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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收回水墨,回到故土

  那時南國東路三十萬大軍自雲澤向西挺近,南路二十萬大軍自清閶向北而來,沿途包抄剿殺。前南國軍隊力不能敵,且戰且退,北邊的前南國人南下援助,最終十萬前南國殘軍和十五萬前南國人聚於京都,對抗南國近四十萬大軍。


  那場戰爭直至數百年後依然讓人不斷感歎爭論——


  前南國的十萬殘軍經過數次對敵後已疲不成軍,十五萬國人多是老弱婦孺,卻都死守京都,誓死抗敵。


  那場廝殺整整持續了半個月,待得左家軍攻近王宮時,前南國隻剩九千人尚存。幼童稚女被巫王強令逃散,剩餘的將士婦人焚毀宮室並自刎於王宮內的小鏡湖。


  彼時,南國的五十萬征伐大軍隻有八萬尚存。


  鮮血洗遍城池,屍骨堆疊成山,瘟疫蔓延不去。


  整整六年,除了野貓狐兔,無人敢輕易踏足此地。這片地方被冠以另一個名字——陵城。


  六年之後,當雲清顏穿行在這破敗的焦屋斷牆中時,還能看到雨水衝刷不去的血跡和累累白骨。


  她下馬駐足,望著已成廢墟的故國家園,興複前南國的念頭翻湧而起。


  前南國族人信仰神龜,誓死不棄國土,唯有幼童可以暫離。六年之後,當年那些幼童已長大,卻散落四處音信零落。要在何時,他們才能聚在一起,回到京都,在廢墟之中重建家園?


  雲清顏躬身撥開雜草叢,撿起一枚生鏽的匕首和旁邊的一段指骨,輕輕摩挲之間,濕了眼眶。


  時隔六年,當雲清顏再次品味故國的夜色,湧上心頭的隻有悲愴。


  睜開眼是淒涼蕭條的殘垣斷壁,閉上眼便是那些殺戮的場景——


  族人在浴血呐喊,父王的戰袍是暗紅色的,行止溫婉的母親亦穿起戰袍廝殺,眼中有絕望,目光卻堅定。可城終究是被攻破了,父王強下命令,讓她們從王宮的地道中逃離。


  關於王宮最後的記憶,是父王執劍走遠的背影,是母親婆娑的淚眼,是漫天遍地的火苗,似要將天地間的一切吞噬幹淨。


  雲清顏閉著眼,緊緊咬唇。那最後的戰場,記憶裏最溫馨舒適的家,此時會是如何模樣?

  有隻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輕按在她的手背,雲清顏睜眼,是水墨。


  她們今夜是宿在一處破敗的民宅,在茅草堆上鋪開細軟的薄毯,三人並躺。因旅途勞累,五味子此時已沉沉睡去,水墨卻不知是何時起身,正抱膝坐在她旁邊。


  安靜的夜色裏,兩人沉默著對視許久,水墨突然單膝跪地,將右手放在左邊胸口。


  沒有說半個字,眼中卻有大滴淚珠滑下。


  雲清顏猛然反應過來,幾乎是低聲驚呼:“你也是前南國人?”


  “拜見公主。”水墨一向清冷的聲線在發抖,躬身下拜。雲清顏忙將她扶起,四隻手緊緊相握,說不出半個字來。


  已經六年沒有聽過這個稱呼,而今陡然聞得“公主”二字,雲清顏心緒複雜難言。她深吸口氣,將翻湧的情緒按下,攜著水墨出了屋,在破敗院落的一株槐樹下坐定,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槐樹曾因當年的一場大火而燒得漆黑,時隔六年,樹上漸漸生出新枝,添了生機。


  水墨輕輕撫著那些新枝嫩芽,聲音有些哽咽:“水墨過得還好,公主呢?那年你在沙漠走失,大家都很擔心。幸好,你還活著。”


  “我輾轉去了滄瀾國的京城。後來呢,你怎麽來了這裏?”


  “穿過沙漠後我和其他夥伴走散,遇到了公子,他將我帶回雲澤,因我有些武功底子,便教我繼續習武。和我一起的還有水銀,現下也是公子的暗衛。”水墨的臉上第一次有笑意浮現:“公子待我們很好,要不是他,我和水銀恐怕早就葬身大漠了。”


  雲清顏心下對蒼靈感激,便又問其他夥伴的近況。


  水墨道:“這兩年我也打探了些消息,大家分散在各個部落,都很想念前南國,卻不敢輕易現身。公主——”她再次單膝跪地,“請你為我們引路!”


  心頭有澎湃的情緒在激蕩,雲清顏環視周圍的破敗,聲音堅定:“我們大家都要回到這裏!前南國不能消失!如今南國政局不穩,遲早會起內亂,我們養精蓄銳,時機到時,總能重建前南國。”


  她頓了頓,看向水墨時眼含期待:“這幾年裏有雲昊天的消息嗎?”


