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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別百年: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山穀幽深,叢林寂靜,忽聽一聲驚恐的鳥叫聲,驚起一片鳥獸。


  “沒勁!我又不吃你,你為何不同我玩?”青翠欲滴的草地上赫然坐著一位女子,眼下一顆淚痣,嘟著嘴搓著雙手,大聲喊道:“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碰,神仙若是都是如此也沒什麽趣兒!”說著就起身蹦蹦跳跳往山林深處去了。


  綠樹陰濃夏日長,女子手中甩著幾串桑果,嘴裏還嚼著一串,走在綠影裏。忽然女子聽到樹林“誒喲”一聲,心想這人煙稀少的地方竟能遇上人類,心裏新奇極了,趕緊跑去看了。


  隻見一個穿著道袍的白須老人跌坐在地上,小腿被捕獸夾牢牢夾住。女子心想著深山老林的,誰會到這來放捕獸夾?不被獸捕就不錯了,但還是走上去問一句:“老人家,要幫忙麽?”


  那道士不住的“誒喲誒喲”,想是疼極了,女子想任他這麽誒喲下去遲早要招來什麽野獸,便上前用力將捕獸夾拉開了。


  “你沒事吧……”女子話還沒說完,隻聽得道士口中叫了一聲“定”,她心中暗叫不好,趕緊拔腿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女子隻見天上一張巨網灑下,心中一沉,便被網撲住了。隻是不知道網上撒了什麽物什,女子隻覺被網罩住的地方如烈火灼燒一般,當即慘叫起來。


  “果真是一妖孽,看我捉拿了你去行賞!哈哈哈……”那老道拿著拂塵指著女子就狂笑起來。


  “我好心救你,你怎麽恩將仇報?!”女子喊道,那老道也並不回答,隻是哈哈大笑。女子漸覺妖力不支,幻化成一隻白色山貓倒在網中。


  她迷迷糊糊間隻覺得心寒,自己在山林中摸爬滾打那麽多年,好不容易修成了人形,如今卻因這麽件小事前功盡棄了。想著想著便暈死過去。


  等到女子再次醒來時,忽覺有隻溫暖的手掌在撫摸自己的頭,她隻覺得全身疼痛地骨頭都錯了位,蜷了身子嗚嗚呻吟。她微微睜眼,隻見有個人正抱著自己,一手輕輕撫摸自己的頭,一手捏了一個仙訣,口中喃喃有詞。


  那人身穿白袍,頭上簡簡單單用青枝挽了個髻,容姿說不出的風流瀟灑,身上透著一股好聞的異香。


  她自出生起,就覺自身不凡,做什麽事硬要爭個頭破血流。叢林不比人世,常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能修煉成精,就是憑著硬拚到底的一口氣。她從未被人環在臂中,而這個人長得又是仙風道骨,她聽不懂他在念念有詞什麽,隻覺得他周身發光,像是一個菩薩一般,在為她求一絲平安。


  又過了半晌,她迷迷糊糊睜眼,看到自己已恢複人身,頭靠在那人膝上,於是猛的起身。不想目光正好與那人對視上了,那人微微一笑道:“你終於醒了。”


  她臉上飛紅,趕緊蜷了身子將臉埋了在草地裏,她極少見到人類,更少上前搭話,今日這遭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半晌,聽到那人的聲音:“你不用害怕,近日以不正之術獵捕妖怪的道士徒然增多,我來遲了,姑娘受苦了。”


  她偷偷側臉拿眼睛去瞧那人,那人又笑了笑道:“我叫風裏溪,是瀛洲的上仙,你叫什麽名字?”


  她慢慢坐起身來,囁嚅著回答道:“我沒有名字……”


  風裏溪想,她是成形不久的貓妖,自然沒有名字,便道:“古人稱狸為‘類’,你便叫‘類’吧!”


  她不知道風裏溪為什麽要給她取名,隻想著,他說她叫什麽,她便叫什麽吧。風裏溪見她已無大礙,便起身撣撣衣襟打算離開。她見他要走,立馬急了,叫道:“風仙人!”


  風裏溪轉身看她,她又遲疑了一會,便道:“風仙人,你能帶我修煉嗎?”


