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犯錯的孩子
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簡如琢緊緊地盯著身邊人的嘴唇，想聽到、卻又有些惶恐地等著嚴楚潼的答案。
這真是一個幾乎要把人矛盾到瘋的節點。
她不想讓嚴楚潼委曲求全地說已經不在意了，暗戀記掛那麽多年，怎麽可能說斷就斷？這種答案的對她而言就是一個讓人更愧疚的砝碼。
可如果嚴楚潼就這麽說她還是對裴尚予念念不忘，放不下的話……她也不見得會有多好受。
太難了。
簡如琢覺得她自己此時此刻的糾結狀態，恐怕完全不亞於嚴楚潼。
“其實這種感覺真的挺奇怪的。”她轉過頭來，笑著開口說道，“我覺得自己應該很難受，但是並沒有。覺得自己應該對裴尚予很悸動，其實回頭想想也沒有。好像就是因為自己最初的迷思，在這麽多你當中成了一種心理暗示，發展成了慣性。我一直在這種慣性的帶動下維持著這種想法，所以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慣性？
簡如琢定定地看著嚴楚潼，試圖判斷出她話中的真實與否。不過不可否認，她的眼睛不像是會騙人的樣子，一直很平靜，沒有多餘的慌張和躲閃。
“其實回頭想一想，我跟裴尚予之間有什麽呢？除了很小很小的那一點記憶以外，甚至連多餘的聯係都沒有。恐怕連他也覺得莫名其妙吧？無端端就被一個女孩子喜歡了這麽多年，還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這麽一想他也真是夠倒黴的哈。”
聽了這話，簡如琢差點笑出來。明明是個姐妹談心交流的環節，怎麽說著說著就說成段子了？
“所以啊，你問我現在怎麽想的，我其實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說。”嚴楚潼輕輕地歎了口氣，有些苦惱，“你那麽冰雪聰明的一個人，我就算草率地給你一個答案，你恐怕也是不會輕易接受的吧？”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能相互理解的，還是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想要點時間，梳理一下自己。我覺得我在迷思裏麵呆的太久了，以至於連自己都封閉了起來。如果在這麽下去，我都不像我了，對不對？”
話說到這裏，嚴楚潼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那天晚上跟你見麵，我就已經打算好了要這麽說。雖然遲到了，可應該還不算晚。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擁有最好的愛情，但是你也要記住，這並不是我委曲求全。反倒是你，及時把我從這種混沌裏帶了出來，才能開始新的人生，不是嗎？”
簡如琢眼眶酸酸的，有點想哭。
嚴楚潼給她的，是一個連她都預想不到的好答案。
……
這次跟嚴楚潼見麵，對簡如琢來說是個很大的解放。心裏這根刺插久了，總歸會潰爛，到時候即便愈合，也一定會留下疤痕。但是現在，這根刺已經被連根帶出，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這個世界對她，好像一直就是這麽溫柔。
原本嚴楚潼說要送她回家，但是臨時被嚴叔叔叫走，說公司有急事，這才千般囑咐讓她自己打車回去。
不過，簡如琢倒是有些奇怪，嚴家好好的生意怎麽會突然出問題呢？而且嚴楚潼從來不是個會偽裝自己情緒的人，接到這個電話之後，臉色立馬變了一個樣子。
聽她電話那頭隱隱約約地還聽到了季家……如果沒記錯的話，嚴家的生意一直是跟季家有往來的，難道是兩家一起出了什麽問題？
她下山的路上本想給季懷城打電話，但又考慮到目前身份的尷尬，還是壓製住了這種衝動。不過說來也巧，裴尚予的電話倒是不期而至。
“你在哪兒？”還不等她把電話拿到耳邊，就聽到了那頭相當急切的聲音。
“我在哪兒你還不知道嗎？無所不能的玄武大人？”簡如琢皺了皺鼻子，擺明了是想逗逗他。這家夥的底牌藏的可真夠深的，也不知道除了這一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麽——可真是個讓人不放心的男人。
“我回來不見你，很著急。”
乍一這麽深情款款，倒是真讓簡如琢有些意外了，當然，也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這樣像是在無理取鬧一般，連鬧一鬧的心情都沒有了。
“我本來想去公司找你的，結果楚潼找我有事，我就跟她在西岩山的遊樂場見了一麵，這就準備回去啦。”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覺得在麵對一個擔心女兒下落的老父親。
“等著，我馬上就到。”
……
這個“馬上”，果然來的很快。等簡如琢從山頂回到山腳大門的時候，熟悉的黑色跑車已經在那兒了。
“你怎麽這麽快？”簡如琢小跑著坐進車裏，剛關好車門，就被裴大少爺附過身來係安全帶的動作嚇了一跳。
瞬間，車裏的氣氛就熱了好幾度。
裴尚予定定地看著她，近到能從眸子裏能看到她的倒影。這一瞬間，心裏就如同被小鹿撞了一下一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幾乎要從喉嚨口裏跳出來！
然後，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簡如琢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著。
但是。
“走了。”裴大少爺突然正色，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他瞥著身邊人怒氣衝衝的紅透的小臉，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很期待，但是犯錯的小孩沒有獎勵。”
“你說誰是犯錯的小孩？！”
“這兒還有第三個人嗎？”裴尚予挑了挑眉，開始算賬，“什麽都沒弄清楚，就離家出走，這是第一。不信任我，甚至懷疑，這是第二。自認為自己做的很對，實際一塌糊塗，這是第三。到處亂跑，以至於被人抓走，這是第四。”
說完，他轉頭看了簡如琢一眼，輕飄飄地問道：“本來以為簡小姐是個乖孩子，沒想到隻是犯錯的頻率和惡劣程度比一般人更高。”
簡如琢垂頭喪氣，無力反駁。這家夥一字一句，全都戳在了她的心窩子上。
“不過少爺我寬宏大量，給你個挽救的機會吧。”
“什麽？”簡如琢眼睛一亮抬起頭來。
“親我一下。”
裴大少爺老神在在，頗有一種上來自己動的霸道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