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危機
澈的天空很容易使我們充滿自信,而汙穢的角落則很容易使靈魂變得灰暗,令我們很難麵向陽光。
不過值得慶幸是,我們所生活的環境始終在不斷變化。
那麽,我們的立場究竟是處於黎明時分,還是黃昏之際?
來到醫院,冷若塵透過病房門的窗看到沈易言臥坐在床上,而一旁的蕭斕拿著勺子喂著碗中的粥,沈易言笑逐顏開,臉上充滿淡淡的愉悅。
好幾天沒有見麵,現在卻如若見陌生人一般令人不適。
但已經走到了這裏,逃跑不如去麵對,也許這是讓彼此看清雙方的機會。
輕咬了咬手指,冷若塵推門走進了病房。
“若塵。”沈易言見冷若塵進來,仰頭朝冷若塵擺了擺還插著輸液管的手。
蕭斕沒有回頭,仍舊端著手中的粥喂著沈易言。
病房內共兩張床位,另一張空著,而環視了遍周圍,隻看到寥寥的一箱盒裝奶和一袋蘋果,沒能見沈易言的父母,不知情況是否和心裏對照般相似。
“這是怎麽了?怎麽傷的這麽重?”微皺起眉頭,冷若塵看到沈易言身上遍滿淤青腫塊。
勉強揚起笑容,沈易言回答說,“和家裏鬧了點矛盾。”隨後指了指蕭斕說,“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蕭斕。”接著又對蕭斕說,“這是我同學,冷若塵。”
蕭斕與冷若塵相視一笑,便將手中的碗放置在了一旁,拿起紙巾擦拭著沈易言的嘴角,而過分的親昵也使得冷若塵側目望向別處。
本想再問問沈易言的病情,可看到他們低聲聊著天,冷若塵竟有要離開這裏的心思,也許是感覺自己的出現多餘吧,打擾了兩人的世界。
依舊站在原地,靜默了大約三分鍾,而沈易言也沒有再和自己說話。深呼口氣,冷若塵顯得有些尷尬,“呃……那個,易言,我就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嗯,你去吧。”沈易言頭也沒回,擺了擺手敷衍的說道。
剛出病房門,便聽到蕭斕的聲音——
“探望病人怎麽東西也不拿?”
“沒辦法,她是個窮鬼。”
“窮鬼?呃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仰目,微笑,試著讓淚水回流,待前方出現陌生人時,垂頭忙離開了這裏。
托著陽台望向窗外,小雨回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事,貌似因為自己改變的原因,好像同學們之間都對自己產生小小的鄙夷。也許是太過敏感的原因吧,總覺得現在和初遇淩決時那般,無人靠近,也無人反駁,不經意的避開自己。
不過這些也都顯得無足輕重,也不會去在意那些渺小的目光,而現在的自己也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傷害郭宣菲。
淩決說自己是個不予感恩的惡人,可回顧記憶的影片,無論從開始還是到現在,自己從未做過對不起郭宣菲的事情,倒是郭宣菲,在蘇沐冰到來之後,便將這段感情變質,不允許自己出現於他們的世界。從那次被同學扔書時,就已經對這段感情不再抱有幻想。而這些天郭宣菲更是變本加厲的傷害自己,像當初與自己傾訴張穎一般,和他人訴說著自己以前各種各樣的糗事。
倒也無所謂,言語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種低智商的發泄方式罷了。
況且嫉妒一直是她的弱點,隻要稍加利用,就能使她變得瘋狂。
忽然一隻飛蛾撞在了玻璃窗上,跌落於小雨的麵前,撲騰著翅膀,像是暈厥一般。揚起一抹微笑,小雨輕捏起飛蛾,微弱的粘滑感令自己有種惡心的衝動,而附著於指尖上的粉塵,也激起了輕蔑的憤怒。手指輕拽,將飛蛾的翅膀撕裂,隨後若戰利品般舉於燈光下,觀察它的紋路,它的疼痛。
很多人自詡為天使,以為能夠遨遊天空,卻不知自己隻是隻幼小的飛蛾,僅僅徘徊於灼熱的燈光下就已萬分滿足。
視野取決於高度,而不會自我反省的你永遠無法察覺到自身的目光短淺。
你的世界出現了危機,卻撕裂我的靈魂以求得安慰,你以為我會為此瘋狂,但我不過是將這道傷口當作一抹微笑,你卻自以為是的認作謙讓。
“姐,你真是太好了,還請我吃飯。”坐在副駕駛位上,成偉咧開笑容,對一旁的淩霄說道。
“別客氣,又沒什麽。”淩霄手握著方向盤,隨後問說,“今年多大了啊?”