  “水墨並沒有打探到殿下的消息。”


  期待落空,雲清顏閉眼歎息:“算了,慢慢來吧。”


  仰頭,但見月明中天,夜涼如水。她同水墨並肩坐在樹下,各自沉默。
-

  陵城正中心的內城是王宮所在,入目皆是斷磚殘瓦,道路兩旁生滿雜草,其間野花開得正盛。


  五丈寬的護城河中水流清澈,河堤的楊柳隨風婆娑,當年這條河流曾經被血染紅了整整三個月,歲月隨水流動,而今已無法從中看到那年慘烈的跡象,唯有那片廢墟提醒著曾經的殺戮——


  被左家軍踩斷的拱橋橫在護城河間,血跡斑駁的王宮城牆上有無數被刀劍砍出的缺口,堆在城牆下的斷瓦殘劍上有雜草叢生,兩扇漆黑的大門在城門洞中搖搖欲墜,從縫隙中可窺見殘破的王宮。


  這座曾經是前南國最華貴美麗的宮殿,早已滿目瘡痍。


  一場大火後,木製宮殿和花木園林皆已成灰,石基底座和廊柱被燒得焦黑,大片的金磚地麵皆被人撬開,現出縱橫的溝壑。


  那座曾經讓前南國人引以為傲的空中花園,早已化作瓦礫,再不複昔日的華美巍峨。


  越往裏走,挖掘得越多越深,到得原先王宮正殿時,整個地麵都被翻開,中間是個十幾丈方圓的深坑。他們逃生用的地道也被挖開,蜿蜒至遠方。


  雲清顏瞧著那被翻得坑坑窪窪的地麵,心下悚然。


  當年前南國滅國之後,左家軍曾將這裏掘地三尺!他們是為了什麽?

  如果是為南國的戰士報仇,發泄殺戮之後的仇恨壓抑,不應是眼前這幅場景。他們翻遍王宮,尋找地道密室,應該是在尋找東西!

  似有一記悶錘打在頭頂,雲清顏站在那裏,頭一次因慌亂而茫然失措。


  那五十萬大軍壓境,真的是為了找東西!他們在找什麽?

  胸口那枚玉龜似乎又灼熱起來,雲清顏蹲在地上,隨手撿了個東西握在手中,越來越緊。


  滅國的前夕,母後曾珍而重之地將交在她手裏,講了很多久遠的故事。那時她尚且不明白也不相信,隻覺得荒謬而陌生,到得現在,才漸漸體會出它的分量。


  一個國家的存亡翻覆,竟然真會牽係在傳說之上!


  抬頭望遠,入目皆是殘破廢墟,這片廢墟之下,又埋著多少枯骨?


  頭頂的天空高遠湛藍,是永遠無法觸及的清澈純淨。廢墟之上鋪滿陽光,斷磚殘瓦後卻滿是陰影,那些慘烈廝殺的記憶不斷閃現,揮之不去。


  “父王,母後,雲昊天。”雲清顏閉眼喃喃,“等我。我定會帶族人回到這裏,重建家園!”


  手被人輕輕握住,緊握的指節被一分分掰開,五味子的聲音裏夾雜著驚慌:“姐姐快鬆開,手都受傷了!水墨姐姐,水墨姐姐!”


  焦急的聲音回響於廢墟,水墨聞聲前來,見著雲清顏時也有些吃驚——她的左手握著一段斷劍,整隻手上皆是血跡,地下的泥土也已被血浸濕。


  “雲姑娘!”水墨倒是鎮靜,指尖拂過雲清顏幾處穴位,令她神智清明,而後往傷口撒上藥粉。


  掌心的痛清晰地傳來,雲清顏抬掌看那傷處,便見掌心一道深深的割痕,四隻手指亦被割得很深。


  血漸漸止住,她坐在淩亂的瓦礫之間,沉著臉不發一語。水墨和五味子擦盡血跡,撒了藥粉再以軟布包好傷處。


  四下風起,吹得雜草野花微微顫動,瓦礫焦梁入目,倍覺淒涼。而鳥鳴自遠處悠揚傳來,於廢墟之間添了幾分生機,予人希望。
-

  一個月後,當雲清顏帶著水墨和五味子重新經過青雲海時,整個人比先前沉默了許多。


  她們走進湖邊的一處客棧,精明幹練的老板娘正撥著算盤,抬頭衝她們打招呼:“三位回來啦,正好有客房空著呢,今晚就住下?”


