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心機
這句話,可真是足夠致命。
眼見著孔淨楠眼神當中的光亮瞬間破滅消失,然後轉而迸發出的那種不可置信,如同癲狂。
“你說什麽?”
“小媽,”裴尚予淡聲開口,“如果今天你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麽故事,或者家裏其他人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麽故事,你願意提前講給我聽一聽的話,我樂意多聽幾句。但如果你隻是想表達一下那些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心情,我看就不必了。”
“裴尚予,你變了。”
定定地看了裴尚予半晌,孔淨楠咬牙說道。
“變了?人怎麽可能幾年如一日的沒有變化?”他嗤笑說道,“從很早之前開始,你就喜歡站在製高點上指責。在你說我變了之前,是不是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變化呢?你說這句話的立場在哪裏?我很慶幸我的改變,更慶幸於這種變化是不可逆的。”
這一番話,於裴尚予而言可以說是暢快淋漓。若是放在半年哪怕三個月之前,恐怕他也絕對不會說出口。但是現在,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莫名的煩躁。
這就是人心態上的變化。
當被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困擾的時候,難免看不清真相過往和自己的內心所期。換言之,是自己給自己的設下了桎梏。可時過境遷或者是事過境遷之後,再回頭看看,當年那個自己是真的迷失了。
縱然不為過去的種種而後悔,可也不會再存任何抱歉之心。
“她害了我兒子。”
見感情牌打不通,孔淨楠直接扔出了今天發生的事實。
“尚浩?怎麽回事?他怎麽了?”
裴尚予眉心緊皺,完全沒想到居然是簡如琢跟裴尚浩之間的事情——這可是他認為最不可能發生的。
對於裴尚浩這個弟弟,雖然自小就不生活在一起,但是裴尚予一直很喜歡也很照顧。不否認有一部分因為血緣,有一部分因為孔淨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裴尚浩本身就是個很討喜的小孩。每當他甜甜地叫哥哥的時候,總能讓人心裏瞬間充滿一種溫情。
也正因為如此,裴尚予自知對裴尚浩很了解。這個孩子天生就有一種善良的心地,不像是這個家裏的任何一個人。他對任何人都很溫和也很熱情,哪怕是時常說話不中聽的裴洳玉母子,對裴尚浩也多少還是有那麽一些包容的。
所以,乍一聽簡如琢跟裴尚浩前車在了一起,孔淨楠還用了“害”這麽一個程度很嚴重的詞,著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對裴尚浩了解,對簡如琢更是了解。那個丫頭喜歡孩子的程度他是知道的,心地的柔軟他也是知道的。
“今天,如果不是周媽及時打電話讓褚醫生過來,恐怕尚浩就沒命了。”
說完這句話,孔淨楠深深地看了裴尚予一眼,轉身離開。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的唇角漫上一種意味深長的笑,眼底的墨色黑到幾乎無法劃開,早就不複當年的澄澈——如果,她曾經真的擁有過的話。
……
簡如琢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直愣愣地盯著房頂,腦子裏似乎在想很多事兒,但沒有任何一件能徹頭徹尾的想完前因後果。
怎麽說呢?
也不心煩,就是意亂。
這種感覺跟早上的還不太一樣,那時候可能是鬱悶加生氣,至於現在……這兩個倒是一個也沒有了。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還是一種好奇心作祟。
好奇裴家奶奶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好奇孔淨楠跟裴尚予到底有什麽過往,好奇這位裴家夫人現在到底在想什麽,好奇裴尚予不回家到底是知道這件事還是不知道……以及,好奇今天那麽大陣仗,為什麽周媽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
簡如琢選擇給裴尚浩做飯,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一時的同理心。思量周媽年紀大了忙忙碌碌也很累,所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按理來說,外頭發生了那麽多有的沒的,她老人家覺再沉也該出來了吧?她又是今天唯一一個跟自己和裴尚浩一起在家的人,怎麽說也得叫她出來問問情況才對。
反正,想不明白。
但凡想不明白的事兒,就莫名讓人覺得透著古怪,而且越想越古怪。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裴尚予的臥房分內外兩間,她墊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裏間門後頭,並且恰到時機地在裴大少爺推門進來的一瞬間吼了一聲——惡作劇成功得逞。
裴尚予被嚇到後退一步,片刻之後定了定神,開口就是兩個字:“無聊。我問你……”
這兩個字聽在即入住哦的耳朵裏,可就變了味道。
“無聊?你居然說我無聊?”她單手叉腰指著裴尚予的鼻子,眼睛瞪得圓圓的,“裴尚予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麽跟我說話的,我就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居然這麽說我?!”
“我覺得你不僅無聊,還有點無厘頭。”裴大少爺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丫頭今天異常敏感,“你把尚浩怎麽了?”
“這是質問嗎?”簡如琢放下手,定睛看著裴尚予的麵色,微微眯了眯眼。
“是友善的,詢問。”
“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話為什麽還問你?”
“那你為什麽知道是我跟尚浩之間的事兒?”簡如琢敏感地捕捉到了裴尚予話中的漏洞,“孔淨楠又找你了?”
這個“又”字,很玄妙。
裴尚予又不是傻子,當然轉瞬就明白了簡如琢意有所指。
“剛剛在樓梯口碰到了,提了一句。”
對此,他完全不打算有任何隱瞞。昨天晚上不說是沒有往那方麵想,如今一琢磨,看樣子昨天她就已經撞見了他跟孔淨楠見麵的事。
今天在公司裏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坦誠的準備。
既然過去都過去了,那就沒有任何羞於啟齒的牽絆。而且他知道,簡如琢也不是個小肚雞腸、胡攪蠻纏的女人。
不過,目前他想弄明白的,還是另外一件看起來更著急的事情,她跟尚浩到底怎麽了。
或者更確切地說,他隻是想知道,她在家裏有沒有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