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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對錯

  翻了翻喉嚨,沈易言回身準備離開。


  背對著女子,沈易言淡言道,“這不是我的錯,如果今天我沒經過,你也就不會恨我。”


  “可是你確實看到了!”女子的哭聲更徹底了。


  “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幫你?”沈易言說罷便繼續朝前走,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許隻是因為心裏有點小小的排斥,想要用言語來洗去那微不足道的罪惡感。


  走在路上,沈易言腦海中不斷的回放那女子被強暴的情景和剛剛她痛哭時的情景,還有那耀光之下她絕望的眼神。


  到底是誰的錯?


  是那兩個男人的錯還是自己的錯?

  或者是那女子的錯。


  反正我沒錯。


  沈易言內心掙紮著,腳步加快,盡量不讓自己想這些,但越刻意製止這些畫麵,就越清晰。又轉移注意力,做著無聊的事來壓製,將衣服的拉鏈拉開,再拉上,將衣帽戴在頭上,調整角度,再卸下,又伸出手指揪著倒刺,突然一陣疼痛感急竄心頭,那倒刺被扯出一道很長的傷口,血液映紅了手指。


  止步,回頭,望向那女子剛剛所留的位置,卻已消失不見。


  彷徨的望向那裏,心中紛然雜陳。


  不禁回身朝前跑去。


  道路上的車少之又少,街邊的行人幾乎不見,路口的紅綠燈安靜的變換自己的顏色,不時會有流浪狗走過這寂冷的黑夜,此刻的陌都,顯得格外孤傷。而人們,卻不然,他們都在享受這華麗的節日,為何要惆悵窗外的世界?那些沒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何必去管,又與我們何幹?

  發生了就發生了,沒什麽如果,如果僅僅是一個安慰自己與他人的設想詞,相之比較,並沒什麽意義。


  沈易言瘋跑到街道盡頭的岔路口,托著膝蓋喘著息,四周望去,都沒能見到那女子的身影。苦笑一聲,嗤笑自己的所為,轉身又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為什麽?

  為什麽當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會悔恨自己的所為?

  真是個可恨的人!

  沈易言埋怨著自己。待走到那小巷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女子坐在一旁的石階處,托著腦袋望著漆黑的夜空。沈易言緩步走到女子麵前,看著她空洞的眼神,自己竟有一種落淚的衝動,撫了撫眼角,正要說話的時候,女子突然平和的說——


  “滾開。”


  “呃……”沈易言抬了抬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吞吐半天,“……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滾開!”女子提高聲調。


  “對不起……對不起。”沈易言蹲坐在女子的身邊。


  “滾開!聽到了沒有!”那女子似是瘋了,一把推倒沈易言,憤怒的拍打著,而隨之而來的哭聲,撕裂了整片夜空,“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為什麽!!!”


  沈易言望著她已被淚水占據的雙眸,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漫漫長夜,漫漫長夜,今夜的夜晚格外的漫長,而漫亂的心情何時才能像天邊的烏雲般四處漫散,丟失掉那些瑣碎,漫滅掉其中的傷痛。


  可能就是慢一步吧,才會釀成這樣的結果。


  也許是哭累了,女子頭靠著沈易言的肩膀,輕閉上雙眼,似是不願讓自己看到這個城市。


  “我送你回家吧。”沈易言哽了哽喉嚨,“這麽晚了,你父母一定很擔心吧。”


  女子點了點頭,隨即起身向前走去。


  路上,兩人都沒有言語,或許是因為根本就不熟吧。到達地點的時候,是一所公寓。站在單元樓門口,沈易言朝女子擺了擺手,“上去吧,別想太多。”說罷,沈易言便準備轉身離開,而忽然女子叫住了沈易言,“這麽晚了你去哪?”


  沈易言回頭揚起笑容,“回家啊。”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女子站在樓門口的台階處,與沈易言相隔五六米。


  “沒我沒有。”沈易言擺了擺手強裝笑臉。


  “進來吧,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住。”女子哽了哽喉嚨說道。


  “不用了。”沈易言的笑容有些難堪。


  “我叫你進來!”女子像是命令般,而沈易言抓了抓頭,緩步走了過去。


  跟在女子的身後,女子說,“在除夕這樣一個晚上還出來閑逛,不是分手了就是閑的慌,要不就是沒路費回家,你是哪種情況?”女子頓了頓,回頭望向正在上樓梯的沈易言。


  沈易言憨笑兩聲,沒有言語。


  上到頂樓,女子開了門,沈易言走了進去,看到家裏非常的單調,家裏僅僅隻是刷了遍白色的牆漆,地板紙被磨損了許多,一張小小的矮腳茶幾擺放在客廳的左側,電視機也放在地上,客廳的一半被泡沫地墊覆蓋。


  “坐會兒吧,我去洗個澡。”女子說罷,便走進了衛生間。


  沈易言拘謹的站了會兒,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壁表,此時已九點多了,緩身坐在泡沫坐墊上,托著腦袋發著呆。忽然女子喊說,“看會兒電視吧你。”沈易言應了一聲,隨即打開了電視,電視中播放著春晚,也就沒再換頻道。


  也許是因為剛認識,也許是那抹愧疚還未消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生怕發出聲響,連電視機的聲音都覺得大,不禁將音量調到最低,低到被淋浴的水聲所湮沒,不得已再小心挪動身子,靠的電視很近很近。


