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醫生
閉著的窗簾阻擋了外麵的光線,使得整個房間充滿灰暗之息。門旁擺放著一張布質組裝衣櫃,從壞掉的櫃門可以看到裏麵淩亂的衣服,床鋪臨靠窗,另一側則是張常見的方桌,放置著書籍。成偉趴在床上,捧著手機,而屏幕內竟是淩霄的照片,行走在街市中。
“淩霄姐~”揚起微笑,成偉張開雙唇吻了上去。
啪!
突然房門被打開,成偉下意識的將手機塞進枕頭下,回頭看到母親站在門口,她麵容憔悴,黑眼圈也凸顯出幾分疲憊,雙目無神,望著成偉說道,“寫完作業了沒有?”
“還沒有~”成偉張開無邪的笑容,抓了抓頭,忙坐在書桌前拿起了圓珠筆。
直至聽到閉門聲,成偉才如釋負重般長舒口氣。
沈易言坐臥在床上,給蕭斕打著電話,始終洋溢著微笑。忽然聽到門響,看到父親走了進來,也沒在意,繼續和蕭斕聊著天。直到父親走進自己的臥室,沈易言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草草結尾掛掉電話後,抬目望向父親,怯聲的問候道,“爸,您回來了。”
耷拉著死魚眼,父親手托著牆壁,似乎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站不住腳,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易言,言語不清的說道,“這幾天去哪兒了?怎麽都不回家?”
“呃……在,在朋友家,他父母出差了,所以要我陪他。”勉強揚起笑容,可還是掩飾不住恐懼的蔓延。
“那學校怎麽也沒去?”盯望著沈易言,父親壓著聲音說道,“先不問你這個,家裏少了一千塊錢,是不是你拿的?”父親說著解下了腰上的皮帶,而沈易言見狀忙擺手否認。
啪!
父親拎起皮帶甩在了沈易言身上,而暴露的後背也在瞬間泛起一道醒目的紅痕。
“爸!我錯了!我錯了!”沈易言一個娘蹌跪在了地上,大聲求饒著。
“錯了?你他媽知道什麽是錯!”抬腿將沈易言踹倒在地,接著又抽了一皮帶。
在客廳聞聲趕來的林水玉見狀,忙抓住了父親的雙手,製止道,“孩他爸,別打了!”
“滾開!”反手給了林水玉一巴掌,父親繼續抽著沈易言,而林水玉捂著刺痛的臉頰也默不出聲。
從十七路公交車下站後,可以看到前方有一處小遊園,不過與岔口處的相比較起來還是略遜一籌,而遊園的另一邊,則是一棟爛尾樓,外旁的鐵皮欄阻擋著視線,右手邊的一條土路以接近四十的角度延伸到地基處,下方的垃圾混凝土和石磚隨處可見,地基距離小雨所在的地麵有約六七米高,可能是有些拾荒者住在這裏,畢竟可以看到其中閃爍的火光。
周遭無人,即使馬路對麵便是高聳的公寓,可還是未能見到行駛的車輛與經過的路人。也許,僅僅是因為公寓小區的大門沒有在此處建設罷了。
漆黑的夜空下,小雨俯瞰著下方的爛尾樓,那橙色的火光,像是在預示著什麽。也在不自覺中,幻想其內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是孤獨的拾荒者,還是困潦的流浪漢?
或是尋求刺激的情侶,還是悲傷的失戀人?
也許,僅僅是玩樂的小孩子。
不禁嗤笑一聲,待回身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突然被背後襲來的手捂住了嘴,驚恐的想要掙脫,卻聽到耳旁低沉的聲音,“別出聲,當心我殺了你。”隨之餘光便看到鋒利的彈簧刀頂在腰處,冰涼的尖銳感也使得自己放棄了掙紮。
勒痛的感覺突然湧上頭,接著被髒兮的麻布封住了嘴,散發出的惡臭像是未清理的馬桶令人不適,隨後雙手被蠻橫的綁在了一起。
剛要回頭,便被一巴掌扇在了臉上,大喘著粗氣,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麽。
“姐姐,哥哥去哪兒了?這幾天總是不見他。”香雪和冷若塵坐在客廳的沙發處看著電視,淩霄還在雲冪家,貌似明天才要回來。
勉強揚起笑容,似是在歎息,“大概,去引導別人了。”別頭望向香雪,冷若塵輕撫著她的發絲,溫柔的說道,“不早了,趕緊睡吧。”
“姐姐不睡嗎?”香雪稚嫩的問道。
“嗯……姐姐還要等淩決哥哥,會到很晚的。”
“好吧。”香雪重重的點了點頭。
安置香雪睡下後,冷若塵重新回到了客廳。
熄滅了燈,隻有電視機散發著弱光,輕咬著手指,冷若塵像是在擔心著什麽。
“易言!易言!”見沈易言突然倒在了地上,林水玉忙扶起呼喊著,此刻的沈易言已傷痕累累,遍布淤青,而因毛細血管的破裂也導致身上出現許多紅點。望著昏迷的沈易言,父親也清醒了過來,哽了哽喉嚨,忙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啪!