  雲清顏點頭,隨夥計上了二樓的客房,片刻歇息用過晚飯後,便將五味子和水墨召入房中,叮囑:“這一趟前南國之行,我們隻為采藥散心,其他的見聞不可多言。”


  兩人均稱明白,又將采好的藥材取出來晾了會兒。


  前南國的毒藥與醫術皆奇絕天下,不止是因其秘傳的醫毒之術,也因其境內生了許多罕見的藥草。


  雲清顏雖早經喪亂,這幾年裏也將前南國毒術學了七八成。那日離了王宮廢墟後,她便帶水墨和五味子四處尋藥,將幾味極難分辨,又生於險地的藥材找齊,用以配製情九思。


  三人在窗邊閑看青雲海風景,卻聽樓下一陣喧鬧,有熟悉的聲音漸漸靠近,是花姬——


  “這向湖的幾間我們都要了。”


  老板娘笑著道:“打頭的三間已經住了人,其餘的都給公子留著了,您看可還滿意?”


  屋門吱呀作響,老板娘竟是將他們引到了隔壁。


  花姬似是有些不滿:“可我家公子……”話還未完,便響起左言之的聲音:“這幾間夠我們住了,這一間給我,其餘的花姬去安排。隔壁住著什麽人?”


  “是三位姑娘,好相處得很。”


  隔壁屋一時安靜,片刻後老板娘告退,掩門離去。


  雲清顏未料會在這裏碰上左言之,一時不知是否該出去打個招呼。忽聽隔壁窗戶被打開,便忙縮回屋內合上窗扇。回過神時,倒覺得這行為好笑。


  若在平時,她斷不會有此逃避之舉,可這一月間目睹前南國滅國後種種淒涼狀況,雲清顏翻湧的心緒尚未平複,何況左言之也曾參與前南國滅國之戰,此時便不大想和左言之碰麵。


  想到那個人輕佻的眼神舉止和捉摸不透的心思,雲清顏便覺得累。


  倒是有些想念扶歸園裏那一樹沐浴陽光的流蘇,細碎潔白,寧靜地長在山水湖石之畔,能令人忘卻煩惱。還有扶歸樓的甜點和酒……


  浮生疲累,有太多重擔在身,她能做的唯有努力向前。


  艱難跋涉的旅途中,那些細微的美好,更顯難能可貴。


  是夜三人入夜時便歇下,次日早起想要避開左言之上路。哪知雲清顏簡單梳洗後帶了五味子出門,卻在客棧門口碰上了散步歸來的左言之,一時尷尬。


  天色尚早,算來也不過卯時初刻,除了急著趕路的客商,客棧的許多人都還沒起身。


  雲清顏本以為就左言之那紈絝子弟的習慣,定不會起這麽早,誰知他竟會……腦子轉了一轉,她隻當昨夜全然不知左言之到來,說話時便有幾分驚訝:“殿下怎麽也在這裏?”


  “好巧!”左言之倒是真的驚喜,“聽說雲姑娘外出采藥,原來是在這裏!”


  雲清顏嗬嗬幹笑了兩聲:“這麽早出去散步,殿下好興致。”


  左言之折扇舒展輕搖,微微笑道:“青雲海的晨景最美,我閑著沒事,便去湖邊看了看日出,景色真是不錯。”


  雲清顏拱手,顯出趕路的焦急:“既然景致不錯,殿下且慢慢欣賞吧,雲清顏有事在身,先告辭。”


  “不急。”左言之故技重施,往後退了半步攔住她,“晨光美景豈可辜負,拿來趕路實在浪費。你是要回容城是吧?不如用過早飯後與我同行,如何?”見雲清顏尚自猶疑,他便補充道:“有樣東西,想請你順便賞鑒賞鑒。”


  “又是毒藥?”


  “一幅畫,似乎和璿璣散有關。”


  憂茗終是決定與左言之同行。


  左言之見她們就住在隔壁,又道了聲巧,雲清顏隻得敷衍道:“昨天趕路太累,早早就歇了,竟不知殿下就在隔壁,實在失禮。殿下這是出來遊玩?”


  “本來隻是在呼戎草原逛逛,想到青雲海的景色就順便來這邊。”左言之挑眉,“卻原來最美的並非青雲海的景致,而是這家客棧。”


  此人慣會輕薄調笑,心思卻是難辨真假。雲清顏既已同他僵持過兩次,便不打算太客氣,道了聲“殿下說笑。”便推門進屋。


  她的隔壁住著水墨。水墨本是去牽馬,見左言之出現便又隱匿,此時已在房中閑坐。


  雲清顏不曉得蒼靈的身份有幾人知曉,為免左言之起疑,便說了要與左言之同行之事。水墨了然:“雲姑娘放心,水墨自會隱藏蹤跡。”將手覆於胸口,卻是對公主許諾的禮儀。


  飯後同行,雲清顏雖早知左言之行為舉止張揚,見了車隊陣仗時依舊腹誹:“紈絝!”