  當再次抬頭望向牆上壁表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衛生間的水聲好像早就停止,遲遲不見女子出來。思酌躊躇,貌似鼓起很大勇氣,“呃……不早了,我先,我先回去了。”說罷,沈易言便起身準備出去。忽然衛生間門開了,女子隻穿了一件浴衣,拿著毛巾擦著頭發,雙眼通紅疲憊,望著站在門口的沈易言,“再坐會兒吧,過了十二點再回,我一個人,沒人陪。”


  沈易言看著女子,看著她被淚水浸濕的雙眸,自己的心好似被人強行揪了一把,內心的愧疚之情越發深重。抬頭又望了望壁表,現在這個點回去,可能還會被訓斥,這樣想著,沈易言也就點頭默認了。


  女子坐在地墊上,將電視音量調高,回頭看到還站在門口的沈易言,沉下眼皮,無奈的說,“坐啊,站著不累嗎?”沈易言聽到應了一聲,隨即拘謹的坐下,坐在女子後方的位置。


  “這兒就我一人住,房子也是租的,也沒什麽人來。”女子邊說邊擦著頭發,“本來房東在這放了個沙發,後來又給拿走了,我也沒多餘的錢買。”女子以為沈易言沒聽她說話,回頭看了看,沈易言抬眼也看了看女子,隨後女子回過頭,換了個話題問說,“你多大了?”


  “呃……過了今晚十九。”沈易言低聲回答說。


  女子忽然笑了笑,“還挺幽默。”


  “啊,嗯。”沈易言點了點頭。


  “有女朋友嗎?”


  “……沒”


  “噢,那肯定有喜歡的人吧。”


  沈易言不覺垂下頭,一抹紅暈映在了臉頰處,這一幕把女子逗笑了,隨即忽然凝眉仇目說,“你知道今晚那兩個人是誰嗎?”


  沈易言忽然沉著住臉,好像是剛結疤的傷口又被撕扯開,女子背對著沈易言,繼續說,“站在邊上的是我男朋友,而強奸我的……是他的朋友……”


  話音剛落,沈易言怔怔的望著女子,雖看不到女子現在的麵容,但望著這個背影,卻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悲愴,而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


  “哈,搞笑吧。”女子苦笑一聲。


  沈易言微皺起眉頭,“為什麽?”


  “為什麽?”女子回過頭,此時淨白的臉頰已滿是淚痕,即使刻意的控製啜泣的情緒,可咬著的雙唇還是掙脫開,哽咽的說,“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忽然聽到從窗外傳來一陣鍾聲,咚咚的聲響回繞在耳邊,告誡著人們,新的一年已經到來。而沈易言和女子也不覺的朝窗外望去。女子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水,勉強揚起笑臉說,“那個報社的大鍾表要是在平時這樣響鍾,肯定會遭人投訴的。”


  雖然沈易言極力想張開笑容來陪伴她的笑容,但當回頭看著女子傷涼的側臉時,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忽然女子起了身,朝臥室走去,聲音突然變得冷漠,“十二點了,你走吧。”


  沈易言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直到聽到閉門聲,女子才走進了臥室。


  小區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寂冷的黑夜將月光埋沒的幾乎不見,寒風凜冽,吹在身上讓人忍受不了。沈易言蹲在女子小區的門口處,雙臂臥在胸前,此時的他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反正是不想回家。


  其實回家並不是怕父親的毒打,而是不想看到因為趙月袒護自己而和父親發生爭執。不過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錯,如若沒拿父親的錢,倒也不至於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風仍舊狂妄的襲擊每一個角落,身旁的路燈不知是因為懼怕還是不忍悲慟,忽暗忽明。朝燈杆處靠了靠,讓光亮完全照映著自己,彷徨的以為那些光是溫和的,能給自己帶來曦暖。


  寒冷的冬天時常會讓人漾起一股莫名的憂傷,冰寂的的空氣揉入鼻息間,徹涼所有的毛孔,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喂!——”


  聽到喊聲,沈易言不禁回頭望去,看到樓房那亮著的窗,有處黑影,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麵龐,卻能夠感知,是那個女子。


  “你不回家還在這兒幹嘛!”


  “這就回家!”沈易言掩飾自己的尷尬,揚了揚手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小區外的圍牆漸漸遮擋住沈易言的身影,故意靠著牆走,好讓女子看不到自己,以為自己已經走了。


  步伐漸漸緩慢,在小區外小巷的岔口處止步,外旁便是街道,而岔口的風顯得愈發強大,不停歇的衝擊著自己,貌似有無盡的動力,帶來的風沙突然撞進了眼睛裏,揉了揉雙眼,向回又走了幾步,這時感覺風才休止。


  張開疼痛的眼眸,兀的看到女子竟在小區口處望著自己。


  徜徉的身影裹著一件白色的毯子,在閃爍枯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淒美。風吹動著她的秀發,宛若是落入凡間的精靈,一塵不染,但她的背後,卻是望不到盡頭的黑色冗長巷尾。而她的光亮,融進他記憶的史書中,似乎在最美的那一頁,留下難忘的筆記。


  那一刻,他恍惚間覺得,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Ani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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