被蠻橫的推在了地上,小雨緊靠著牆壁,此刻被麵前這個男人拽進了這棟爛尾樓內,而現在也才明白,之前所見的火光,便是這個男人所做的。粗糙的地麵盡是些碎水泥,硌著很疼。
透過昏暗的視線望著這個男人,他身著黑色的衣服,將近一米八的個子。接著從一旁的背包內拿出一個鐵桶,放置在了火堆處。
嘰嘰嘰
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下意識的尋找了番,沒能看到,待回眸時,突然看到男人蹲在自己麵前,他戴著慘白的麵具,麵具的眼旁則畫有黑色的紋路,陰森且冷漠。
巨大的心跳聲環繞在耳邊,汗水也浸濕了額前的發絲,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麽。忽然鋒利的刀貼在脖頸處,小雨大喘著氣,驚恐的雙眼充滿懼怕。
“照我的話做,聽見了嗎。”男人低沉的說道,而麵具改變的音色也顯得過分刺耳。
“展開腿。”男人說著輕抓著小雨的腿,慢慢放平,隨後又雙手托著小雨縮起來的肩,“挺起胸,深呼吸。”
怔怔的望著男人,此刻的小雨好像已經完全被恐懼所支配,瘦弱身軀不自覺的顫抖。
啪!
輕扇了一巴掌,小雨哽咽著喉嚨,“放鬆,深呼吸。”說罷男人回身走向了火堆,看著鐵桶已預熱,隨後拿出一桶水倒進了些,嘴裏仍舊念著,“把腿伸直,別並到一起,抬頭看著我,深呼吸。”接著男人又從背包內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裏麵竟然是一些白色的倉鼠,被繩子所綁住,蠕動的身軀,搖擺的尾巴,尖銳的叫聲,像是鬼魅般令人發麻,小雨大叫著,可腥臭的麻布卻阻礙著聲音。
男人回過頭,盯望著小雨,而小雨不覺蜷縮起身子。
“挺起胸,抬頭看著我。”男人說著便捏起其中的一隻倉鼠,解開繩子,扔進了鐵桶內,本以為會聽到倉鼠的慘叫聲,卻意外的沒有了聲音,而隨之也才醒悟,鐵桶內的水還未熱,“深呼吸!”突然男人提高了聲調,而小雨也不禁按他所說的做了起來。
一位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手持著笤帚,身著破舊的灰色連衣裙,身上布滿許多傷痕,定格於照片中,呈現在冷若塵眼前。
望著手中的照片,冷若塵不禁陷入其中的故事內。
「沒有窗戶的房間,隻有一盞暖色台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懸放在書櫃的插板上,好似隨時都要掉落一般。小女孩手持著笤帚打掃著幹淨的水泥地,環視整個房間,自己所處的大廳內除了書櫃外,便隻有一張木質靠椅。一麵鐵門,一麵木門,而兩所門所達到的地方對於剛到不久的自小女孩來說,仍是一團迷霧。
忽然聽到吱吖的門響,小女孩看到一位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木門內走了出來,雙手放在衣服的口袋內,低頭俯視著自己。
忽的男人朝前邁了一步,而小女孩下意識的抓緊笤帚,瘋狂掃著地麵,怯懦的聲音像是在哀求,“爸爸,我馬上就打掃完了,請不要打我~”
男人深歎口氣,隨後退步坐在了角落的長椅上,而昏暗的視線內也看不清他的麵容。小女孩打掃完後,將工具輕放回了牆角,左顧右盼好像在找什麽。
“你想要什麽?”男人沒有感情的問道。
“水,布。”小女孩垂著頭,隨後又忙說道,“沒有的話也沒關係,我用衣服也可以擦地的。”
“不用擦地。”男人說著點了根煙,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
“那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小女孩像是在懇求。
“不用,你什麽也不用做,可以休息了。”
“哦。”小女孩應了一聲,隨後緩緩蹲了下去,雙手抱膝,埋著頭。
剛掐滅煙扔在地上,小女孩便若條件反射般拿起笤帚掃進了簸箕內,而男人見狀也被驚了一跳,下意識抬起手臂,懸在空中久久未能放下。待小女孩打掃完後,男人問道,“之前那個男人是你的親爸爸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不是,我聽爸爸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那裏,值八十塊錢。”
“這樣啊。”男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到小女孩手臂處的傷痕,不禁輕捏起,看到有幾處傷已經開始化膿,微皺起眉頭,男人問道,“疼嗎?”
緊咬著嘴唇,小女孩搖了搖頭,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