  左言之此次出行,隨身帶著花雪二姬、稱心如意和數位侍女,除了貼身衛隊,還有廚師隨侍。五十多匹健馬成列,十輛華貴馬車停在路邊,引人側目。左言之讓花姬招呼好五味子,便邀雲清顏同往車中。


  車隊蜿蜒自草原行過,雲清顏掀起車簾,就著微風看周遭風景。極遠處旌旗招展,有巡邏的軍隊經過,她便問道:“那是這裏的駐軍?”


  車內十分寬敞,左言之坐在她對麵,正靠著軟榻閑食蜜餞,聞言點了點頭。


  “這裏原本是前南國子土吧?”


  “雲姑娘對山川地理很熟?”見雲清顏默認,左言之便道:“以前確實是前南國子土,現在麽,是南國的了。”


  這駐軍之中,有多少人曾入侵前南國,屠殺百姓?雲清顏心中有些煩亂,便道:“殿下說的那幅畫呢?”


  左言之便自屜中拿出個錦盒,打開盒蓋,裏麵明黃的綢緞裹著卷軸。他將畫卷鋪開,抬眉問道:“這上麵畫的,是食用過璿璣散的野人吧?”


  這幅畫長有兩尺,寬方一尺,紙色泛黃並有許多黴點,看起來已有些年歲。


  畫麵很簡單,兩峰夾峙的山穀中有兩人正在打架,一人穿著鎧甲戰袍,執劍在手,另一人蓬頭散發,赤腳徒手,身材高壯許多,他的胸口和手臂處插著數支箭,他卻渾然不覺,揚起右手用力拍向那小將。


  畫麵筆法粗劣簡單,隻勾勒出大致情狀,沒有落款,亦無文字。


  細細辨別,仿佛作畫之人十分倉促,線條略微淩亂,邊沿一處暗紅倒像是陳年血漬。


  雲清顏瞧了片刻,心下暗驚,抬眉道:“看這情狀,應是璿璣散所致。”


  “那你可知這是哪裏?”


  “殿下說笑了。這山穀應是在前南國境內,雲清顏長於京城,怎會識得它。何況這畫上的山穀勾勒簡單,如何能夠辨別?”


  “長於京城?”左言之挑眉將她瞧了片刻,眼中的輕佻笑意淡去,現出幾分氣怒,冷笑道:“既然你以京城人自居,便是我找錯了人。”說著便將那畫卷收起。


  喜怒無常!雲清顏不知他這氣怒是真是假,便道:“殿下想找的是怎樣的人?”


  “前南國人。”


  雲清顏聞言而笑:“那殿下真是找錯人了。”


  “是麽?”左言之陡然欺身近前,聲音幾分淩厲:“那你為何識得前南國的毒藥?為何知道璿璣散的往事,聽到璿璣散就答應與我同行?為何看到駐軍時有嫌厭表情?在青雲海,在這呼戎草原,你的眼神和表情掩飾得並不好。”


  幾個為何讓雲清顏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看了他片刻,眸子裏依舊清明:“殿下想多了。”因他欺身靠得近,便伸手往後推他。


  “是麽?”左言之不退反進,聲音有些激動:“那你這趟去前南國是做什麽,進山采藥麽?看著那一路的殘垣斷壁和枯骨焦梁感受如何?去過陵城了吧,那裏的血跡被雨洗淨了麽,下雨時聽到鬼泣了麽?”


  他頓了一頓,似是強自控製情緒,卻突然抬手,重重一捶打在車廂:“幾十萬人的性命啊,都困在了那座城!”


  雲清顏被他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回想沿途所見,心裏自是酸楚。見左言之情緒言語激動,她心中某些努力壓抑的情緒也噴薄而出,讓人想要嚎啕哭泣。


  她瞪著左言之,心中氣怒升騰,眼角卻有淚珠滴落。


  馬車徐緩前行,兩人保持著姿勢沉默不語。


  半晌,雲清顏昂首問他:“明知道結局,為什麽不退兵?”鼻酸眼澀之間,聲音終究顫抖。


  啪的一聲,她的淚滴落在左言之手背,溫熱濡濕。


  左言之握緊了手,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想退兵?你以為我願意眼睜睜看著幾十萬人廝殺屠戮?”


  “你是殿下!下令出兵的是你父親!你們怎麽忍心,那麽多人,有妻有子有父母!”她高聲質問之下,險些帶出哭音。


  明知宮廷情薄,明知左言之也是無奈,心中卻有無限的怨憤想要發泄,為那些枉死的將士,為那些無辜的族人。


  可怨憤又能怎樣?斯人已逝,埋骨成灰,誰又能挽回過往,令那些消逝的生命重新變得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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