  “仙妖有別,你隻要潛心修煉,一定可成正果,切記不可誤入魔道。”風裏溪說完便轉身走了,白袍飄逸悠然。


  “仙人!”她再喊了幾聲,風裏溪卻沒有回身,自顧自走了。


  風裏溪自己走了大半天,忽然歎一口氣,叫道:“出來吧!跟了我大半日,你竟也不累嗎?”


  女子隻好忸怩著走出樹叢,風裏溪腳程極快,她真是拚了命跟上,如果風裏溪不戳穿,她怕是就要跟不住了。


  她支支吾吾道:“求風仙人收了我吧,哪怕要我當坐騎,我也心甘情願……”


  風裏溪當下便笑了,心想仙人坐騎也是修煉上千年的神獸,哪是你一隻小貓妖說當就當的,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但那些山精獸怪大多待不過半年就吃不了苦偷偷出逃了。風裏溪又見她神情堅毅,不好拂絕,便擺了擺手道:“跟上我吧!”


  女子便歡天喜地跟著風裏溪去了瀛洲,心中更是不住稱奇,隻見這座島上沿途岡巒回繞,鬆柏森映,水田蔬圃,連綿其間,宛然江南景色。忽見島上仙山,再上去就道路險峻,躡亂石、冒懸崖,屈曲而上。


  她第一次出了自小成長的山林,見什麽都稀奇。看風裏溪能騰雲駕霧,她便直纏著風裏溪一定要學;見到瀛洲島上奇奇怪怪的珍獸古木,便要去伸手摸一摸;從前山林裏的動物都不敢跟她說話,瀛洲島的妖獸卻愛與人玩鬧。


  風裏溪日日都會講道,島上的飛禽走獸想聽的話隨時可以來。女子在島上玩得開心,心想肯定是風仙人整飭的好,這仙島才這樣生機蓬勃。


  自此,她便師從風裏溪學習香術和道術。她從小好鬥,且生長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這道法的研習之路雖刻苦,但也學的極快。風裏溪還把收妖途中獲得的黑水鞭送她當武器。


  隻是這香術,因為耐性不好,她連基本的香料都分不清,更不要說製香了。


  她多次詢問風裏溪香術應該怎麽學,風裏溪大概也是對她的香術絕望了,隻說:“路漫漫其修遠兮,你什麽時候能把香調製到焚之無煙,卻又能影響聞香者的心神,就算出師了。”她總是覺得師父說的話最有道理,為提醒自己製香之道,便將名字改為“類無煙”。


  就這樣,類無煙竟跟著風裏溪修行了百年。


  一日,類無煙坐在房前,見門前桑樹長得好極,想起初見風裏溪那日,也是在桑果正盛的時節,不禁想起人間中的《詩經》一句:“隰桑有阿,其葉有難,既見君子,其樂如何。”她飛身上樹,摘了一束桑果,吟道:“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重明!快來瞧,小貓妖又思春了!”類無煙聽得桑樹邊發出聲響,便下了樹,走到旁邊一株槐樹前,狠狠踢了一腳,隻聽方才的聲音叫道:“你做什麽欺負人!我不過講幾句實話罷了。”


  “我沒欺負人,我欺負樹呀!”類無煙說著又踢了一腳。


  “無煙姐姐你就饒了槐子吧,他是自己不會行動,吃醋你能跟著風仙人呢!”一隻雀兒落在類無煙肩頭,其實瀛洲島上大家無一不知曉類無煙對風裏溪的情誼,類無煙也不以為意。


  “風仙人給我講道的時候這隻貓妖還不知道在哪裏做夢,我為什麽要跟她吃醋?”槐樹氣惱道。


  “說起來,風仙人這幾日總是不在島上,姐姐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恩……好像靈山這幾日總是不安定,師父說要去看看。”


  “你就不能幫襯點師父嗎?這都修行幾百年了,連個香術都學不會!”槐子大笑起來,樹葉枝椏都抖動了。


  “我怎麽不會去幫師父?明天我就去了!”類無煙又打了槐子一拳,跑進房內。


  當晚類無煙就纏著風裏溪要跟著去靈山,把他都纏惱了,風裏溪性子溫潤,隻好應允了,隻道:“你明天不必出手,靈山妖王雲水揚道行不在我之下,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即可。”


  類無煙立即把頭點地跟小雞啄米似得。


  第二天類無煙便興奮地跟著風裏溪騰雲駕霧去到靈山。隻是她不知,這一劫之後的幾百年內,便再也見不到風裏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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