭斕坐在一旁,托著腦袋望著沈易言,眼眸之中,似是蘊含著哀傷。
待護士走後,蕭斕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隨即哽咽的說道,“出院後,我們換一個住處吧,我不想在那裏待了。”
沈易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好。”
揉了揉略顯疲憊的雙眼,蕭斕似乎還有些話難以啟齒,但也沒再說什麽。
稍沉默了會兒,沈易言從枕頭下拿出冷若塵轉交給他的卡,不覺揚起微笑,“真是意外,還真沒想到若塵會有這麽大的轉變,她二叔也是,早這樣做不就沒這樣的事了嗎。”
“你一個人在說什麽啊?”
側頭望向窗外,沈易言好像看到了往後的日子,咧開微笑,和蕭斕訴說著冷若塵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