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色
“什麽意思?”小雨顯得有些緊張。
“我之前和你說過,每個人都會受控於某種弊端情緒,分別隻在於強與弱,同樣也應對你是否具有可塑性。”望著怔怔的小雨,淩決繼續解釋道,“其實在沒遇到冷若塵之前,我很想將你進行轉變,但隻可惜你的悟性太低,很難麵對真實的自己,我沒辦法給予你直麵的幫助,我所能做的,隻有暗示。”嘴角揚起一勾微弧,“不過我還是舍不得丟棄你,因為你有很大的潛力。”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話。”
淩決張了張口,卻又歎了口氣,“等過段時間吧,你自然會明白,現在還太早。”
望著淩決,小雨忽然被一抹恐懼占據了心頭,可仍舊,不知這恐懼來源於哪裏,也許,是意識到淩決所做的一切事,都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吧。
冷若塵跟隨著蘇沐冰走在公寓的樓梯上,一手抓著扶手,一手則拉著香雪,腳步放的很慢,似是在抵觸什麽。蘇沐冰回頭望了望冷若塵,笑了笑說,“沒事,別怕,遇不到那混蛋的。”
忽然,蘇沐冰看到冷若塵的神情頓住了,回頭望去,一位中年男人正下樓,而他,正是冷若塵的二叔。二叔撇了冷若塵一眼,也沒言語,仿佛沒看到一般擦肩而過。
“叔叔!”
香雪忽然喊道,而二叔頭也沒回,徑直走下樓去,冷若塵俯身悄聲對香雪說,“那不是叔叔。”
“是啊,就是叔叔。”香雪的聲音更大了。而冷若塵索性抱起香雪向上走。
蘇沐冰望著冷若塵,眼神變得憔悴。
開門後,回頭又望向站在門口的冷若塵,看到她同香雪望著對麵的門。
“門也換了啊,是怕我們回來偷東西嗎?”
蘇沐冰揚笑的說,“過去就過去了,別去想它。”
“我也就是說說。”冷若塵回過頭,和香雪走進蘇沐冰的家裏,看到蘇沐冰家的內室和家具擺設,不由的歎言道,“你家還是和原來一樣啊。”
“一樣亂吧,哈哈哈。”客廳內的雜誌,飲料,襪子,到處都是,蘇沐冰忙簡單的收拾了下,把沙發騰出地兒來,拍了拍說,“先坐吧,晚上他們不回來的。”
蘇沐冰從冰箱裏拿出兩瓶飲料,遞給她們兩個,隨後又望向冰箱的時候,突然叫了一聲,不禁嚇了冷若塵和香雪一跳,“怎麽了?”
“忘存年貨了,什麽都沒有,現在還有賣嗎?”
“不知道,估計都關門了吧。”
蘇沐冰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埋怨的說,“這怎麽辦啊。”隨後說,“要不你給沈易言打個電話,借點兒菜過來。”
洗手池處的水龍頭已鏽跡斑斑,也許是因為時間腐朽的太重,看上去汙穢不堪,清水從龍口內一點一丁摔在池中,蓄積過半,忽然一滴紅色的液體滴落而入,似是想深入池底,卻沉淪又浮之而上,以螺旋狀形態向上升華,扭曲的模樣在下一個瞬間,渲染整片水域。突然噴下冷水,刺激著胳膊泛起一陣痙攣,汗毛也像是連鎖反應般悉數豎立,接近手肘邊有處傷口,貌似是被碎片劃傷,沈易言小心的清洗,忽然聽到客廳傳來一陣吼罵聲——
“怎麽沒砸死你!你個混蛋!還有臉回來!你給我出來!”粗獷的吼聲宛若是一陣雷鳴。
“別生氣了!不就是幾百塊錢嗎!”隨之又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孩子,別出來,阿姨幫你,你就呆在裏麵。”
沈易言仰頭沉吸一口氣,望著汙漬斑斑的鏡麵,又望著鏡中的自己,此刻,淩亂的頭發上盡是灰塵,衣領也被撕扯襤褸,側頭望著反鎖的衛生間門,透過玻璃紙看到兩個黑色的影子爭執著,吼罵聲仍舊未能休止。
雙眸失色無神,沈易言感覺現在就像是一個傀儡,手指僵硬的放在門拉上,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直至聽到一聲清脆的掌摑聲,才忍不住開門出去吼道,“別罵了!行嗎!是我錯了!你們別吵了!”
“你吼什麽!”沈易言的父親衝上前去一拳打在了沈易言的臉上,沈易言摔倒在地,望著憔悴的父親,可以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酒腥味,父親盯著坐靠在牆壁的沈易言,話語不清的問“你說,你到底偷了多少錢……”似是酒精已上頭,父親的身軀搖晃著,手扶著牆,低頭看著沈易言又問,“……那些錢……都去幹嘛了,說!不說我,我今天打斷你的手!”
“好了好了,別罵了,回去睡覺吧。”趙月拉著沈易言的父親朝臥室走去,而沈易言埋著頭,沉默不語。好不容易才將父親安置在床上睡著。趙月摸了摸刺痛的臉頰,出來看了看仍舊坐靠在衛生間處的沈易言,深歎了口氣,隨之走向了廚房。
老舊的家內被陳亂的雜物擁擠的格外局促,地上的青瓷磚被年月侵蝕的糜爛不堪,牆上暖氣片的鏽漬也積累深厚。因為處於一樓,所以整個房間看起來分外昏暗。沈易言走到臥室,陽台處剛洗好的衣服還在落落水滴,換好一身衣服,又去衛生間洗了洗頭。
見沈易言要出門,趙月喊說,“你去哪?不吃飯嗎!”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陣沉重的閉門聲。
走出門外,陰沉沉的天空雖已接近黃昏,但蕭條的鉛雲卻遮蔽了那原本燦爛的霞光,而掙紮的那點暖色,也在回眸時被無情的埋葬。
小區外便是街市,被周邊的大樓所掩蓋,像是築起的遮羞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手機上午的時候已被父親摔壞了。
冷若塵從家裏拿了些菜,在蘇沐冰家忙活著做飯,蘇沐冰在旁也幫著忙,而香雪則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易言這家夥去哪了?手機一整天都關機。”蘇沐冰手不停歇打著雞蛋說。
“不知道。”冷若塵搖了搖頭。
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淩霄,淩決仍舊感到很意外,斟酌片刻,終究還是問她為何今天晚上不去陪母親陳美佳,而是來到這裏。沒想淩霄平靜的說,“和媽媽度過了很多個年,你卻始終缺席,可能你現在對媽媽還存在排斥心理,但我想,她知道現在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也很開心。”
聽到淩霄的話雖淩決仍舊冷顏冰眸,輕淡的應了一聲。
小雨呢?
小雨當然是守候在家中,和父母一同觀看著春晚,不時會為節目而感到唏噓,感到歡喜,若從遠處透過窗望向整個客廳,可以強烈的感受到溫馨這兩個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