“十五歲。”
“哦。”淩霄應了一聲,接著開玩笑的說,“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是不很多都有小女朋友啊。”
“還好吧,班裏有一些。”
“那你呢?”別頭望向成偉,“沒有女朋友嗎?”
成偉搖了搖頭。
“那肯定有喜歡的人吧。”淩霄揚起笑容,輕笑兩聲。
臉頰泛起紅暈,成偉害羞的點了點頭,“你還見過呢。”
“真的嗎?是誰啊?”淩霄饒有興趣的問道。
車子在路口邊停下,也到了成偉的家,而成偉怔怔的望著淩霄,遲遲沒有言語。
“怎麽了?”淩霄微皺起眉頭,“一直看著老師……”
忽然成偉起身吻了淩霄,隨即忙開門下了車,而淩霄也被突來的濕熱驚住了,別頭望向車窗外,看到成偉背著手麵向自己,洋溢著笑容,接著回身跑進了樓。
是否自己不經意的舉動讓這孩子誤會了什麽?
哽了哽喉嚨,淩霄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冷若塵坐二樓客廳的椅子處,思緒著在醫院內所發生的事。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無論多麽深固,都很容易被一段新的感情熄滅,更不要說之前就已經有過裂縫了。”
別頭,冷若塵看到淩決走上了樓梯,麵露笑容,故作嘲諷的說道。
輕咬了咬手指,冷若塵沒有言語。
“想好了嗎?我這方法一定可行的。”說著淩決走到冷若塵跟前,隨後從口袋內拿出一張銀行卡放置在桌前,“無非就是兩種狀況,要麽離開,要麽繼續和以前一樣,無論那種結果對於你來說都可以,就看你怎麽想了。”
微皺起眉頭,冷若塵似乎有些猶豫,頓了頓,有些難堪的說道,“這豈不是釣魚測試吧。”
“釣魚又怎樣。”淩決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真實的人根本不會受這種測試的影響。”伸手捋起冷若塵的一縷發絲,揚起淺淡的笑容,“東西就在你這兒,做不做看你的選擇,我很隨和的。”說罷,淩決便走下樓去。
坐在沙發處看了會兒電視,便見淩霄走了進來,而淩決看她煩惑的樣子,也大概猜出了什麽,問說,“怎麽,又和雲冪吵架了嗎?”
搖了搖頭,淩霄似是心神不寧,將外衣搭在玄關的衣架處,便準備朝臥室走去。
“是因為成偉那個小孩吧。”淩決提高了聲調。
而淩霄聽到淩決的話,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淩決,瞪大的眼睛,“你怎麽知道,是不是搗的鬼?”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淩決大肆笑了兩聲,隨後起身緩步走到淩霄身邊,平靜的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別被你肮髒的憐憫心所控製,要不是你過分的關心那窮孩子,他能做出這種事?”
“你跟蹤我?”淩霄慍怒的吼道。
“哈哈哈哈,你什麽都藏不住,一切都寫在你臉上,我還用得著跟蹤?”隨即淩決輕聲在淩霄耳邊說道,“現在割斷還來得及,別讓你那憐憫心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不然,後果可是很嚴重的。”說罷,淩決便回去了臥室。
醫院內,沈易言望向一旁睡著的蕭斕,不禁伸手捋順她額前淩亂的發絲。別頭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貌似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星星了。
深歎口氣,沈易言從今早父母的怒罵中,得知父親不久前被工廠辭退,原因是因為經濟不景氣,而老一批的工人自然會成為裁員的對象。父親沒了工作,這個家自然也就沒有經濟來源,所以那晚發現自己偷錢時,才會發那麽大火吧。
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壓力,得為這個家做點什麽,不想對父親揚言說要打工賺錢時,父親隻留下一句話便走了,“我不管你去做什麽,別再往這個家待下去了,我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你拿了,如果你還有一點孝心的話,那就給我滾出去,混出個人樣回來。”
父親說的沒錯,自己不應該再給他們增添負擔,也許顧好自己,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釋放壓力的最好方式,至少在這之前,應該把那筆昂貴的住院費還給他們。
忽然蕭斕醒來,見沈易言還沒有睡,便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搖了搖頭,沈易言輕撫蕭斕的臉頰,溫柔的說道,“我想好了,等出院後,我們一起去租個房子,你就在家,我出去外麵找個好點的工作,就這樣我們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聽到這句話,蕭斕怔怔的望著沈易言,好似曾幾何時,某個人也對自己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揚起笑容,蕭斕傾身擁抱了沈易言。
“謝謝,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